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窗欄上輕輕一躍,跳上枯木,又輕易躍去對面園區的高樓之上,隨后在樓與樓之間肆意奔跑著。
“好的?”鷹幾看著那張小小身影,目光中滿是崇拜。
不愧是她。
林燭站在一座高樓的頂端,感受著那股靈氣的源頭,她抬起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她逆風而行,在被燈光點亮的夜空下她視線的盡頭是一片森林。
森時一就在那里。
“千述?千述……?”林燭喊了幾聲,她的聲音仿佛與風聲融為一體,也不知道千述有沒有聽到。
“我在。”
林燭一邊跑,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剛沒干什么吧?”
否則他怎么跑了!
聞言,千述一怔。
他只是在單純回避大妖。
千述語氣刻意拉長,欲言又止:“喔,沒什么……”
林燭的身形微微一晃。
他這語氣,怕是她做了點什么!!
老實講她沒什么印象了!
“……當心點。”千述淺逗即止,“沒做什么。”
“那就好。”林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如釋重負。
千述:“……忙你的去罷,我有事,今天也是例外。”
“嗯?好!我沖!”林燭并未多想。
森時一在城市中后天打造的人工森林中。
縱然沒有經過歲月沉淀,這久違的樹木氣息,也足以讓林燭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這森林外設置了結界,林燭駐步伸手觸摸,掌心下泛起了溫柔的水波,手也毫無阻攔地探了進去。
她踏入其中,這片林海郁郁蔥蔥,密密層層,越往深處走,真正的夜色就越沉。
林燭循著氣息找到了森時一。
他坐于橫木上,身邊圍著一圈未開靈智的小動物,這跟夢中的情景一模一樣。
森時一闔著眼,撓了撓膝上動物臉頰,后者陶醉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你來了。”說出這三個的嗓音仍然帶著一點點嘶啞,但也能聽出他那原本清澈的嗓音。
林燭默然片刻,道:“您很歡迎我來。”
森時一聲音平淡:“我不討厭氣息干凈的人族。”
原來如此。
無論是讓她陷入深眠的夢境,還是有意留存下的氣息和隨意讓她進入的結界,這一切,都表明森時一沒有想要為難她的意思。
而這些善意的對待,都源于她是天眷。
盡管她也是人。
林燭定了定神,坦白說,這位大妖和她心中所想不太一樣。
比她預期之中的……還要和藹。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輕聲問:“您認識鹿覓嗎?”
“麋鹿的鹿,尋覓的覓。”
方才趴在森時一腿上的幼貂動了動耳朵,扭臉看了眼林燭后飛快地跳下,在滿是樹葉的地上尋找著什么。
森時一柔聲道:“抱歉,我不曾聽過這個名字。”
林燭“嗯”了一聲,她視線追隨那只幼貂,卻見它抱著一顆果實,踉踉蹌蹌地奔向林燭,將手中的東西舉起,示意她收下。
林燭連忙蹲下接住樹果,摸摸它的小腦袋,“謝謝你。”
離開三清山后,她許久沒收到動物們的禮物了。
向靈物的善意道謝,是林燭該有的禮數。
幼貂一對胖乎乎的爪子,羞澀地捂住了毛茸茸的臉,它一溜煙地躲到了森時一的身后。
“呵呵。”嘶啞的聲音中裹著一點溫度,森時一問:“幼崽,你有何所求?”
林燭將樹果放入腰包收好,認真地看向森時一。
她全然被看穿。
他不知鹿覓,但鹿覓認識他。
她深吸一口氣,毫不掩飾自己得知的信息。
滄海桑田,可謂世事之多變。
她最后問:“您現在愿意簽署國安簿跟我回非域樓嗎?”
森時一靜靜地聽著,微微搖頭。
他重復著初見之時的那句話。
“那里不是息林。”
“因此不愿。”
這聲拒絕是林燭預料之內的回答。
“我知道了。”
她不知這里曾經是否被叫做息林,她只知,在如今,這里只是一座科創園。
大妖的這個問題,一時間,她也無法回答。
林燭朝森時一行了一禮,干脆轉身離去。
毫無所知的交涉,自然會是如此結果。
對此,林燭早有預料。
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她可以與這只大妖溝通。
而且,他對自己并無惡意。
“幼崽,我只會在這里呆著。”
背后突然傳來一聲萬分體貼的話語。
林燭腳步微頓,擺了擺手,身形一閃,沒入了密林深處。
這里在高山上,林燭站在森林邊緣,俯瞰遠處一片城市燈火,她不經意間拂上胸口。
等到真正了解他冰冷背后蘊藏的溫度,自己才有資格回答那個問題罷。
林燭喃喃自語:“走吧,去找她。”
她正要邁出步伐,又停住,故意喊:“千述千述,你忙完了沒,我現在要怎么去西城?”
這里離來之前的陣法還很遠。
她又起了薅千述羊毛的心思。
話剛落,千述便露了面。
“忙完了,我送你去。”他一一回復,倏地發問,“為什么要喊兩次?”
不知不覺間,她便喜歡這樣叫他。
“啊。”林燭撓了撓臉,解釋道,“感覺喊兩次才有說悄悄話的氛圍?要是只喊一次,總覺得你聽不見!”
千述笑笑,怎么會聽不見。
“隨你喜歡罷。”他說。
見他揮袖,指了處方位,林燭嘿嘿一笑,熟練地向后倒,“一會見!”
年輕的人族幼崽無比真誠的告訴他了許多消息。
他默默的聽著,搖了搖頭。
“那里不是息林。”他說。
“因此不愿。”
待他回答的時候,幼崽的表情沒有變化,她對此毫不意外。
她并沒有繼續勸說,只是禮貌的離去,那張離去的背影倒是寫滿了不甘。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幼崽,我只會在這里呆著。”
森時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他之所以留在現世,是因有事要做。
罷了,既然說出口那便要允諾。
感知到幼崽離開林區,森時一心念一動,周圍的動物散去。與此同時,從黑暗的空中飛出來了幾只飛鳥,它們撲著翅膀落在了橫木上。
他抬袖,幾縷暗紅色的煙氣鉆進鳥的身體中,飛鳥的眼睛閃出一抹紅光后消失不見。
“標記上好沾有這股氣息的人。”他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么溫和,語調里藏著一股難以發現的殺意。
飛鳥們得到了他的命令,紛紛振翅,朝著四面八方飛去,在幾息間消失于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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