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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驪。”
藍盈害怕揪住她衣袖。
驪北拍了拍她手背:“別怕。”
“你們是哪個宗門的,來暗坊撒野!”領頭男子厲聲問道。
驪北沉默,她并不想給霧隱宗抹黑。
可自己又做錯了什么呢。
男子見驪北不回答,示意手下先將她們拿下。
隨后跪在歧玉面前,虔誠仰臉問:“宗師,您沒事罷,這兩個死丫頭……”
歧玉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在男子臉上,齜牙咧嘴起身:
“都別給我動她!”
他將捂在臉上帕子一把擲在地上,怒吼道。
他跌跌撞撞往驪北面前走,拒絕大漢忙不迭的攙扶。
結果左腳絆右腳,踉蹌著險些跪在驪北面前。
驪北:“……哈哈哈哈哈哈。”
她忍了忍,沒忍住。
實在對不起了。
歧玉也跟著笑了笑,神情無比陰寒。
他在地上拍出一小小符紙。
藍盈以為又是什么邪招,連忙要拉著驪北后退。
那符咒卻跟著浮到驪北面前,上面的字是:
起約人:歧玉。
比試內容:符篆陣法。
規則:生死在天。
是否應約?
那紅字閃爍著,就像催命符。
歧玉盯著她,舔了下唇,好似毒蛇,吐出狹長信子。
驪北只沉默片刻,她輕輕按了下自己眉心,藍光一閃。
隨后咬破中指,寫上自己名字。
血為誓,不毀約。
歧玉見狀眼底滿是瘋狂。
他沒想到,驪北是真敢應戰。
同等級的符篆丹藥師,也偶有相互挑戰切磋情況。
不過誰都不愿意理歧玉。
因為這廝心眼太小。
玩不過就下黑手……
“好啊你,你是真不知……”
歧玉搖搖頭,看著驪北,示意她跟自己走。
驪北對藍盈道:“你先走罷。”
藍盈不知所措望了眼周圍。
驪北亦隨著她望了眼團團圍住他們的大漢,平聲道:“事情是我惹的,叫她走。”
歧玉亦看去,頷首:“叫那個走罷,和她沒關系。”
“驪北?”
藍盈擔憂看她。
驪北沖她極淡地笑了笑,輕聲道:“走罷,乖,今天謝謝你替我找到爐鼎。”
她跟在歧玉身后,走過狹長庭院。
來到一開闊處,應該是暗坊的后院。
歧玉望她:“我們給彼此各設一陣法,誰先解出來,誰勝,如何?”
驪北點頭:“可以。”
“我若勝了,你將混元鼎還給暗坊,發天誓再不修煉煉丹,永遠退出修道一途。”
驪北動作一僵,這男的有病罷。
天誓是上通神靈,萬一違背,要身死道消的。
“怎么?不敢?”
歧玉高聲笑道。
她沉默片刻,嫣然笑道:
“可以。”
“但若我贏了,你……”
驪北轉眼望他,眼底亦是一片寒涼。
歧玉嗤笑打斷她:“你贏了再說罷。”
驪北不聞不問:“我要你帶一百瓶筑階丹、破云丹,五十瓶三階丹藥回生丹,親自以暗坊名義親自贈與霧隱宗,如何?”
“小事。”
歧玉面露鄙夷,果真是小家子氣。
這些丹藥并不少見,多是一品丹藥。
回生丹,他沒聽過。
想必定是某些奇怪小眾的低階丹藥。
真是沒見識。
驪北見他應下,首先左手輕點靈息海處,后橫劍,取手指一滴精血為證。
立天誓。
通鬼神。
驪北立完誓,歧玉也照做。
隨后一女子裊裊從樓上走下,她眼眸幽靜,一襲紫色薄紗裹住曼妙身姿。
但歧玉見到她時,神色略有些不安,竟默默低下頭。
她的地位,怕是要在這盛氣凌人的煉丹師之上。
“開始吧。”
女子似笑非笑,斜倚一旁軟椅上,“我一回來就有此樂子看。”
“歧玉,你真是讓我,驚喜萬分吶。”
她看著歧玉字字道,歧玉緊張得要昏倒,汗浸濕后背——該死,她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每人結陣三個時辰,開始罷。”
好在女子看來很熟悉對陣流程,再未多說什么,而是真的安靜看起樂子來。
三個時辰后,驪北再見歧玉時,他面色發虛,衣衫凌亂,依舊惡狠狠瞪了驪北一眼。
驪北:“……”
她扶了下額,頭中如針扎,結陣本就費心力,更何況兩人算同行。
同行是冤家,
又怎會想讓彼此好過。
驪北看了眼自己的陣法,光芒減弱,大陣隱沒進夜色中。
她回眸,自己頂多算個半吊子。
但看歧玉方才出手符篆的品質,他布的陣法,也未必比自己也高明到哪里去。
女子:“好,看來二位都布下了獨屬自己的陣法,那么就開始罷。”
歧玉結陣之地,是偏遠的廂房。
驪北慢慢走近,面色愈發難看起來。
四面桑槐,不見天日,風水極差。
在此布陣,對他本身傷害也極大。
這個瘋子。
大陣暗藍色的光芒漸漸籠住她身形。
與以往不同。
驪北再睜眼。
眼前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場景。
“這是,驪山?”
驪北心頭大震,連身形都有些不穩。
接著,她看到了此生都未想過的場景!
自己家門口的老槐樹竟開滿累累繁花。
低垂枝丫,浸滿溫柔。
驪北指尖都在顫抖——這顆老槐樹早就在她七歲時被砍倒賣了。
現在它還在,是不是意味著……
“阿驪,看什么呢?”
一婦人輕柔呼喚聲,猶如晴天霹靂。
驪北呆呆望著朝自己走來的女人,她面容姣好,鼻尖微汗,而拉住自己,給自己擦了擦汗。
責怪道:“又去和王虎他們打架是不是,讓娘看看,有沒有傷到,娘都說了……。”
“娘!”
驪北哀聲叫道,匍匐跪倒在婦人腳下。
她嗚咽著,淚珠大顆滾落。
緊接著,袋鼠般緊緊纏抱住婦人,鼻腔縈繞柴火混著胭脂的復雜氣息,是專屬娘的味道。
這一刻,她竟有些感謝歧玉。
讓她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親人。
“哭什么,都不好看了。”娘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她的手冰涼如夜風。
“走,娘帶你回家。”婦人有些僵硬地牽住驪北。
驪北癡癡望著她,喉頭滾動。
她多害怕,自己任何一個舉動,就會叫這一切破滅掉。
但她卻沒有隨著邁步。
娘詫異轉頭:“阿驪,走啊,你不認識娘了嗎?”
驪北如鯁在喉,歧玉設下任何險境,她都不會害怕。
唯獨娘,是她此生心底的隱痛。
她從未覺得解陣,像眼前這般艱難!
“娘,我回去,你給我做醪糟魚吃嗎?”
驪北掙扎片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