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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抬頭再看丁慧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帶著幾分看好戲般的微妙表情。
令狐香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臉頰瞬間滾燙發紅,強烈的羞窘感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
太丟人了!竟然被丁神醫看了這么大一個笑話!
令狐香心中哀鳴。
“對啊,”
丁慧仿佛才被點醒一般,用纖細的食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巴,微微歪著頭,做出一副天真又困惑的樣子,那雙漂亮的杏眼里卻閃爍著狡黠的光。
“怎么回事呢?”
她的視線余光依舊牢牢鎖在令狐香那張又羞又惱的臉上,嘴角的笑意幾乎快要抑制不住地蕩漾開來。
能讓丁慧感覺到‘威脅’的人,可不多。
而眼前這位令狐隊長,顯然……不在此列。
她更像是一個有趣的、可以用來打發無聊時光的“玩具”。
“丁神醫莫要再取笑我了……”
令狐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窘迫和一絲莫名的酸澀,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個刁小慧……她究竟是誰?”
“這個嘛……”
丁慧故意拖長了語調,眼中笑意更深,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語氣帶著一種親昵的理所當然。
“恐怕要等我家相公回來,你親自問問他了。這種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好說得清楚呢?”
“相公?!”
這個稱呼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令狐香的心上。
丁慧那自然無比、仿佛已經叫了千百遍的稱謂,讓令狐香剛剛建立起來的邏輯防線再次動搖。
明明孩子的事情荒謬絕倫,但丁慧這聲“相公”叫得如此順口,如此篤定,仿佛兩人真的早已結為夫妻,有了名分……
一時間,令狐香內心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一方面,理智在瘋狂叫囂著不可能,這絕對是丁慧在戲弄自己!
另一方面,那些斷斷續續得來的消息又浮上心頭。
在天圓鎮覆滅之后,在那段漫長而艱難的逃亡路上,一直不離不棄陪在刁德一身邊的,確實只有丁神醫一人。
孤男寡女,朝夕相處,同生共死……日久生情,互許終身……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只是……只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兒”……
令狐香只覺得心亂如麻,思緒如同被貓抓亂的線團,理不出個頭緒。
她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將那些紛亂復雜、不合時宜的念頭統統壓下去!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刁德一還生死未卜!
令狐香到底曾經也是愚地府的隊長,雖然內心絮亂不已,但還是很快壓下心緒。
她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盡管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未褪盡的紅暈和窘迫。
“丁神醫!”
令狐香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甚至帶上了一絲急切。
“現在不是說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刁德一為了救我和宋振榮脫身,獨自一人留在原地攔截愚地府的追兵!他面對的可能是整個愚地府的精銳力量!他現在處境極其危險!我必須馬上趕回去支援他!甚至……甚至可能他現在已經被愚地府抓捕,關進了暗無天日的大牢!”
令狐香越說越是焦急,語速加快:“丁神醫,我現在立刻就要去那邊查看情況!你這邊若有門路,能聯系到什么幫手,無論是誰,還請務必幫忙聯系一番!助我一臂之力,共同救援刁德一!遲則生變!”
說罷,令狐香不再猶豫,抬腳就要朝外沖去。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刁德一,確認他的安全!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身后便響起了丁慧那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慵懶篤定的聲音:
“不必著急。我家相公……不會有事的。”
令狐香幾乎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
那平靜的話音,讓她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更加急躁了。
“丁神醫,”她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急切。
“你或許不明白,京城愚地府……”
“我知道。”
丁慧輕輕兩個字,便像快刀斬亂麻般切斷了令狐香的話語。
她纖長的手指搭在腰間錦囊上,目光澄澈而銳利,直視著令狐香焦慮的眼眸,沒有絲毫回避。
“京城是何等水深火熱,府內盤根錯節的勢力爭斗,其間的暗流洶涌……這些,我未必會比令狐隊長了解得少。”
丁慧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整個京城的秘密都在她那雙波瀾不驚的眸中流轉。
“至于我家相公的安危……”
她的話語在這里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嘴角似乎極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瞬,那并非譏諷,更像是一種源于絕對了解的自信。
“只能說,令狐隊長,似乎……有點太小看他的能耐了。”
是的,沒有人比丁慧更清楚方羽如今所擁有的力量。
那是經年累月的砥礪、生死邊緣的蛻變、以及她自己精心調養的成果。
京城固然是龍潭虎穴,強者如過江之鯽,但她的相公,早已不是昔日那個需要她和天圓鎮庇護的青年了。
他,本身就已躋身于這“強者”之列,甚至可能是更為耀眼的那一個。
“丁神醫,是你不知曉……”
令狐香心中的焦灼并未因丁慧的篤定而散去,反而更甚。
她在愚地府浸染多年,深知堂主級人物代表了何等恐怖的權威與力量,那絕非僅僅是境界高低的對比,更包含功法、權勢、以及府主賜下的種種詭異強大的手段。
追擊他們的千堂主,在她眼中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散發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她實在無法想象方羽孤身一人如何能在其手下逃脫。
“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一道令狐香以為短時間內甚至可能再也無法聽到的熟悉聲音,毫無征兆地自身后響起,清晰而平靜。
令狐香渾身一震,思緒瞬間中斷。
她帶著近乎僵滯的神情猛地回頭。
廊下燈盞昏黃的光影里,一道挺拔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拾階而上。
衣襟上沾染了些許塵土,似乎經歷過一場搏殺,但步履沉穩,眼神銳利,不是方羽又是誰?!
“刁……德一?!”
令狐香的聲音干澀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錯愕。
那瞬間的沖擊讓她臉上的血色褪去又涌回,最終凝固成一片震驚。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明明在她最悲觀的計算中,方羽被堂主截住,脫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正是因為這份絕望才心急如焚地想要返回救援,哪怕拼上性命。
可現在……他卻像只是出門散了個步回來一樣,安然無恙地站在了歐陽府安全而靜謐的庭院里。
他怎么做到的?這簡直顛覆了令狐香的認知!
還未等令狐香從這巨大的沖擊中完全緩過神來,一旁的丁慧已然蓮步輕移,以一種近乎寫意的悠然姿態迎了上去。
那姿態像是在說:看,我就說沒事吧。
“相公,回來了。”
丁慧的聲音柔和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目光快速掃過他周身,確認并無大礙后才繼續道。
“如你所見,令狐隊長已無大礙。宋隊長傷情也已穩定下來,性命無憂,靜養即可。”
說到這里,她巧妙地眨了眨眼,傳遞著只有兩人能懂的信息——事情順利,人已救回。
對于丁慧的醫術和判斷,方羽向來深信不疑。
只要傷員能活著送達歐陽府,丁慧總有辦法從閻王手中奪命。
而歐陽府本身堅固奇詭的陣法與歐陽大師深不可測的實力,更是堅不可摧的壁壘。
這兩人的存在,如同一雙無形卻堅實無比的手,穩穩地托住了方羽的后背,讓他在這亂局之中,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被強力支撐、可以安心征戰的踏實感——“后盾”,正是如此。
方羽無需多言,只回以一個丁慧心領神會的眼神。
感謝已是多余,彼此的信任與默契早已刻進了骨子里。
這份無需言語的交流,這種仿佛流淌于光陰深處的熟稔與親昵,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令狐香眼中。
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感,如同細小的銀針扎進了她的心房。
那不是劇烈的劇痛,卻帶著一種綿長、酸澀的滋味,讓她的呼吸都為之一滯,下意識地微微別開了視線。
這時,方羽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令狐香面前。
看著這位昔日天園鎮并肩作戰、共同經歷了懸崖求生、任務險阻的同僚戰友,他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陣波瀾,那些刀光劍影、生死相依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涌來。
那時的他,弱小、掙扎,需要令狐香的照拂才能艱難前行。
時移世易,命運在他身上雕琢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力量帶來了新的視角,新的責任。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只能隨波逐流的被庇護者。
地位逆轉,曾經需要仰望的人,如今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這份微妙的變遷,方羽心頭感慨萬千。
他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主動問候道:“好久不見,令狐香。”
這聲音像是有魔力,瞬間撫平了令狐香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
重逢的喜悅如同溫暖的泉水,迅速沖散了先前那微妙的刺痛和其他莫名的陰翳。
她深吸一口氣,也展露笑顏,用力地回應:“是啊!好久不見!”
那笑容里,有舊友重逢的真誠,也夾雜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快。
丁慧的目光淡淡掃過令狐香那難以掩飾的、因激動而略顯急促的呼吸和微微泛紅的臉頰。
她心如明鏡,卻未將其放在心上。
令狐香此時的激動源于何故?她隱隱有所察覺,但那又如何?丁慧只是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她了解方羽,了解他的心意,了解他心中最核心的位置為誰保留。
這份篤定,讓她足以對令狐香的反應漠然處之。
就在這時,方羽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了一朵閃爍著柔和金色光華的花朵。
花瓣層層迭迭,質感如金如珀,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精純能量氣息。
當那獨特的金色映入眼簾時,令狐香整個人如同被定身術擊中,瞬間僵立當場!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呼吸停滯,腦海中被強行帶回到數月前,那片荒涼的野外。
她和方羽意外發現這天地奇珍至臻金瓣花,隨后又因種種變故不得不分開……那分花惜別、相約再聚的誓言仿佛就在昨日。
“至臻,至臻金瓣花?!”
這聲驚呼,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完全是源于記憶深處的本能回應。
丁慧的目光微微一凝,這才重新投向那朵在她府庫中收藏已不甚稀有的奇花。
一朵金瓣花,何至于讓這位經歷了愚地府追殺的副隊長失態至此?
丁慧心中剛掠過一絲疑惑,方羽接下來的話便為她解開了謎團。
“當初,我們一同發現此物,說好脫困后,平分收獲。”
方羽的聲音低沉而帶著追憶的意味。
“只是后來世事弄人,我們各自天涯。但我從未忘記這份約定,一直想著,若能重逢,定要兌現諾言。”
他將那朵在燈下閃爍著璀璨光華的至臻金瓣花,堅定地遞向令狐香。
“所以現在……物歸原主。這是你應得的那一份。”
原來竟有這樣一段往事!
丁慧歪了歪頭,一絲恍然劃過心頭。
關于方羽帶回來的這朵花的具體來源,她當時并未太過深究,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花本身的藥性價值以及方羽的平安。
那些尋獲的過程、與誰一同的經歷,不在她需要特別記憶的范圍之內。
或許方羽提過,但丁慧根本不在乎,自然也不會記得。
“你還……你還記得……”
令狐香的聲音哽咽了,眼眶迅速泛紅,水汽在燈光下閃爍。
一股洶涌的暖流夾雜著強烈的委屈與感動沖擊著她的心房。
他一直記得!分開的這段時間,他居然一直記得當初那份看似微不足道的約定!
但隨即,另一個更強烈的念頭迅速壓過了這份喜悅。
“不!現在不行!”
令狐香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一種焦急的決然,用力將那朵價值連城的至臻金瓣花推了回去,推回到方羽的胸前。
她的動作急迫,仿佛那不是寶花,而是會燙手的火焰。
“現在,現在你更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