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
找上門
只是他們這時不能動。
他們都知道，官差離開了不代表村外沒人盯著了。
回鄉祭奠親人之余，他們還要收山貨，這都需要時間。
倘因一次官差搜查便離開，不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們有問題？
在洛夕瑤來看，一動不如一靜，有人會比他們更急。
這不，第二天就聽村人說，有馬車來了。
“意外嗎？”賀蘭臨漳站在她身后，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洛家二老爺，“你說，他是來試探你的，還是真的認出了你？”
“不知道。”洛夕瑤瞇起眼睛，看著山坡下的人，她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二伯父。
她手指在臉頰處摸了摸，沒幾下就把面具揭了下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魏縣山中如此，二伯父也一樣。”
釣魚的人還會怕魚餌咬鉤？
也許她想要弄清楚上輩子的事，要先從認識親人開始。
平城洛府的秘密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賀蘭臨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來可能代表他自己，也可能代表白延信，他們連夜投奔三皇子的事，你不會忘了吧？我已讓人去查洛家二老爺的行蹤，看他是沿途每個村子都停留，還是直奔此處。”
說著，他瞇了瞇眼睛，好像從認識洛夕瑤之后，他也喜歡上這個動作了，既能藏住心事，又能慎重思考。
洛夕瑤把帷帽戴上，“難得回來陪妹妹，再去山上同她說說話去，也顯得我心虔。”
寧馨，你我相識一場，你肯定想知道你三皇兄知道你死在這里，會如何做吧？
白水在墓碑上雕的名字可是用了寧馨二字，但凡有心，定能找到。
洛家二老爺在村里打聽墳山的路也得一陣，洛夕瑤也沒一直等人，而是被同賀蘭臨漳在山里尋找蛛絲馬跡。
官差離開后，他們忽然想到這些人只捉盜匪，沒有人尋找寧馨。
這不對。
尤其是今兒來上香之后，他們發現寧馨的墳沒有人動過。
既然如此，為何他們會發現白水？
賀蘭臨漳覺著，山腹的入口很可能在墳山附近。
所以他們來了。
“老爺，村人說的墳山就是這里了。”車夫陪著洛二老爺上山，兩人看起來比洛夕瑤更像尋親的。
知道洛夕瑤的打算，賀蘭臨漳抱劍守在一旁，道：“用我躲起來嗎？”
洛夕瑤一愣，好笑地搖了搖頭，“我帶那么多家丁侍衛來村子，怎么可能一個人孤零零在荒蕪的墳山祭奠親人？太假太假了。”
“九娘？是九娘嗎？”洛家二老爺讓車夫等在一邊，一個人顫顫巍巍地上前，他一輩子做學問，爬山是真要他半條命。
聽著洛二老爺輕飄飄的聲音，洛夕瑤轉身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隔著帷帽，洛二老爺也看不清她的臉。
他忍不住開口道：“九娘，我是二伯父啊！在余江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見你你就離開了。這位……”洛二老爺看向賀蘭臨漳，“這是漠北的勇士？我聽你二伯娘說了，你親口說你同賀蘭王爺鶼鰈情深，既如此，賀蘭王爺不可能讓你一個人離開車隊。可是你在京中遇到了什么事？如今這里沒有外人，你有困難要同二伯說啊！二伯知道……是洛家對不起你。”
在平城的時候，二伯父永遠高高在上，仿佛讀了些破書就高人一等了，既看不起官員，又看不起商賈，不是說這個看重名利，就是說那個臟若塵埃。他們三房是武將，二伯父更加瞧不上。這會兒倒知道關心她了，早做什么去了？
洛夕瑤轉過身不再看他，而是專注地看著墓碑上的字，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九娘，我既然能找來，就是你暴露了啊！天黑之前你不離開，三皇子便要帶人來抓你了！”
“你們離開余江不久，三皇子便帶人去了客棧。倒不是我們說了出去，而是因為余江出了大事，全城搜查！”
“你不用瞞著我，我已經知道你從京里拐走了寧馨公主，可你知不知道，寧馨公主逃走之后出了事……”
洛二老爺說著，忽然看到墓碑上的字，他瞳孔放大，聲音高到像被捏住脖子的老母雞，“這是！”
他匆匆跑到墓碑前，用手指仔細摩挲上面的陰刻，“石碑雖然做得很舊，但陰刻中還是能看出些許痕跡來，想來是時間太倉促，所以石刻的匠人才在其中留下痕跡。寧馨公主竟然……”
“這是我早夭的妹妹，老先生認錯人了吧？人都有相似，名字相同又算得了什么？還有什么九娘，我真不清楚。我爹娘只生養三個，我是長姐，出嫁時帶著無人照料的小弟。至于二妹，她出事沒幾年，爹娘也感染時疫去了。只是爹娘不放心小弟，所以他們的墳在我夫家那邊，老家這里只有二妹。這次我們回來，倘不是因高人算卦說不宜動土，我是定然要把二妹帶走的。”
洛二老爺摸了摸胡子，生氣地道：“是，世間總有巧合。可墓碑上的字跡，你的聲音和身形……你說你不是九娘，你可敢掀開帷帽同我說話？”
洛夕瑤冷笑道：“你說我是九娘，你便拿出證據來，你拿不出來同我有什么關系？我不都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便要應你的要求掀開帷帽？這位老爺總不會是皇帝出來微服私訪的吧？不然怎能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你以為你是誰？我便是商賈之妻，也是正經人家出來的，你又當我是誰？”
“一筆寫不出兩個洛字，我是你二伯，我看你長大如何不知你習性？你以前安靜羞澀，如今這般也是被逼的。你是為洛氏一族遠嫁，二伯也心疼你。可二伯知道時，你祖母的信已經送到京里去了。便是你父親活著，也不得不把你送進京啊！九娘啊！親人總是盼著彼此好的，便是二伯我忽略過你，也是盼著你好的啊！你親口說賀蘭王爺堪稱良配，可見這是一段好姻緣，是不是？”
“我知你氣不過，我心中也難過。可二伯知道三皇子要抓你的消息就立刻動身來找你，還不能讓你明白洛府對你的愧疚和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