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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舟一句話,驀然將她拉了回來。
她猛地抬頭。
指尖微微地顫動了兩下。
“你還是不夠豁得出去。”他說:“束手束腳的人永遠會差人一步。”
顧青汐的耳邊忽然“嗡”地一聲,腦子像是漿糊一樣,一團亂麻,恍惚中,卻抽離出一絲清醒。
短短幾個字,像是醍醐灌頂。
她以為,她已經夠強大,夠狠了,但是差一步,總還差一步……
他說,是她還不夠豁得出去。
季寒舟站起身來,他兩只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傾帶著一點侵略的味道。
“你身上的香水味兒好像比以前重些了?”他低聲問:“是有備而來的,是嗎?”
“既然已經想好了,還怕什么?
我說了我不喜歡強迫,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利用我,然后全身而退,不好嗎”
很好,很誘人……
他果然很懂談判。
顧青汐就知道,從她走進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敗了。
她忽而低頭笑,是那種輕浮的笑,帶著風塵氣。
她已經認了……
“季總,你就這么想泡我?”她抬眼看他,媚眼如波。
“想……想得要命。”他說著調笑的話。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你能感受不到?”
調情的話,信一半,丟一半。
“你就不怕我真就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與他靠近,高跟鞋踩著地毯,腳后跟微微踮起,紅唇抵在他的耳邊,曼聲道。
“折在你身上,我認……”
果真風月場上的老手,成堆的錢砸下去,換出這么一句話輕飄飄的來,有幾個女人頂得住?
看,他需要強迫什么?
這些手段用下去,女人能把命都給他。
“說說你的條件吧,季總。”顧青汐道。
“把地壓在我手里,錢,我出,利,你得,后續的分紅,咱們六四分成,你覺得呢?”
那真的是讓了好大的利出來。
不愧是季寒舟,玩個女人,能玩出這種氣魄。
“不過你得給我點回報。”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幾乎沉溺在她的香水味中。
“你說。”
“陪我吃頓飯吧。”他忽然低頭,在她的肩胛處咬了一口。
很輕,像是螞蟻攀爬一般,帶著酥麻的觸感。
顧青汐嚇了一跳,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再看他,卻見他原本清冷的臉上染了幾分情愫,一雙狹長的眼睛里帶著緋色的旖旎。
薄唇淺笑,浪蕩之感浮在那一把清骨之上。
“顧小姐,吃不著肉,你得讓我聞聞味兒吧?”
輕浮!
“好。”顧青汐答。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還能有拒絕的余地嗎?
人家坑挖好了,你縱身一躍跳了下去,現在才知道里頭有陷阱?
說出來未免太矯情。
“什么時間?什么地點?”
“今天晚上六點,未半居,我會讓司機來接你。”
晚宴是六點鐘開始,但是下午四點鐘,顧青汐就接到了于助理的電話。
“顧小姐,請問您現在在酒店嗎?我給您送今晚約會的衣服來了。”
真夠霸道的,連你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飾都要管。
典型的季寒舟作風,永遠只有別人來迎合他。
“于助理。”顧青汐一手接過購物袋,一邊一本正經地質問他:“生意伙伴在一起吃個飯,什么時候變成了約會了?”
她就是嘴硬,死不承認。
“啊,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于助理道歉很快。
顧青汐接了衣服上樓去了,于助理并沒有離開。
老板吩咐他的,今天沒有工作任務了,就是等顧小姐,多久都行。
她可是遲到,讓他不要催她。
老板以前的那位未婚妻喜歡遲到,但是這位……似乎很守時。
五點半,她出現在了于助理的面前,穿著那件總裁準備好的掐腰小短裙,畫著精致的妝容。
她看著手上腕表:“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可能會有堵車,半個小時的時間,應該能夠。”
還是很有商業合作伙伴的范。
她是算得真準,現在確實有一點堵車,原本二十分鐘的距離,拖拖拉拉,到未半居的樓下,剛好六點。
“顧小姐。”
服務員認得那輛車,車子一停下就已經候在那兒了。
“季總已經到了,我送您上去。”
送顧青汐一路上樓,最里間的包房,季寒舟早已經等在那兒了,面前放了一盞清茶,自己身子半倚在那兒看手機。
服務員推開門的時候,他移開視線,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顧青汐的錯覺,她似乎覺得季寒舟的眼神亮了一下。
“顧小姐,你很守時。”
他站起身,很紳士地幫她拉開凳子。
服務員出去,幫他們把包廂的門合上。
顧青汐一邊掛包,一邊道:“季總好像早來了?”
“讓美人等,是罪過。”
呸!油腔滑調。
換張臉能讓人油膩死。
可是偏偏,一副霽月風清的模樣,神色不動地說著這些話,始終讓人生不出反感來。
她道一聲謝,坐在了他為她拉好的椅子上。
“想吃什么?”他問。
“季總安排的都好。”
未半居算是高端定制的餐館,如果沒有特別的要求,上什么菜,主要是看今天哪些食材夠新鮮,以及廚師的心情。
服務員上菜的時候說,今天的鰲蝦品質特別好。
本來,這里吃飯,服務員都會剝蝦的,卻被季寒舟攔了下來。
他說:“我來就好。”
說著,拿起了顧青汐面前的蝦。
他剝蝦的動作很細致也從容、慢條斯理。
顧青汐很喜歡看他的手指,修長,指尖修得干干凈凈,指骨分明,就算只是剝個蝦,落在他手上,也算優雅了。
顧青汐忽然想起,從前她與他吃飯,他好像從來都懶得做這些事情的。
剝蝦、剔魚刺,從來都是她的工作。
從前她想,季寒舟嘛,金尊玉貴的人,這些事,當然是不屑做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僅僅是不愛。
哪怕是外頭一個露水情緣的女人,他都是舍得紆尊降貴的,可是偏偏對于自己的未婚妻,他舍不得……
季寒舟剝好的蝦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上。
一面拿了帕子擦手,一面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現在的那個酒店好嗎?要不還是到盛景來吧,這里私密性強一些,我找你也方便些。”
可是顧青汐卻只看著他不說話。
片刻,他才覺出不對勁。
“在想什么?”他偏過頭問她。
“我在想……季總您給幾個女人剝過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