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郊區科創園
林燭匆匆回到現世為任務做準備。
緊急任務又能薅局里羊毛,再次從陣法踏出,她正站在一塊水滴形狀的巨石后,被繁茂的灌木叢包圍。
這次是以舊石作為媒介來傳送的陣法。
也真佩服調查局,能在各成各處找到合適的媒介。
“是林燭特調員嗎?”叢外傳來一聲年輕女子的詢問。
林燭連忙撥開樹叢探出一個頭,答:“是我!”
她看到對方胸口掛著的身份證明,上面寫著“監測員·成丹”。
成丹不禁眨了眨眼睛,這耳環,怎么看著像是論壇上的那個新人?
能做這個任務,很明顯論壇都在瞎說了
她掛上一抹笑容:“我馬上要換班啦,我先帶你去歇息!”
“麻煩你了!”林燭鉆了出來,撣了撣身上沾著的雜葉。
兩人從石后走到園區內。
“不用客氣。”成丹指著不遠處,解釋道,“那位大妖沉睡地在科創園的中心,傳送陣法的能量波動會影響他們,所以陣法在園區門口的綠化帶里。”
“哦原來是這樣。”
和成丹寒暄了一會兒,便到了地方。
公司就在森時一沉睡大樹旁的三樓。十分近,開窗就能摸到那棵樹的枝葉。雖說是公司,里面的裝潢像是攝影棚。
“表面掛的是攝影工作室,也就布個景騙騙外人。”成丹小聲吐槽,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抓起自己的包,“我下班啦,一會有別后勤部的成員先過來!你也先歇息會!88!”
林燭沖她揮了揮手,入座在窗邊的位置開始等待。
她撐著頭,窗下便是森時一的沉睡之地。
一棵枝繁葉茂的巨樹,如巨傘一般籠罩了一大片的陰影。
從那巨樹上,林燭察覺到了濃厚的靈氣,一種草木欣欣向榮的溫和味道,悄然間鉆入她的鼻中。
“還有一個小時他就醒了?”
“是。”
不知為何,林燭打了個哈欠,千述則是微微瞇起眼睛。
她眼角泛著淚花,整個人趴在了窗臺上,語氣懶懶道:“說起來,你有聽說過他么……?”
顯些忘了,她還沒問過千述這件事……?
千述靠在窗邊,眸色正落在那顆樹上,手臂以枕,不需多言,那顆小腦袋不自覺地放了上去。
……嗯?
林燭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渾濁,眼皮不受控制地打顫。
不對……
分明她一點也不困……
她臉上是不是枕了什么……?
……她已經無暇思考了。
“睡吧。”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首溫柔的搖籃曲。
林燭迷茫地點了點頭,她無法抵抗這突然入侵的困意。
少女像安詳熟睡的小犬,不禁用臉蹭了蹭他的手臂。
即便是制服能夠隔絕溫度,他也察覺到了淡淡溫熱,還有她的信任。
千述蜷起手指,最終還是舒展開。
砰砰、砰砰——
富有節奏的,代表生機的聲音在無盡的黑暗中回蕩著。
忽的,微光亮起,又突然暗下。
這點亮琥珀的光,唯有心跳。
砰砰、砰砰——
心臟律動的聲音代表——活著。
如噩夢驚醒般,森時一驟然睜開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嘴邊涌出無數晶瑩氣泡。
眼前皆為黑暗,他發覺什么也看不見,便闔上了眼。
包裹住他的那顆無瑕琥珀,逐漸滲入他的身體中直至全部消失,那曾經為他人提供遮風擋雨的無數簇綠葉,緩緩地褪成黃色、褐色……一片片地飄落,一片片地從枝上消散。
他赤著腳,一步一步踩著落葉從枯木中踏出。
森時闔著眼慢慢地抬起衣袖,他仍然能聞見那股記憶深處的焦味。
在駐足之時,一群軟綿綿的小動物,正圍繞在他的腳下。
他彎下腰,輕輕撫摸著它們的腦袋。
他感知到了。
這里沒有聲音亦沒有氣息,但空氣中有育樹消逝的味道……而有育樹在的地方便是息林……
一道身影被月色拉長,森時一起身回首。
他看向枯木的背影有些蕭瑟。
月色如水,因此繁星皆沉在水底,仰頭之際,只能看見一片被燈光打得泛黃的虛幻夜空。
這是做夢了嗎?
林燭鮮少做夢。
可如果不是夢中,為何所有的事物會變得模糊,如果不是夢,那她能清晰看見的男子又是誰?
那人墨綠發絲如瀑,即便是閉著眼,神色淡漠,可在他周遭卻散發著溫和氣息。一襲黑衣散開,只見那袖尾衣擺上,還掛著被火焰消融的痕跡。
動物散去,青發男子忽的看向她。
他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般慢慢地吐出幾個字。
“這里不是息林。”
語落,他騰空而起,黑色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中。
息林?
什么息林?
林燭嘴巴微張,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林燭…?!”
“你…為什…?”
是誰…在叫我名字?
林燭不知道自己稱身何地,眼前依舊一片模糊,在男人消失后她仿佛能看見一股琥珀色的光團。
耳邊一直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斷斷續續,異常空靈。
“……完…蛋了!”
那個人的聲音越發地大了,似乎還能從他語氣感覺出緊張情緒。
“林燭特調員!你快醒醒!”
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仿佛想到了什么,林燭抬起頭的瞬間,耳鳴蜂擁而來。
帶著夢中的畫面一閃而過,那刺耳不適的聲音越來越強烈。
突然,耳鳴戛然而止。
下一秒,她猛地睜開眼。
在她的身前,站著一個驚慌失措的青年。
好眼熟……
她記得……這是鷹幾?
見她終于恢復清醒,鷹幾趕緊道:“森時一剛剛離開了!!!好歹那位大妖并沒有干涉現世的情況!!”
他只是后勤人員,并不具備靠近目標和談判的能力。
鷹幾額頭覆了層細汗,他向林燭告知方才的情況:“我一直在叫你,可怎么樣你也醒不過來!只好通知局長,他們派出的人正在來的路上!”
林燭眉頭一蹙,聯想到在夢里見到的男人。
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千述的身影也不見。
她斂下心神,坐起身,問:“他走之前有沒有說過什么?”
“有!”鷹幾立刻回復,“他說這里不是息林,然后就走了!”
林燭站起身來,一只腳踩在旁邊的窗口上,她單手扳著窗欄,窗外的景象也不禁令她瞳孔一縮。
滿地殘葉,毫無靈氣的大樹,如今只剩下一棵死木在那。
她再問:“森時一走了多久?”
“五分鐘!就五分鐘!”鷹幾看了眼匣盒確認,又疑惑地看著林燭,“你是準備……?”
“……!!!!”鷹幾還未反應過來這突然的變化。
只聽林燭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我去追——!讓他們回去罷!”
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