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連欣仿佛看不見他的糾結,手牽住他衣角,晃了晃。
“走罷,我回去給你做桂花糕吃。”
“桂花糕?”
任非也挑眉。
“當真?”
“騙你是小狗。”
連欣臉都要笑僵了。
任非也才半信半疑看著她,伸手攥住她手腕,認真道:
“好。”
連欣頓感不妙,誰知任非也一把拉著她走了。
頭都不回。
“哎哎哎。”
連欣懵了,他怎么半分都不帶留戀的。
對阿驪的感情這么淺薄嗎?
許是連欣叫聲入耳,半倚在謝玄暉懷中的驪北有了反應,她先是感到頭疼欲裂,誰想到那葡萄酒那么烈。
她微蹙著眉,秀發垂在她如玉的面頰上,倒顯得一絲脆弱。
“驪……”
謝玄暉耐著性子欲道。
下一刻,脆弱的美人伸出雙手,“啪”一下按在謝玄暉臉上。
“莫嚷。”
她皺眉道。
連線回頭看著謝玄暉白皙的面頰上,頓時浮現兩道清晰的紅痕。
驚呆了。她轉過頭,死死咬住下唇。
阿驪,你你你醒來自求多福罷。
驪北不過喝了半壇,卻連人都認不清。
眼前仿佛蒙了層霧,只模模糊糊聽見任非也喊她。
便以為面前之人是任非也。
她氣勢洶洶,心想又不是謝玄暉又不是師父,我怕你作甚。
“不許出聲。”
她“嘖”了一聲。
但已想到任非也的狗脾氣,她立刻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臉變得飛快。
笑得像一朵向日葵:
“求求你,別往外說,改天我早點把筑階丹練好了送你!”
說完,她還豪爽地拍了拍謝玄暉胸膛。
哇!這手感,duangduang的。
驪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去了:
“你小子,最近背著我們,去鍛煉了?這手感!”
驪北摸得很開心,她越笑,謝玄暉臉色越難看。
最后他竟也隨著笑起來,笑得無比瘆人。
見四下無人,索性橫打抱起醉鬼。
青絲如瀑,從他指尖流下,隨著輕柔夜風吹拂。
他撞開門扇,把驪北扔到床上。
他俯身,一條腿跪在床邊,雙手按在驪北身側,把臉湊到驪北前,嗓音低沉,眼卻盯著她,露出一個瘆人的笑:
“我是誰?”
驪北指尖按住太陽穴,隨便把他往邊上扒拉。
悶悶道:“別鬧了,任非也。”
謝玄暉的雙拳攥緊了,他幽幽盯著她,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躁意激蕩在胸膛中。
怎么,她和那個壞種關系很好嗎?
“我頭疼。”
驪北輕哼了聲,支起上身,半瞇著眼,手挨片摩挲著,想來是在找茶杯。
謝玄暉就冷冷看她動作,卻終是沒忍住,在她靠近床沿之時,搖搖晃晃之時,一把扶住她。
同時左手端來茶水,送到她唇邊,他面上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但動作卻輕柔到小心翼翼。
似乎生怕自己順了自己心中郁念,一個不小心弄傷面前女子。
許是溫潤的水入喉,澆滅腦中些許混沌,驪北神志清醒些許。
她感覺面前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那目光如有實質,似是要在她面上刺上一個洞。
她默默往后縮了縮,沒想到他靜默一刻,輕輕嘆息了聲,身子跟上來,伸出手貼住驪北額頭。
他的手完美如白玉,帶著些許涼意,一點不像從小吃盡苦頭,拼命練功日日握劍的一雙手……
“你……”
驪北猶疑開口。
謝玄暉:“……怎么?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嗎?”
不對!
驪北后背發涼,后知后覺意識到,面前之人可能不是任非也——自己醉成這個鬼樣子,他都沒有抓準時機損自己幾句。
實在是反常得像見了鬼。
酒精上頭,熏得她雙眼通紅,但刻在骨子里的警惕沒有變。
謝玄暉欲要收回手,他放下心,方才見她臉那么紅,還以為她中了風寒之癥了。
現在看來純粹是酒喝多了,太上頭。
謝玄暉在心里嘲笑自己,純粹是瞎操心。
若是她有什么異樣,或許墨年青、連欣他們才是最先察覺的。
是啊,她不再是從前無人關懷的孤女了。
她如今身邊有了朋友、師尊。
謝玄暉漸漸感到自己的存在,變得若有若無了。
正欲起身時,卻不防身后伸來一只素凈的手,一把握住他掌心。
他回眸,面上神色不變,只是半邊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住。
只見驪北緊蹙著眉頭,眼極其認真瞧著他,冷聲道:
“別走!你你是誰?”
只是她眼神全然不似之前清澈堅定,面頰上酡紅依舊未曾消散。
哦,酒還是沒醒。
謝玄暉靜靜看著她,任她用身子墜著自己。
說來,他輕而易舉就能叫她安靜睡下。
可施術的手剛舉起,就被驪北另一只手攥住。
“不許動!”
她的手柔軟濕潤,好像剛剛受過春雨滋潤的新土,二人雙手交叉握著,姿勢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她蹙眉,自以為很有震懾力盯著他。
其實眸子是濕漉漉的,就那么眼巴巴望著自己。
謝玄暉心頭莫名涌上一絲異樣,許是她喝得太多,呼吸間的酒氣也將他感染。
謝玄暉覺得自己腦子也有些不清醒了。
見他不回,只以為自己猜想正確。
驪北發狠:“你死!”
她扯出符篆要貼過去。
卻見謝玄暉垂眸,靈息暴漲,猶如鋪天蓋地的海浪,順著二人相連之處纏上他的臂膀。
幽藍靈息輕易壓住那翠綠靈息,猶如漫天暴雪,掩住雪下的一點點綠意。
仿佛連丹田里的靈息都仿佛被凍結。
驪北心頭大駭,欲要掙扎,卻謝玄暉輕松捏住她手腕,半分掙脫不了。
他輕嘆一聲,手慢慢往驪北面頰而去,神色幽深。
那一瞬,驪北動作呆滯了。
謝玄暉抬頭,目光灼灼,有如萬千桃花春色藏匿其中,又像漫天星河流淌其中。
他微微喘著,手慢慢伸向驪北臉頰。
驪北打了個哆嗦。
娘呀,這里有變態。
她努力偏過頭,卻見他的手擦過自己臉頰,輕輕將自己碎發掖在耳后。
嗯,就這?
眼前男子好聽的嗓音低沉:
“驪北,我真的搞不懂,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連我都能忘記?”
這聲音仿佛穿越無數雨幕而來那般不真切。
可她還是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