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玉凄凄慘慘講著事情經過。
對他有好處的大加渲染,沒好處的直接略過,寥寥數語。
自己倒變成了故意找茬,刁蠻無理之人。
驪北只剩驚嘆,編瞎話竟可以如此登峰造極,黑白顛倒。
這嘴不拿去不去刮大白真可惜了。
周遭弟子顯然被煽動,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
尤其是歧玉長得白凈,又哭得要死過去般。
叫不少女弟子起了惻隱之心。
縱使驪北再三重申,那是死陣,是歧玉誠心整他。
也有不少人:
“驪師姐,不然你就繞了他這一回吧,你還真想把人逼死啊。”
“對啊,他也不知道那是死陣,就算他做錯了,知錯能改就好嗎。”
“他可是左擎門的人,萬一鬧掰了,我們丹藥都沒得吃了!”
聽著七嘴八舌的勸導,驪北簡直想冷笑。
布陣之人不知道自己布下的是什么陣。
這樣的鬼話她們也能信。
難道他當時是用腳畫的圖案?
再說悔過。
更是無稽之談。
歧玉能改,她更相信狗能飛天。
眼見他越扯越離譜,驪北默默掏出水晶球。
還得謝謝謝玄暉,若無此物,便是她再長一張嘴也說不清了。
當日景象盡數顯現屋頂,隨著圖像變化。
整個大廳從人聲鼎沸,到鴉雀無聲。
畫面中,歧玉精心布下死陣,走之前還刻意拔去去陣法邊緣的一棵雜草。
檢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方小心翼翼地出去。
歧玉面色一片死白。
周遭人的臉色隨著場景轉換而變換。
尤其看到是那怪物向驪北撲來時,引起一片驚呼。
驪北手一揮,水晶球落下,景象結束。
只因再往下謝玄暉就要出現了。
“師父,事實就是如此。”
驪北她回身抱拳道。
陳褚沉聲:
“阿驪,天誓畢竟是你們兩個的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如何打算?”
看見自己師父眼底的精光,驪北秒懂。
陳褚作為宗長,被左擎門苦哈哈坑了這么久,今天怎會輕易放過這大好機會。
“師父,徒兒想……”
她回看了驚疑不定望著她的歧玉一眼,眼底登時蓄滿淚水。
她“撲通”沖歧玉跪下,拱手,哽咽著道:“歧宗師,當初是你說,你是赫連的親傳徒孫,煉丹記憶高超,我才敢同你要那么多丹藥。”
“今天看來,是我強人所難,原來赫連……”
“閉嘴!”
“不許侮辱我祖師爺!”
歧玉扯著嗓子喊,瘦弱脖頸上青筋暴出。
驪北被他唾沫濺了半邊臉,淡定地掏出手絹擦了擦臉。
見歧玉臉色紫紅,呼哧穿著粗氣。
驪北掃了眼周遭弟子,她們看到歧玉那般丑惡嘴臉,頓時眼神變了。
“他好兇,好像個瘋狗啊。”
“怪不得驪師姐不肯……”
大眾風向立刻倒到驪北那邊。
“這么說,你是有能力練出丹藥的?”
驪北達到目的,抖掉小白蓮外皮,癟了下嘴:“那我不太明白你今天是來干嘛的。”
“時間這么緊,為什么還不去煉丹呢?”
她目光無辜純潔,目光柔和無比。
歧玉氣得臉龐紫紅,他本想利用師門給驪北施壓。
沒想到根本沒有威脅到她!
她的師門也和她一般,都是茅坑里的臭石頭!
歧玉師父將他提到身后,盯著驪北,神色兇狠:“小丫頭,你別欺人太甚……”
陳褚慢悠悠站起來,神色悠閑,腳步卻快。
他給驪北個手勢,叫她站到身后去。
隨后他抬眸,笑瞇瞇道:“劉道友莫急,有什么事和老朽說就行,孩子還小,不禁嚇的。”
“和你商量?!誰不知道你向著你徒弟,我告訴你,你別欺人太……”
陳褚神色不變,只眸色變深了些,眼見那男子面色越來越差,汗珠不斷滴落。
最后竟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
陳褚頓時松了靈壓,狀若吃驚模樣:“哎呀呀,怎么坐下了。”
“快起來。”
陳褚說著,手卻背在身后,眼笑瞇瞇盯著男子。
口不對心模樣,好像在說:就欺你了,怎么樣!
男子惡狠狠甩開歧玉攙扶的手,起身,嘴唇還在發抖,但話卻很硬:
“很好,你們給我記住了。”
“是霧隱宗要和左擎門斷交的,你們等著,沒有左擎門的支持。”
男子目光掃視大殿眾人,冷笑:“你們且笑罷,幾百年后,霧隱宗將徹底從萬眾大陸上除名!”
陳褚瞇起眼,不怪驪丫頭,這師父和徒弟真是一脈相承的討厭。
“那就請劉道友與老朽一起拭目以待罷。”
陳褚直起身,只微微動了動手指,濃郁墨綠色靈息席卷全場,結晶期強者的威壓,那男子踉蹌著,倚住柱子,腿還是像面條般不斷發抖。
回眸卻見帶來的弟子全都匍匐在地上。
甚至有金系的太難受,慌不擇路往外跑,一個倒栽蔥骨碌碌滾下臺階。
慘叫聲由近到遠,逐漸變得縹緲……
男子怒目而視陳褚。
陳褚依舊輕笑著,神情卻淡了許多:“慢走,不送。”
“走!”
男子氣結,單手扯起歧玉。
歧玉傻眼,還欲哀求:“師父,我不行……天誓。”
“就你惹的事,你還好意思提!”
想必是碰了一鼻子灰,男子一拳打在歧玉面上。
歧玉慘叫一聲倒地。
鼻血恣意流淌了滿臉。
“丟人東西。”
男子輕蔑罵道。
沒有再管他,歧玉躺在地上像一塊破抹布。
見師父氣哄哄走遠,他顧不得許多,踉蹌著爬起來。
“師父!師父。”
左擎門的人走后。
大殿里一片寂靜。
沒有贏了的喜悅,反而所有弟子都在擔憂——丹藥。
陳褚:
“所以弟子都先退下。”
“驪北,你留下。”
待弟子走凈后。
“為何不跪?”
阮啟子冷冷問道。
驪北手微不可查一顫,她立馬看向陳褚,他沖自己點點頭,神色帶著些許無奈。
驪北僵直跪下,只后背依舊繃直。
“幾次了!”
阮啟子面露嫌惡,一甩袖子。
“師兄你看看她,與同門打架、與別門比斗,如此好斗逞強,心性極惡!”
“現在左擎門的人走了,宗門弟子們要晉階怎么辦?全都等著她練出丹藥嗎?”
“沒有火系,硬要逞強,簡直是愚……”
“夠了,師弟,別說了。”
陳褚捏了捏眉心,他眉間籠著愁云。
他沉沉看了眼驪北,驪北心頭涌上酸澀,按在地上的手慢慢蜷縮,自己是不是太張狂了。
總是給宗門,給師父惹來麻煩。
可歧玉先強人所難,自己就只有忍著嗎……
她不服!
就算再來一百次,她還是會動手。
只是那時,就沒必要讓他活了,剛出陣法,她保證立刻發動天誓,叫他暴斃而亡,不得善終!
驪北嘆氣——后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