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第二十七章:深宮白枝(4)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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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深宮白枝(4)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06日  作者:良喜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良喜 | 憐府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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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深宮白枝(4)

主題模式:

恢復默認

作者:良喜

更新時間:23020819:40

第二十七章深宮白枝(4)

方才李澤喜與周宛瀾一同出了寢宮,倒是無暇顧及聞千嬋的去留,此刻女子早已穿上外袍,雖未上發飾但卻十分得體,正襟危坐在圓桌旁撥弄著香爐中的香灰,聞聲抬頭,看向進來的兩人。

“怎么還多了一個?”聞千嬋意味深長的看向江至,笑道:“本宮可許久未見如此俊美非常的男子了,如何入宮的,也同那女鬼一般破了宮禁?”

江至出生名門,敬遵禮儀,聽著聞千嬋陰陽怪氣的問話他倒也不怒,不予理會。

聞千嬋正欲開口,李擇喜便從袖中將涼宮的那支發簪一把扔到她的面前,女子定睛看清,不由得一怔,瞳孔驟然輕顫,抬頭問道:“你哪來的這個?”

李擇喜笑道:“淑妃娘娘,你坐擁后宮,宮中金銀財寶是不是歸你我無權過問,但是,如若是不屬于你的東西,奪走可就是強盜了。”

聞千嬋面色微僵,道:“你什么意思?”

“我可沒什么意思。”李擇喜面對著聞千嬋坐下,二人四目相對,聞千嬋覺得滿面壓迫繼而撇過臉不去看對方,對方則是依舊含笑,道:“我只是想把不屬于淑妃娘娘的東西取回來,物歸原主。”

聞千嬋怒目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李擇喜聞言頗為疑惑道:“娘娘當真是不知道嗎?我以為娘娘是知道的。”

即便是李擇喜滿面笑意,也并未動手,但言語中的威脅與壓迫頓時讓養尊處優多年的聞千嬋有些亂了陣腳,她不知面前女子是人是鬼,可她也絕對不能對這個女子俯首稱臣,低聲下氣,那么她苦心經營多年的權力和驕傲便一朝散盡。

“本宮心懷慈悲,便可對你網開一面,私闖后宮無視宮禁本就是大罪,而你卻如此目中無人無視立法以下犯上,但此事本宮不予追究,但你二人現在必須給本宮離開這!否則,皇室的侍衛刀劍無眼,殺人如麻!”

江至頗為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李擇喜見勸說無果,面前女子不進油鹽,即便她態度如此和善也不肯交人,得虧她剛剛端茶倒水鞠躬盡瘁,卻依舊撬不開女子的嘴,若是平常李擇喜可以殺了她,不過因為陸雨枝一事她也不愿趕盡殺絕,至少有些良知那也只能在不殺的前提下控制住了。

“算了,那還麻煩淑妃娘娘委屈一下了。”李擇喜伸手施令,黑霧盤旋似繩索一般死死的捆住了聞千嬋,李擇喜揚唇一笑,道:“我很快的,娘娘不必擔心,不過不要亂動。”

聞千嬋看著身上的黑霧滿臉驚恐,看向面前的女子怒聲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放開本宮!本宮命令你放開本宮!你!”

許是聞千嬋太過喧囂,江至封住了女子的嘴。

李擇喜投來羨慕的目光,道:“回頭教教我。”

江至輕笑頷首。

調侃過后,李擇喜頗為憐惜的抓住聞千嬋的手,在女子抗拒的目光下取了女子指尖的幾滴血在符紙上繪了一道符,符咒溢出腥氣,一抹紅色血霧朝著后殿的位置蔓延開來。

李擇喜看向江至,江至微微頷首,伸手以狐火點燃符咒,符咒頓時化為灰燼亦朝著后殿的位置飄散而開。

尸骨經過聞千嬋的手,定會使血液入了陰氣,如此尋人,倒是方便得多。

兩人欲走向后殿,卻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嬰兒啼哭聲,刺破夜空,絕望回蕩。

李擇喜聞聲眸子一緊,滿面擔憂的奪步而出沖向后殿。

后殿位于寢宮后側,此刻后殿門下正溢出腥臭的陰氣,殿內傳來陣陣哭聲和濃重的血腥味,殿門上掛著一枚銅鎖,李擇喜見狀一腳踹開了殿門。

殿內陰風肆意,哭聲不絕,腥臭之下陰氣暗流涌動,殿外夜風刮過,殿中垂著的黑幔擺動,而面朝殿門的那面的墻上,黑幔掀起,李擇喜看到了一尊黑色的嬰靈像,嬰靈像渾身裂痕溢出血跡,順著供奉案臺緩緩低落,血淚從嬰靈眼角蔓延至整個案臺。

案臺邊緣貼滿了以人血繪制的黃符,血跡干涸,染紅了符紙,一柄以圓形方孔銅幣鑄的鎮靈劍懸掛在嬰靈之上。

李擇喜想過聞千嬋此前養出周宛瀾用的是尸骨鮮血,下的蠱可能是蟲蠱,可能是蛇蠱,甚至可能是厭勝之術,可她怎么都沒想到,她居然以嬰靈為祭祀,以黃符銅劍鎮壓,養成了一尊小鬼。

那尊嬰靈石像望見李擇喜,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有絕望,有痛苦,有求救。

李擇喜拳頭攥緊手背青筋凸起,面帶難以抑制的怒意,卻依舊在隱忍。

陰風吹的更加肆無忌憚,李擇喜提步上前,伸手取下那柄銅劍,緊緊握在手中,一聲碎裂聲響后,李擇喜將銅劍扔在地上,一抹幽藍狐火而過,將銅劍和殿內所有的黃符焚為灰燼。

鎮壓之物盡毀,嬰靈止住了哭聲,李擇喜伸手覆上嬰靈的身子,閉眸念咒,只見一靈嬰從石像中掙脫出生,靈嬰渾身傷痕,眼角的淚水還未干涸,還在細細的抽噎著,跳下案臺一把抱住了李擇喜的雙腿,大哭起來。

李擇喜見狀頓時笑了,緩緩蹲下身子將靈嬰擁入懷中。

“你受委屈了。”

靈嬰還未降世便被母親以藥物流掉,所以還未學會說話,但聽得懂世人所言,感受的到世間冷暖,靈嬰還在抽泣著,李擇喜滿面柔色的替靈嬰拭去眼角的淚痕。

江至上前一步,靈嬰倒是知恩圖報,也一把抱住了江至的大腿。

江至一臉愣怔的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小屁孩。

李擇喜笑道:“他報恩呢。”

江至還未反應過來,靈嬰松開江至的腿,朝著江至一笑,江至方才愣怔的臉色也頓時柔和了下來,輕笑道:“無妨。”

李擇喜看向靈嬰身上遍布的傷口,問道:“疼嗎?”

靈嬰委屈的點點頭,伸手比劃著什么。

李擇喜倒是看明白了,意思便是屋外的女子日日用刀在她身上劃下傷痕,并且用符咒和銅劍鎮壓他不讓他逃跑,還讓嬰靈日日以陰氣浸入另一個女子的身子中,以此損害心智,殘害人命。

想必那另一個女子便是杜四房。

杜四房乃是上一位淑妃,佛法世家整日念經學咒的,入宮后將永樂宮收拾的像一個佛壇一樣,滿屋梵香檀火不受寵愛,連帶著宮女都受人白眼覺得晦氣,后不知為何杜四房開始皮肉潰爛,生蟲腐敗千瘡百孔的,整個永樂宮上下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蟲群嚇得宮女連連跑走,后來杜四房暴斃于永樂宮,等到宮女發現的時候杜四房的肉身已經被蟲群啃噬干凈了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可謂是這幾年最為奇怪之事。

想來背后的那只手就是聞千嬋,在杜四房的寢宮內發現了蟲蠱,聞千嬋曾是杜四房的茶水宮女本就有機會下蠱,杜四房一死淑妃的位置便空出,她也一步一步的坐上了此位。

李擇喜伸手摸了摸靈嬰的頭,柔聲道:“你想回地府還是再去孟婆那邊投一次胎?”

靈嬰聞言滿臉抗拒的擺擺手,又上前抱住李擇喜的腿,看來應當是更愿意留在李擇喜身邊了。

江至問道:“他為何不愿意投胎?”

李擇喜望向江至,無奈嘆道:“故陵看來是繁榮富貴,可實則這種多次滑胎的嬰靈注定與權貴無緣,只得投胎到窮苦百姓身上,可養胎需要銀子,補胎也需要銀子,育嬰更是需要銀子,這些嬰靈大多在娘胎便意外流掉了,若是幸運出生,能長大成人的,也寥寥無幾。”

說罷,李擇喜看向抱著自己的靈嬰,道:“他的第一胎便是權貴之家大夫人的嫡子,可惜被二夫人下毒滑胎,此后胎胎都為貧苦人家,他到不怕一輩子吃苦,可事與愿違,他從未出生過,算下來已經投了六次胎了。”

靈嬰聞言又委屈的低低抽泣起來,死活不肯撒開李擇喜,滿眼祈求李擇喜將自己帶在身邊。

李擇喜輕笑道:“此后你便在七嬰閣里與其它靈嬰一同玩耍,我會常常回去看你的,可好?”

靈嬰聽言咬著手指頭糾結片刻點點頭,頗為開心的“嗯!”了聲。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李擇喜道:“你可曾見過一具骸骨?”

既然聞千嬋將靈嬰放置于后殿之中,此處層層布陣鎮壓,涼宮的骸骨也極可能放置此處。

靈嬰皺著眉頭使勁回想,可還是搖搖頭:未曾見過。

尋找無果,李擇喜到底有些遺憾,眼下還是先將靈嬰和嬰靈像送回地府更為穩妥。

想罷,李擇喜斂眸低聲道:“無常。”

“在。”

李擇喜話音剛落,一道陰沉的不似人聲的回應從四周傳來,黑白無常順著鬼門而前,牛頭馬面俯身送行,萬鬼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齊齊叩頭,故陵血月攬空,星辰隱沒,伴隨著地府長路上的惡鬼尖嘯尸首橫陳而前站定在李擇喜兩側,黑霧纏身陰氣翻涌,尖帽長袍,白面紅舌,一雙空洞漆黑的眼里只有忠誠再無其他,無常下跪行禮,起身回首看向面前將要帶走的靈嬰。

“帶他回地府,入七嬰閣。”

“是。”

循著黑霧而去的方向,黑白無常頷首,一躍上前令千百鬼怪前往鬼門,夜色如墨黑霧前行,殿內又恢復平靜。

李擇喜回眸看向靠在石柱上的江至,俊美非常身姿挺拔看著便賞心悅目,李擇喜道:“江至,我們第一次相見并不是在落徽河中,對嗎?”

江至輕輕頷首。

李擇喜道:“那是什么時候?”

江至抬眸一笑,眼底帶著旖旎的溫柔,笑道:“很久以前。”

又問不出什么,李擇喜有些放棄了,道:“行吧,先找涼宮。”

江至環顧四周,淡聲道:“這是九魂陣。”

九魂陣乃是上古便流傳下的巫術,此陣巨大,需要以厚土為祭,人血為供,將人骨以八面及一歸放以召喚出惡靈為之所用,此陣會使骸骨之主遭受煉獄之苦,繼而變得暴戾兇殘,從地府來到人間索命,便為禁術。

想來聞千嬋取走涼宮的殘骸布陣,又養了一尊小鬼四處積怨,即便是李擇喜沒有入宮取骨,這聞千嬋孽根深重必遭反噬,活不了多久。

而涼宮屠北境之事,也有可能是因為九陰陣催其怨氣的原因。

周宛瀾和空明皆拿聞千嬋當刀,倒是極其陰損。

江至問道:“可否召集?”

李擇喜頷首道:“可以,不過要先尋得頭骨,以此為中心方可召集其余殘骸。”

江至道:“頭骨在何處?”

李擇喜低頭看向手中的黃符,故陵皇城分為四方,東西六宮皆為后宮,乃是后妃與太后太妃的住處,北宮便是內務府和各處司坊,宮女太監居于此處,南面多是朝圣議政大殿,中心之處便是令帝居中的萬明殿。

“應當便在萬明殿,此處便是令帝居住之地。”

江至聞言垂眸片刻道:“我同你一起去。”

“何必自己去呢。”李擇喜勾了勾嘴角,江至疑惑之際只見李擇喜開口令道:“出來吧。”

一令而出,四周陰氣暗涌,皇城暗中游蕩的孤魂野鬼緩緩聚集至永樂宮,垂著頭畢恭畢敬的走進后殿屈膝跪拜,陰嘯聲回蕩,為首的紅衣女鬼面色蒼白嘴含陰笑,枯瘦尖長的指尖提著盞明艷的血色燈籠,燈籠紅紙上繪著墨黑的符咒,女鬼面朝李擇喜,垂頭行禮。

“擇喜。”

“阿離。”李擇喜伸手扶起阿離后道:“可有想我?”

紅衣女鬼蒼白的面色覆上了些紅潤,道:“十分。”

李擇喜見狀輕笑,將符紙遞給阿離,柔聲道:“替我找到這些殘骸,一個都不準落下。”

阿離得令放下血色燈籠,伸手接過符紙,還未應聲便宛若輕煙一般躍出了殿門朝著骸骨所在之處而去,阿離身后的游魂聽令頷首,陰氣聚身一同躍出殿門,前往各宮尋骨。

萬明殿上,阿離衣襟輕飄,那張美艷而蒼白的面孔令人驚詫,女鬼指尖輕觸上屋檐,殿中的陰氣順著瓦片而上,阿離飛身躍下屋檐,轉身穿透殿門入內。

殿中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以玉石鑲嵌的金漆燈盞此刻正燃著紅燭,檀木香爐輕煙蔓延而開,殿中四處垂著彰顯權力的金黃垂幔和各式財寶字畫。

阿離凝眸看向那張刻有玉龍圖案的床榻,床榻之上的男子呼吸聲清淺微弱,面容俊美,床榻之下溢出陣陣陰氣。

阿離上前,手中溢出紅霧靠向床榻之下,床榻之上的男子微微轉身面朝女鬼,卻依舊在熟睡。

阿離俯身撤開床榻之前的木榻,只見床榻之下有一黑色木匣,刻有花案,阿離伸手取出打開木匣,木匣之中被紅布遮蓋,紅布掀起,一尊頭骨便在其中。

取出頭骨,阿離將木匣木榻歸回原位,隨即提步離開。

身后淺睡的男子緩緩抬眸,一雙眼眸看著紅衣女鬼離去的背影緩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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