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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
“唉,陪我回鄉拜祭妹妹,可耽誤了兄弟們不少正事,倘有官府的賞銀補貼一二,回去后,我對他們的家人也有個交代。”
洛夕瑤話音一落,胖子立刻狗腿地道:“咱們雖是老爺夫人家的長工,可老爺夫人都是心善的人,工錢從未短過咱們。只是老爺出關做生意時,會給咱們補貼一二。”
說著,胖子還紅了眼圈,“都說商人重利,可咱們老爺夫人都是好人啊!這不,一聽說夫人老家遭難了,老爺立刻調動庫里的東西,就是想幫扶些老鄉。”
洛夕瑤揮了揮帕子,“說這些做什么?咱們小門小戶的,也沒多少銀子,只能收老鄉們一些東西出去賣,行商不就是行走的商賈?左右都是進貨拿去賣,進誰的不是進?”
她隨便說幾句話里正便認了,不就是看在她能幫村里人把山貨都收了拿出去賣嗎?
今年年景不好,山貨賣不上價不說,因著東齊遭災的城鎮太多,米糧都漲價了,便是有朝廷壓著,可魏縣不比京城,東齊帝也不可能來這里問問糧價!便是欽差來了,也不可能親自來村里關切一二。
山貨雖說能當飯吃,可尋常百姓哪里舍得日日吃頓頓吃?
賣了銀錢去買糙米不是能吃更久?
便是不精明的百姓也能算明白這筆賬。
婆婆一聽收山貨,也是笑吟吟地點點頭道:“翠兒爹娘在村里的時候,就是出名的大善人,可惜……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咱就是說啊,做人不忘本,日后見了祖宗也都能挺直腰桿嘞!一個村的人,上數幾輩都是親人哪!”
官差見問不出什么,便帶人走了。
他們只知道上面說賊人在這幾個村子出現過,可那是今兒三更的事了,這會兒也不知道賊人藏哪了。據說能找到賊人的瓢蟲進村之后就老老實實在罐子里呆著,觸須都不怎么動,根本就沒有在山路上的時候精神。
官差很快離開,又去搜索其他院子。
沒等他們離開,便有人騎馬過來說了什么,官差便呼啦啦地離開。
人一走,村子里的人立刻動了起來,掃院子的掃院子,話家常的話家常,熱鬧好一陣才安靜下來。
洛夕瑤送走婆婆,也放松下來,她好奇地問賀蘭臨漳官差拿著的罐子里裝的是什么,她看得清楚,賀蘭臨漳好,站的位置又好,正巧能看見官差的罐子。
“好像是瓢蟲。”賀蘭臨漳道。
“好像?”是就是,不是便不是,瓢蟲又不是什么少見的小蟲,便是稚童都不會看錯。
賀蘭臨漳抬頭看了一眼陰云,太陽還藏在陰云后面,“是瓢蟲的樣子,只是顏色很古怪,不知是不是天色太陰沉我看錯了,那個瓢蟲會變色。一眼看去是紅色,可等會兒再看就變成藍色了……”
會變色的瓢蟲?洛夕瑤還真不知道,不過如此古怪,讓她不由得想到白水回來時,鞋子沾上的味道,“官差離開,可是你做了什么?”她記得很清楚,白水回來后,紅明燒衣衫鞋襪時,他可是出去過的。
“別看白水話多好動,他辦事很穩妥的,他說踩到水坑弄臟了鞋,就絕不會是從其他地方染到尋蹤香。”賀蘭臨漳道,“夜里我出去后,就按他的路線走了一遍。在青山墳頭那里,的確多出幾個水坑。”
他如此肯定,便是他們第一次去給寧馨上香燒紙錢的時候,那附近并沒有水坑。
從他們住進村子,就沒下過大雨,便是下雨也是毛毛細雨,這樣的雨是很難積出水坑的,更何況山里到處都是草木,細雨未落地便會消失不見,是無根之水,如何會有水坑?這些水坑勢必是有人挖出來守株待兔的!
便是白水把寧馨的墳包和墓碑做舊,也引來了有心人的懷疑。
離京中途他們便改頭換面,出余江的時候,他們又換了臉。便是來魏縣,他們也都分頭行動,并沒有全住在一個村子。
這年頭,有幾個外來尋親的人不算什么。
人都要活不下去了,來余江魏縣等糧食多的地方尋出路才是常理。
“所以你把水坑里的水收集起來,弄得到處都是?”
“是啊!”賀蘭臨漳道,“有人一直在追白水,他本就繞了不少路,只是他最后到底回到這里,我總要去清理一番才放心。”
洛夕瑤沖著他點了點頭,“小心無大錯,謹慎些好。不然瓢蟲只到這里有反應,便是官差沒搜到什么,回去一回稟,也會引人懷疑,到時候在村里掘地三尺,我們也麻煩。”
“看來魏縣水深得很。余江有三皇子,我們都能平安出城,如今三皇子便是追查我們,因著寧馨偷來的那節指骨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而且這些官差紀律嚴明,竟比京城的官差紀律還要好,功夫還要高……有幾個太陽穴微鼓,雙目有精光,有一人踩過葉片,葉片竟沒被碾碎,可見內家功夫精深,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尋常官差?衙門官差都如此,百姓可夜不閉戶了。”
洛夕瑤功夫粗淺,力氣大也是因體內有蠱蟲的原因,對于內家功夫,她是看不出什么來的,不過她又不傻,衙門俸祿有限,哪家高手愿意屈就?要知道想內功大成還不知要吃多少天材地寶,尋常官差的身手也就比街頭混混高上一籌,這一籌還是來自身上的官服和腰牌,真生死相搏,還真勝負難料。
可魏縣這么小的地方有這么多高手,怎么想都不會吧!
“我們行商的身份會不會被懷疑?”洛夕瑤的言外之意是他既然能看出官差的深淺,那官差又如何看他們?
“漠北的功夫主要是硬功和輕功,我學的是輕靈一派,重一力降十會,并不擅比拼內力,紅明白水也是如此。而且我們的身份是行商,進出關外,便是馬夫都得有些保命的功夫,不然有命拿銀子沒命花。”
“如此說來,魏縣山中定有秘密,不然多出一座墳不至于如此。”洛夕瑤道,“雖說因為下雨,請人將山下的墳遷到山頭,可只要他們查下去,總能查出蛛絲馬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