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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香的聲音因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
“就算我拿下了這朵花,短時間內能提升的實力也微乎其微!而你……你才剛剛為了我們從愚地府殺出重圍,劫了他們的獄啊!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調集更多、更可怕的力量來報復你!你需要它保命!提升自己!”
方羽平靜地看著令狐香因激動而顯得有些漲紅的臉,耐心聽她說完了這番話。
然后,嘴角那抹溫和的笑容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卻絕對強大的篤定,緩緩開口,清晰地打斷了她的擔憂:
“不用擔心。”
他頓了頓,聲音平穩得如同在敘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我已經把追來的那位千堂主……給殺了。”
嗡——!
話音落下的瞬間,令狐香只覺得大腦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猛地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
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離她遠去,眼前景象也出現了短暫的扭曲和模糊。
他……他說什么?
殺……殺了?
堂主?
愚地府的千堂主?
這幾個字,分開來她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傳入她耳中的時候。
卻像是一道道毀滅性的天雷,接連不斷地轟擊在她的心神之上,帶來的恐懼和震撼之大,讓她的大腦完全宕機,思緒被沖擊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仿佛一瞬間靈魂都被抽離了身體,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足有數息之后,那巨大的嗡鳴感才緩緩消退。
令狐香猛地一個激靈,如同溺水之人驟然呼吸到空氣。
她瞪大了雙眸,幾乎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聚焦回視線,死死地釘在方羽那張看似隨意,卻蘊含著無法想象力量的面容上。
她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沙啞而充滿駭然:
“你?!你……殺了堂主?!”
方羽略感奇怪地挑起了一邊眉毛——他這副表情讓令狐香再次感受到一陣眩暈。
“怎么?”方羽的聲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這……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這豈止是“有問題”?簡直是把天都捅了個窟窿!
令狐香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那可是堂堂京城愚地府的堂主!
權勢滔天、實力深不可測的實權人物!
殺了他,等同于向整個愚地府宣戰!
這不僅是在對方羽自身的追殺令上再添不共戴天的血仇,更意味著無窮無盡的后續麻煩,府主震怒之下親自出手的概率極高!
到那時……令狐香只覺得渾身冰冷,仿佛已看到末日降臨,不敢想象方羽將要面對何等恐怖的滔天巨浪!
然而,與她驚濤駭浪般的內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方羽和丁慧兩人,都平靜得令人心悸。
丁慧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精致的臉龐上依舊是一派平淡無波。
對于方羽口中“殺了一個堂主”的消息,她的反應近乎漠然,就好像只是聽聞方羽在回來的路上隨手捏死了一只聒噪的蟲子那般不值一提。
丁慧能有此表現,其根源自然是那強大無比的底氣。
這份底氣并非源于能直接對抗整個愚地府的龐大勢力,而是源于他們身處的地方——歐陽府。
這里,有讓整個京城各方勢力都要忌憚三分的陣法守護,更有那位深居簡出、實力與影響力都深不可測的歐陽大人坐鎮。
愚地府再勢大,想要強闖歐陽府拿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那駭人的代價,甚至……未必就能成功。
“現場……有沒有被人看到你的樣貌?”
丁慧沒有理會令狐香的驚惶,已然冷靜地開口詢問。她的思維始終保持著一種解決問題的本能驅動模式,直接切入要害。
方羽略作回憶,微微搖了搖頭:“應該沒有。見到我出手的人,只當我是‘奉隊長’。而見過我真容的……”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絲冷意,“就只剩下已魂歸天外的千堂主本人了。”所以,從身份暴露的角度而言,他確實還隱藏得很深。
唯一可能存在的隱患,就是他這次出手的核心目標太過明確,救出了宋振榮和令狐香。
愚地府若想徹查,必然會從這兩個關鍵人物身上順藤摸瓜,深挖他們的關系網、庇護所,最終確實有一定可能推斷并鎖定到方羽頭上。
但這一切,都需要“證據”!方羽行事看似有時魯莽,實則膽大心細,在行動前并非沒有衡量過后果。
在缺乏絕對鐵證的前提下,事情的可操作性和周旋余地依然巨大。
愚地府敢不敢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僅憑推測的情況下,冒著得罪歐陽府的風險強行拿人?
這就是一場無形的博弈。
“那便好辦些了。”
丁慧聞言,輕輕頷首,心中已有計較。
“回頭我和歐陽大人稟明原委。以他老人家的手段,只要沒有直接證據釘死,出面斡旋一二,將此事或淡化、或轉移焦點、甚至暫時壓下去,應當不算什么難事。”
只要根基歐陽府這座大山不倒,只要沒有把柄落在明處,那么利用人脈關系網絡消弭麻煩的空間,便十分廣闊。
這份鎮定,正是源于實力與人脈的雙重保障。
“你們……你們……”
令狐香看看平靜的方羽,又看看冷靜運籌的丁慧,徹底懵了。
巨大的恐懼依然占據著她的心靈,“你們難道……一點都不怕嗎?!”
那可是愚地府的滔天怒火啊!府主一旦出手,那簡直意味著滅頂之災!
方羽看著令狐香那幾乎被恐懼壓垮的神情,心中輕嘆,語氣放緩了些:“怕?擔心自然是有一些的。這畢竟是潑天的干系。”
他沒有強撐說不怕,反而顯出一份誠懇,“不過,你暫且安心休養,不用為這事操心。后續如何處理,我和丁慧自會想辦法周旋解決。”
縱然要消耗歐陽府的人情,但眼下,也確實到了必須倚仗那位“大腿”的時候了。
為了緩解氣氛,也確實是當前最重要之事,方羽話鋒一轉,目光投向后面的廂房方向,問道:“對了,諸葛詩和……刁小慧呢?”
聽到“刁小慧”這個名字從方羽口中說出,心神本就激蕩未平的令狐香,心弦又是猛地一顫!
是丁慧提過的那個小姑娘!
她心中壓抑了半天的巨大疑問,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
“刁德一,你等等!你剛才提到的刁小慧,她和宋振榮隊長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充滿了急切、困惑,還有某種不敢確認的猜想。
方羽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想問什么。
但現在顯然不是詳細解釋的好時機。
他安撫性地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哦,你見過她了?這事說來話長,不急,等一切安穩下來,我再慢慢跟你細說。”
他的語氣,表明這并非需要隱瞞,而是需要時間和合適的場合。
令狐香聽到方羽這并非否認的回答,緊繃的心弦莫名地松弛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悄然滋生。
雖然方羽和丁神醫的關系親密得讓她如芒在背,但至少……這個“刁小慧”應該不是她之前驚恐猜測的那種身份。
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還……她立刻掐斷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強迫自己冷靜,這才忽然想起方羽剛才提及的另一個陌生名字。
“諸葛詩?是誰?”令狐香一臉茫然。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也是這次順手‘請’回來的客人。等會兒安定下來再給你介紹。”
方羽簡單帶過,他的注意力顯然更在另一個人身上。
他不再看令狐香,轉而望向丁慧,用眼神詢問。
丁慧心領神會,慵懶地聳了下纖細的肩膀,視線徑直投向走廊深處那扇閉著的廂房木門,朝著里面努了努小巧的嘴唇。
那里,正是安置宋振榮的房間。
“宋隊長就在那間屋里?”方羽問道。
雖是詢問,但答案已不言自明,從他安然返回,丁慧提到宋傷情穩定時,他就猜到了。
令狐香這時卻更加困惑了,腦子里一團亂麻。
刁小慧……宋振榮……方羽剛才特意提到了他們兩個?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密切關系?
她看著丁慧指向那房間,又想到之前似乎是刁小慧在房間里照顧宋振榮,一個大膽而離奇的念頭不受控制地蹦了出來:
難道……難道那個刁小慧……其實是宋振榮隊長失散多年的意中人???
不等令狐香這紛亂的思緒深入發散,方羽已經越過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吱呀——”
老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房間內,一股淡淡的、丁慧特制療傷藥膏的清苦香氣彌漫開來。
映入方羽眼簾的是,床頭燃著的安神熏香氤氳出淡藍色的煙霧,一個盛湯藥的空碗被端正地放在床頭小幾上。
而刁小慧正佝僂著瘦小的身子,趴在離宋振榮很近的床邊,小小的肩膀微微起伏著。
聽到推門聲,她猛地驚醒,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般抬起頭,慌亂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手無措地絞著衣角。
方羽的目光快速掃過房間,尤其在那干干凈凈的空碗上停留了一瞬。
“藥湯都喂過了?”
他收回視線,看著刁小慧問道,語氣盡量放得溫和。
刁小慧連忙點頭,小臉上還帶著沒睡醒的迷蒙和驚嚇后的余悸。
隨即,她的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充滿擔憂地移向了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宋振榮。
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溢滿了復雜的情緒。
有憂慮,有牽掛,還有一種近乎本能的、難以割舍的親近感。
雖然命運捉弄,讓他們兄妹離散,彼此的感情遠談不上深厚,但血脈的聯系終究是無法斬斷的根基。
尤其經歷了這一段時間的顛沛流離之后,那份源自血緣的牽絆與渴望相認的感情,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強烈和迫切。
只是驟然重逢在這般情境下,面對這個重傷昏迷的哥哥,刁小慧內心充滿了茫然和無措。
該如何開口?該從何說起?巨大的喜悅背后,是同樣巨大的惶恐。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須醒過來!
方羽無需多問,已從刁小慧的神情中讀懂了一切。
他無聲地轉向身后的丁慧,遞去一個眼神。
丁慧早已會意,輕盈地走上前來,無需方羽言語,便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宋振榮露在被子外的手腕脈搏處。
她的指尖微涼,動作卻異常沉穩嫻熟。
令狐香也下意識地收斂心神,快步跟了進來,屏息凝神地站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著丁慧的動作。
雖然之前因為誤會對宋振榮有諸多埋怨,但畢竟是一同在愚地府刀口舔血、經歷了這次生死逃亡的戰友,那份同袍之情無法抹去。
況且,宋振榮在最后幾乎油盡燈枯之際,依舊咬牙背著她跑到了歐陽府外,才徹底力竭倒下,這份沉重的責任與毅力,令狐香無法不動容。
于情于理,她都真心希望他平安無事。
“小問題。”
丁慧把了幾息脈,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語氣平淡地給出了結論。
對一個能從閻王手中強行吊命的圣手而言,宋振榮這種因精元大量消耗、精神過度緊繃加上外傷引發的深度昏迷,確實只能算是“小問題”,傷勢本身早就被她的手段穩定住了。
話音未落,只見她纖細的手指已如同靈動的蝴蝶般在宋振榮手臂上幾個特定的穴位快速而精準地按壓了幾下,力道透而不猛。
“咳咳咳!嗬——”
仿佛受到強烈的刺激,床上的宋振榮身體猛然抽搐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劇烈的、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的咳嗽聲。
他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瞳孔帶著剛醒來的迷茫和生理性的不適,劇烈地喘息著,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
人,終于悠悠醒轉。
方羽看著這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下。
“宋隊長?”方羽適時地出聲呼喚,聲音平穩有力,將宋振榮茫然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宋振榮的視線先是模糊地掃過陌生的橫梁,接著才聚焦到床邊的幾道人影上。
當他看清最前面那張帶著關切又熟悉的面孔時,混沌的意識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記憶的漣漪迅速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