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玄陪著花如錦回到驛館,看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心里也跟著難受。
他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表妹平平安安,小舅父一家再不會有什么波折。
眼看著表妹就要進入驛館,舒瑾玄立刻追了上去,若有所思的詢問道:“表妹,倘若果真是怨尸劫,程家那小丫頭這次只能被巡檢司的人帶走,你準備怎么做?”
花如錦扭頭打量著他,瞧著儒雅表哥滿目焦慮,她十分清楚,表哥是擔心自己會陷進去,到時候不但霓霓搭救不出來,自己反而也會難以脫身。
“表哥放心吧,我先前與你說過了我心里有數。”
花如錦再次安慰道。
她可不想做那種純粹的大公無私之人。
即便和霓霓那丫頭相識這段日子有些感情,即便再同情她的遭遇,可真到了沒有辦法的時候,她也只能選擇放棄。
畢竟胳膊拗不過大腿,該識時務還是得識時務。
見儒雅表哥仍是蹙著眉頭,花如錦又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哪會那般糊涂,阿父阿娘和幼恩、沐陽都等著我回去呢。”
聽了這話,舒瑾玄臉上愁云終于消散了許多,淡淡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今日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就在斜對面的客棧,我將阿肆留在這邊,你若是有事便差他去喚我。”
說罷,便將阿肆喚了過來,沉聲叮囑道:“好生伺候表小姐。”
阿肆連忙點頭應了聲:“是。”
隨后就笑意盈盈的對花如錦說道:“表小姐,你放心回去歇著吧。”
看著主仆二人一臉殷切,花如錦只得順從著點了點頭。
看樣子,儒雅表哥還是放心不下自己。
可自己總不會跑到巡檢司去將人給劫出來吧。
但他總歸是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好拒絕。
回到驛館中,剛坐下身來喝了口茶,紅葉就領著翠翠走了進來。
“花姐姐,我家夫人說想接你到府上住些日子。”
翠翠一邊將先前的包裹遞到她手上一邊細說道:“這是我家大娘子為花姐姐準備的酬勞,夫人和老爺擔心你在驛館住得不舒服,沒個噓寒問暖之人,便特意交代奴婢備了馬車來接花姐姐。”
紅葉一聽當朝就不樂意了。
自己好心好意將她領進門來,沒曾想這女人竟是來拆臺的。
“這位姐姐,你這是幾個意思。”
紅葉一改先前對她的和善態度,冷聲道:“知縣大人將花小姐奉為上賓,何曾虧待過花小姐,就連賀小姐親手做的飯菜都拿來給了花小姐,翠姐姐這話倒像是葉公子沒把花小姐當人看似的。”
“紅葉妹妹,我并非這個意思。”
翠翠趕忙搖頭。
而花如錦頓時聽出了些不好的兆頭:“賀小姐做的飯菜送來了我房中?”
她立刻想到了昨夜和翠翠用的飯菜。
我說怎么吃得那么香,比驛館的飯菜要強上許多。
咳,這真是有些尷尬。
昨日吃了她為情郎準備的飯菜,今日又壞了她的好事。
這梁子結大了呀。
紅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汀安可是一再交代不可將此事外泄出去的,隨即轉移話題道:“花小姐,葉大人讓奴婢盡心伺候你,莫非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夠好?”
“并非如此。”
花如錦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再和葉成幃鬧別扭,自己如今還指著在他手底下討生活呢。
她接過翠翠遞來的包裹,認真勸說道:“酬勞我收下了,你家夫人的好意我也心領了,這驛館住著挺好的,就不勞煩你家老爺和夫人了,眼下貴府還得忙著操持李公子與張小姐的親事,莫要再記掛我這點小事。”
“那怎么行。”
翠翠此時卻是一根筋,這兩日和花小姐相處,她對這女子喜歡得不得了,如今得了夫人的準允,鐵了心要將人接進府去,便開始苦口婆心的說道:
“我家夫人說了,葉公子新官上任整日里忙得焦頭爛額的,哪里能照管好花小姐,而且奴婢也覺得葉公子太過蠻橫霸道了些。”
昨日那舒家公子遠道而來,他不接待也就罷了,還攔著表兄妹不讓見面,這可實在不像個謙謙君子干得出來的事。
誰知她這話直接讓剛走到門外的葉成幃和汀安聽了去。
“你覺我很蠻橫霸道?”
葉成幃弱弱的打量了眼一旁的汀安。
汀安提著食盒不知所措的趕緊搖了搖頭。
“就是嘛,你家公子我向來平易近人,如何能受這種不白之冤。”
葉成幃輕抿著唇角,徑直走了進去。
不等眾人反應,他冷冷的瞥了眼翠翠,手指著門外的方向,語氣淡淡的開口道:“不送。”
翠翠嚇得面色一陣鐵青,支支吾吾的望著葉成幃:“葉葉公子。”
“出去,出去。”
汀安毫不留情面的推著翠翠就往外面趕:“我家公子好心替你們李公子、張小姐撮合,你竟敢亂嚼我家公子舌根,趕緊出去。”
花如錦也沒想到狀元郎這么快就回來了,本想為翠翠開脫兩句,葉成幃卻拿過食盒直接攔在了她面前:
“聽說花小姐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門,連朝食都沒顧得上,又勞你隨我忙到這個時辰,所以特意準備了些飯菜,花小姐若是不棄就陪本縣一道用些吧。”
花如錦尚未答應,就見他自顧自的打開食盒將一碟蝶菜肴擺上了桌。
我想拒絕還來得及嗎?
目送著翠翠被攆出門去,花如錦尚在遲疑中,葉成幃卻已坐下身來,攤手示意道:“坐。”
隨后就開始不緊不慢的往她碗里夾菜。
“這是鴻鼎樓晚間剛從楚江里打的鮮魚,你嘗嘗。”
葉成幃手里的動作微微頓住,緊緊注視著她。
花如錦抬眸看了眼一旁畢恭畢敬站著的紅葉和汀安,只得順從著拿起筷子嘗了嘗碗里的魚。
見他仍不肯轉移視線,又立刻頷首附和道:“嗯,很鮮美。”
葉成幃很滿意,一邊繼續為她夾菜一邊解釋道:“其實我這人很好相處的,這些日子花小姐應該能切身體會到。”
話里話外也并未提昨夜將舒家公子趕出驛館之事。
“嗯,知縣大人自然是最平易近人的。”
花如錦沒敢反駁。
但想著他的種種作為,從江陵城到江安縣,只說是當著溫毓鳴的面在小云山上劍指眾人就足以令人膽寒。
慶幸的是自己如今還未站到他的對立面,否則下場還真不知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