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真君子,風姿寄高雅。
“不用了。”
對于洛之玉的提議,楚辭直接拒絕,并不感興趣。
其中原因也簡單,這段日子與青雅合奏「高山流水」的頻率過高,有些乏了,想吃些清淡。
而且縱然是他現在見到了至嗔韓璽,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將那韓璽的舌鼻給砍下,畢竟那是劉季的統兵之將,義軍重要人物之一。
無冤無仇之下,楚辭不會去剝奪他人,不過他相信,這韓璽將來必有求于己。
因為根據韓璽這小子的背景和經歷來看,這家伙與上一世的兵神韓信很是相像,而沒記錯的話,韓信后來死的很慘。
“對了楚兄,這一次四海豪杰,風鹽會盟,要選定一位盟主來號令天下,你覺得誰做這個盟主最合適?”
洛之玉眉頭皺起。
這個號令天下的盟主,并不是隨意掛著的虛名。
此一行風鹽會盟,諸軍皆是簽訂了盟約,皆要聽從盟主之令,不從者,群起誅之。
若是從兵力和戰績上來說,盟主非風國項天羽莫屬,可是從威望和資歷上來看,儒家圣人,當今大稷太師荀有道又是無可厚非。
“與我無關。”
楚辭沒有搭理洛之玉這個問題。
風鹽會盟,六國攻嬴,楚辭其實并不是很在意。
這天下大勢接下來將如何走,是天下人的事,他一個長生身外之人,卷入這一場天下紛爭,本就是無心無意之舉。
對現在的楚辭來說,他心中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悟出屬于自己的劍道。
當然,倘若有正當的理由,他也不介意現在收了韓璽那小子的材料。
這一世的天下局勢,從目前發展軌跡來看,明顯與上一世的大秦截然不同,畢竟上一世的大秦沒有云中君這個禍亂天下的人妖,也沒有擁有強大魔軀之身的始皇帝,更沒有這令天下異化的詭異之氣。
“楚兄,這事你恐怕還真脫不開干系了。”
“前幾天荀有道那老頭在大稷王廷提議,這天下盟主當以六國及天下英雄共尊者為之,并且提出了一份名單,發往前來風鹽會盟的諸軍之首。”
“這老頭也是有趣,說是一份名單,其實上面就寫了一個名字。”
說著,洛之玉從懷中取出一份竹簡遞給楚辭。
楚辭接過,掃了幾眼,前面一些羅里吧嗦的復制黏貼直接跳過,看向了最后所寫的名字。
「東皇·楚九歌」
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昔年他在登仙樓時,確實是以「東皇」之名自稱,不過在對外宣揚天下之時,登仙樓刻意模糊化了「皇」字概念,更多是以「東君」之名。
楚辭自然知道這一點,只是并未在意。
而荀有道刻意將「皇」字抬出,顯然是在抬高楚辭的身份。
這老頭子,腦子有問題?!
不過都是聰明人,轉念一想,楚辭大概明白荀有道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下會盟,六國合縱,看似接近百萬大軍,實則是一盤散沙,這盤散沙要形成強大的戰力,核心在于一個「凝」字。
若是諸侯之間心懷各異,那人匯聚的越多,實際上反而越容易亂事,尤其是在始皇帝猶存于世的消息傳出之后,天下諸侯的人心更是不穩。
故而這一場風鹽城的合縱會盟,亟需要一個能夠得到各方公認的領袖,不論是荀有道這個儒家圣人,亦或是軍威蓋世的項天羽,他們都只能兼顧一方,無法勝任。
荀有道很清楚,當下要的是一個,無意各國利益糾葛,卻又讓各國甘愿信服之人。
而這個人選,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只有楚辭。
對稷國來說,楚辭是稷國王太后以及天子生父的救命恩人。
于云國而言,新云王魏央這一次能夠登上王位,很大程度賴于楚九歌所賜。
風國更是不需多言,風國真正掌權者項天羽,乃是楚辭的親妹夫。
至于祁國,祁國掌握兵權的隆冬強曾經受過劍圣蓋命傳劍之恩,雖然蓋命從未說過收他為徒,但隆冬強對劍圣蓋命素來是以弟子之禮相奉,對于劍圣蓋命支持的人,隆冬強自然不會反對。
青國,則是更不用說了。
青王生父的消息的確是隱秘,但并不是絕密,當然瞞不過荀有道這個儒家掌門人。
再看天下英雄那邊,更是不消多說,儒道墨三家,無一不是與楚辭有關聯,現在就連第一殺手組織閻王殿都將楚辭奉為大恩人。
荀有道這些心思,楚辭轉瞬間便是想了清楚,不過他不打算去理會。
如果屆時非要摁一個盟主的名頭到自己頭上,那也無所謂,反正是甩手掌柜不管事,
對于楚辭來說,天下合縱會盟的實力越強,自己未來搞定始皇帝和云中君就更輕松,因為很明顯,即將發生在烈陽城的始皇帝與云中君的一戰。
不論這二者誰勝了,實力都會大增。
“風國項天羽,云國魏央,祁國隆冬強,墨家神機城流升,道家玄門李非樂、錦流蘇,都已回信稷國王廷,表示同意此事。”
“至于安國的那位相邦張房,此人是安國公子,安國王廷重立之前一直都在劉季麾下,那劉季未表明態度之前,必然也不會表態,不過大勢如此,劉季那老小子贊成也是遲早的事。”
“其實照我說,楚兄你就坐這個盟主得了。”
洛之玉嘿嘿一笑。
若是楚辭坐上這天下盟主的位置,那他這個青國相邦腰板都能挺得筆直。
畢竟,楚辭是青王的老父親。
見楚辭壓根不回自己的話,顯然是完全不感興趣,洛之玉悻悻笑了笑。
“楚兄,這幾天風鹽城來的人太多了,我作為青國相邦,需要應付的事情有些多,最近就不來打攪了。”
“這小院安靜,你和青雅也不用擔心聲音太大,就是你得避著點小白,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天天被你熏陶的都不純潔了。”
洛之玉說完,還不等青雅的白眼投來,已然是賊兮兮的跑了。
望了眼離去的洛之玉,楚辭手中木棍收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神中似有凝色。
他皺眉,并非是因為洛之玉。
“楚郎,怎么了?”
青雅對楚辭的稱呼,于十天之前,兩人在雨夜中合奏高山流水,沖動間達到高昂之際,已經從‘楚公子’變成了‘楚郎’。
「楚郎,快一些」,這話聽起來,縱是比「楚公子,快一些」要來的更加硬一些。
此時的楚辭,意識掠過識海中的發光面板。
詭異版本:I/VII
當前版本進度:100
當前版本收集完成度:〔4/7〕
「至貪之人的手足」「高要」
「至嗔之人的舌鼻」「韓璽」
「至癡之人的雙耳」「禹明宣」
「至愛之人的心臟」「齊霽雪」
「至恨之人的雙眼」「藍朔」
「至惡之人的頭顱」「吳福」
「至欲之人的靈魂」「禹政」
每完成一輪收集,將獲得「天道之劍」的部分碎片
發光面板之上,其中當前版本進度:100這一欄,在洛之玉關上院門的那一刻,突然變成了血色。
下意識仰頭望去,楚辭的眉頭,皺的更緊。
這一刻,他甚至感覺這天上初雪暖晴的太陽,都泛起了一層血色。
微微抬手握風,無形攝力自手心而出,這院中的氣凝聚于楚辭手心,原本灰白色的詭異之炁,竟是成了血色。
‘詭異之炁,達到了頂點。’
楚辭細細感知周遭之風,能夠感覺到,原本一直在持續性增長的天地詭異之氣。
在當前版本進度:100這一欄變成血色之后,增幅就停滯了。
這便是意味著,版本一的武道極限,已經到頂了。
但,楚辭能夠清晰感覺到。
這變作血色的詭異之氣,比之先前,其內充斥著一股極強的誘導之力,能引動人心之心緒,激發人性中的「貪嗔癡惡愛恨欲」,讓人更容易陷入魔化之中。
“小白!”
就在此時,跪坐撫琴的青雅連忙站起,一把抓停搖晃的秋千。
因為這一刻的小白,那雙灰白色的眸子,突然泛起一抹血色,在她桃心箭尾上的耗子,盡數是被甩飛了一地,吱吱吱的驚嚇亂跑。
小白身軀從秋千摔下,臉上有著痛苦之色。
青雅剛來到小白身邊,剛蹲下身準備摟住小白,突然小白虎牙一呲,目露兇狠之色,一口便是朝著青雅脖頸咬去。
咻咻咻…!
就在這一剎那間,六根銀針破風飛出,頃刻落入小白周身六處大穴,頓時小白身軀便是不得動彈,她張開著嘴巴,眼里透著掙扎,似是在壓制什么。
這是楚辭自創的「定魔」針。
上一次使用,還是在酆都城內對禹明宣所用。
“小白她?”
青雅并無懼意,更不會怪小白方才對自己的舉動,望著眸子泛紅,神色中隱有掙扎之意和愧疚的小白,她只是感到心疼。
“無礙,交給我。”
楚辭沒有多言,快步上前將小白抱起,折身便是進入了東屋。
入屋之后,楚辭一道揮袖,小白身上的束身裙便是盡數解去,無暇之軀,猶白玉璧,不余半分纖毫,連一根毛刺都沒有。
破風聲,這一刻在屋內連串響起,四十九枚銀針,若花飛舞在小白身軀之上。
「七七還魂」。
楚辭一邊施針,一邊皺緊了眉頭。
他心中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小白之所以會如此,皆是因為方才天地詭異之炁變作了血紅色,那股血炁,不僅能夠引動人心,更是能夠刺激魔物原本。
就連小白這等至純之人,都會受到其影響,更別說其他魔物。
可見這血炁出現,將會令天下陷入何等亂象。
神農藥典之中,唯有「七七還魂」這一套針能夠對小白起作用,故而楚辭現在所做的,就是以「七七還魂」來壓制小白體內的那股躁動。
而這天下,亦是正如楚辭所料。
就在天地之炁化作血紅的那一刻,天下各地皆是有著大批的武道中人墜入魔化。
一時,亂起。
酆都城。
天下匯聚魔物數量,匯聚魔物實力最強之城。
自從天地詭異之炁與日俱增,這酆都城內的魔物,實力亦是在瘋狂提升。
上一次楚辭能夠安然從酆都城出,很大程度是因為當時的魔物都被云中君給震住了,再加上楚辭一劍斬卻云中君半身,將那些魔物驚住了。
魔物與野獸無異,皆有趨利避兇的本能意識。
但,若是這些魔物喪失這種趨利避兇的本能意識,放棄自我般的自殺式撲殺,縱然是楚辭,也絕對擋不住這酆都城內的百萬魔物。
轟!轟轟!!轟轟轟!!!
海量魔物瘋狂撞擊黑墻之音,在這城中傳出,響徹整片西北荒漠之地。
三重城墻之第一重城墻之巔。
少年光頭,身披白衣羽袍,額間一縷水滴般的紅砂,膚白若雪,貌美勝妖。
問心望著下方無窮無盡瘋撞城墻的魔物,所有的魔物,那一道道瞳孔都是變作了血紅色,在這等瘋狂撞擊之下,墨色黑墻,隱然已經有著些許開裂。
手,袖袍而起。
只見在問心掌心之間,凝聚出的血炁,若火焰一般雀躍。
“蒼茫血色,仙人去塵。”
“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血色天地,終是到了。”
“哎呀…”
長嘆了口氣,似是在與自己說話。
“楚居士,你我再次相見之時,定會嚇你一跳。”
言罷,問心桃花眸子含笑,一步踏風而出,徑直朝著酆都城中心一躍,身形驟然往下墜去。
嗒。
腳尖落地。
周遭的魔物發覺問心到來,皆是血眼透著瘋狂,完全不在意問心是何等實力,洶涌撲來,不過片刻之間,問心便是被埋在群魔之中。
正月十八,花好月圓。
「天下魔化者驟增,各國王廷精力有限,皆是無法照拂全境,只能發布懸賞任務,「獵魔」一職應運而生,所謂「獵魔」,便是獵殺魔物,可憑借魔物頭顱,去境內王廷領賞。」
「始皇帝之大軍,自天穹關而出,一路直驅烈陽,但凡所過,無不歸降,五十萬大軍不日將至烈陽城下」
「烈陽城所有城門緊閉,城中各處,刺目紅光晝夜不息,嚎聲片刻不斷,猶如深淵地獄,惡鬼群號,有探子帶回消息,當下之烈陽城已然化作魔物鬼城」
永地,風鹽城小院。
梧桐樹下,二人對坐。
“這酒喝的不得勁,一股子水味,還得你在登仙樓釀的那酒烈。”
石開火咕嚕一碗下肚,咧嘴笑道。
就在今日,這石胖子突然造訪小院,對于石開火的到來,楚辭談不上驚訝與不驚訝。
在信都城與流升一戰之后,他大概能摸到一些那位神機城大統領的心思,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并非嗜殺殘忍之輩。
從那之后,他便是猜測,石開火或許并未死在神機城。
“娘的,流升那混小子把老子關在地牢幾個月,別說酒了,酒渣都沒給咱舔一口!”
一邊說著,一邊咕嚕咕嚕灌酒。
楚辭并未理會石開火,而是看著手中竹簡,這是君逸差人送來的天下大事資訊。
‘全城魔化,這死人妖果然是個禍害。’
眸中有著冷色掠過,楚辭并非悲天憫人的道士,亦不是慈悲眾生的佛陀,他只是內心還留存著普通人的良知。
若是武者練武墮入魔化,這是得失自找。
可那烈陽城中的百萬民眾,不過只是尋常人,他們所求的不過只是粗茶淡飯的茍活,所求的不過是與家人能團聚一處,所求的不過是在這亂世中多活上幾天,竟是都被云中君變作嗜血殺人的魔物。
‘至惡之人’。
從這一點來看,這云中君被定為「至惡」,恰當至極。
“問你個事。”
放下手中竹簡,隨后一語打斷石開火。
對于石開火,楚辭并沒有什么掩飾,一抬手,在他掌心多了一枚懸浮著的拇指大小,形似‘淚珠’,通體透明的無色水晶。
這玩意楚辭已經研究一個多月了,依舊沒有什么進展。
除卻知曉怎么觸發外,其究竟擁有何等威力,是群攻攻擊還是單體攻擊,是一次性消耗品還是可重復使用,皆是未知之謎。
「神泣」。
“嗝…嗝!”
石開火黑臉泛著紅,打了個震天響的酒嗝,一臉懵逼的看著楚辭掌心淚珠。
“這,這,這啥,啥玩意?!”
楚辭眉頭一皺。
你TMD還是不是墨家統領?墨家機關術之絕都不認識?!
“天神一怒三萬里,上蒼垂憐淚星辰。”
就在此時,一道女音傳來。
蹲在楚辭身邊玩鼠鼠的小白頓時驚起,一雙灰白眸子緊盯左側院墻。
院墻之上,夜色下站著一道女子身影。
墨家當世第一機關鑄造師,師承五十年前被譽為「天工」的墨家魯大師,當代墨家統領之一,白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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