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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的哭訴,并沒有引起陳遠的憐惜,反而讓陳遠厭惡地后退了幾步。
在陳遠的耳朵里,錢氏的苦惱聲就和噪音一樣刺耳。
他沉著臉打斷:“夠了!吉祥和如意身邊的人,我都會換成我的。若是吉祥肚子里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撂完狠話,陳遠轉身離去。
錢氏張著嘴,話語戛然而止。
之前的哭訴或許是演的,可現在的哭泣是真的。
她拉著金兒的胳膊,“金兒,你說他是不是變了?他竟然為了個妾室,對我這樣無情?從前的時候,不管怎么樣,他都會給我一點面子的。”
金兒安慰道:“那兩個姨娘,如今是二爺心尖尖上的人。等過段時日,二爺膩了,也就這樣了。”
錢氏心慌意亂地問:“那還要等多久啊?”
金兒苦笑,說不出話來。
至少,還要等上許久。
錢氏這里的鬧劇,很快就傳到了傅昭的耳朵里。
傅昭聽了,也就一笑了之了,如今她還有更要緊的事。
叢氏送來的穩婆和馬氏送來的穩婆都到了。
傅昭讓人收拾出一間廂房,讓兩位穩婆住下。
天氣越來越冷了,昨夜還下了一場大雪。
早晨,傅昭打開窗戶,看著窗戶外發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的臉頰冰冰涼的。
還是送早點來的良穗看到了,急忙喊了羅媽媽進來。
羅媽媽上前關好窗戶,攙扶著傅昭在桌子邊坐下,什么都沒問。
傅昭拿起筷子,用起了早點。
等吃完早膳,司棋才小心翼翼地道:“入冬了,要不要給世子送些御寒的衣物去?”
傅昭用帕子擦嘴巴的動作一頓,隨即裝作不在意地說:“世子應該早有準備的。”
司棋嘆了一口氣。
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心結,到現在都還沒有解開。
傅昭明明十分在意,可卻要裝作什么都不在意。
但羅媽媽私底下也和司棋良穗交待過了,傅昭快要生了,一切都保持現狀才是最好的。
司棋和良穗也就當作不知道。
傅昭坐到榻上,道:“讓王穩婆和賀穩婆過來吧。”
司棋便將二人喊了過來。
王穩婆是叢氏送來的,叢氏的兩個孩子都是她接生的,傅昭也見過她兩次。
因此在傅昭跟前,王穩婆也沒有賀穩婆那樣的拘束。
傅昭讓司棋搬了兩個小杌子給兩位穩婆坐下,道:“這次我喚你們來,只是想問問生產時的注意事項。省的到了要生的時候,我緊張得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賀穩婆的目光在羅媽媽身上打了個轉,道:“您不如問一問羅媽媽吧,我聽說羅媽媽的接生經驗也很豐富呢。”
羅媽媽笑了一聲,“是誰傳出來的莫須有的事?我照顧孕婦的經驗很豐富,但是沒有接生過。”
賀穩婆狐疑地道:“可是大家都是這么說的。”
羅媽媽笑著搖頭,“難道大家說的就是真的?三人成虎啊。”
賀穩婆便不再說什么了。
傅昭含笑著聽完羅媽媽和賀穩婆的話,才道:“好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事了。”
賀穩婆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當初聽說羅媽媽是個接生的老手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原來只是以訛傳訛罷了。
傅昭聽兩個穩婆說了快一個時辰,自己就先坐不住了,便讓二人回去了。
傅昭起身,想往外頭去。
良穗連忙攔在傅昭面前,“外頭冷,地上還有積雪,路滑得很。”
傅昭苦笑,“那我就在門口站一站。”
良穗取了大氅來,將傅昭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讓傅昭出去。
傅昭走到門外,冷風吹來,就和刀子在臉上劃拉一樣。
據說邊關是極為苦寒的地方,京城才下了一場雪就這么冷了,那邊關該冷成什么模樣?
傅昭沉下眼眸。
站了一會,她轉身進了屋子里,翻找出了繡籃來。
她坐在窗戶邊,開始做一雙手套,正好她新得了一塊上好的皮子,做出來的手套肯定既結實又暖和。
又過了一會,廚房和花園里的管事就要來回話了。
如今這些事,傅昭都交給了司棋,她只在邊上聽著,時不時發問一下。
這一次管事來的時候,傅昭還在低頭縫制著一雙手套。
這次管事的來,主要說的是過年的事。
傅昭怔了一下,這么快又要過年了。
接連做了好幾日,這手套才縫制好。
良穗將手套收起來,笑瞇瞇地說:“您放心,明日一早,奴婢就將這手套送出去。”
就算傅昭不說,良穗也知道是送給誰的。
傅昭笑罵了一句,但也沒有多說什么。
傅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晚膳了,冬日的白天格外的短。
“去把王穩婆喊來,別驚動了另一個。”傅昭道。
賀穩婆是馬氏送來的,當知道馬氏背地里的那點心思后,傅昭怎么可能信得過賀穩婆?
賀穩婆估計是馬氏派來的,準備在她生產的時候,對她動手腳的。
良穗機靈,先派人去將賀穩婆拖住,然后才把王穩婆悄悄地帶來了。
王穩婆給傅昭行了禮,笑瞇瞇地喊了一聲二小姐。
這一聲二小姐格外親切。
當時叢氏生下傅松舟之后,王穩婆就是這樣喊了一聲二小姐,然后讓她看了小小的傅松舟。
這些事,過去好些年了,可傅昭仍舊記得清清楚楚。
她的語氣忍不住軟和了起來,“這么些年過去,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王穩婆笑道:“我都老了好多了,倒是您,我當時也沒想到,您會有這樣大的造化。”
二人說了幾句閑話,傅昭摸著肚子問:“依你看,我肚子里的事男孩還是女孩?”
王穩婆看了一會,道:“大概是為小小姐。”
怕傅昭失落,王穩婆忙安慰道:“先開花后結果,您還年輕。”
傅昭笑道:“女兒貼心,不管男女,都是我的寶貝。”
她話鋒一轉,“這一次把你喊來,我還有別的話要交待你。”
王穩婆忙坐直了些,“您說。”
“這一次,還請你多看著些賀穩婆。不是知根知底的,我用著不放心。”傅昭淡淡地道。
王穩婆向前傾身,“您放心吧,我一定隨時隨刻都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