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怎么來了?”葉泠霧伢然。
“聽聞江大學士身體不適,特意來瞧瞧。”沈湛微笑著看向江苑,黑色的眼眸猶如平靜的海面,深淵下多少波瀾都不會顯現出來。
江苑回過神,起身拱手道:“侯爺客氣了,不過是老毛病而已,不必勞煩侯爺來這一趟的。”
沈湛從葉泠霧身前經過,撩開一角衣袍款款落座,回道:“無礙,江大學士還是坐下吧。”
江苑略顯無力的微微一笑,坐下道:“侯爺和廳堂內的大人們可商議好對策了?”
沈湛道:“對策倒是商議好了,這事也由樓太傅來辦,不過我方才瞧他神色倒是挺為難,江大學士身子若好些了,還煩請幫襯一二。”
“哪里,哪里。”
說著,江苑抬眸去看了一眼沈湛,見他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后再去瞧了瞧葉泠霧,見她眉頭緊鎖,好似很不想見到某人。
這時,絨秀端著熱水,低眉頷首地走進來,俞嬤嬤趕緊接過熱水,拿出藥丸小心翼翼地遞過去道:“公子先把藥喝了吧,您瞧您臉色都不對了。”
江苑接過藥丸含入嘴中,捧起熱水一口飲下,而后又將碗遞回俞嬤嬤手中,輕聲道了一句“麻煩了”。
沈湛看他渾身軟綿,說話懶洋,說道:“江大學士這病倒是來得挺快,方才在席間瞧著倒是無恙,若實在難受江大學士還是先回府吧,反正這筵席馬上就散了。”
江苑略顯無力地勾了勾唇角,道:“常年如此都習慣了,倒也不需要回府,我就在這坐坐歇息片刻便好。”
沈湛漠然,轉而又去看葉泠霧,道:“江大學士在此歇息,你一個姑娘在此守著不妥,去喚兩名女使來吧。”
葉泠霧聽著也有道理,福身稱喏后便領著絨秀退出去了。
小徑兩旁光禿禿也沒個好景色,小湖上又不停吹來冷風,說實話,這處小閣樓除了春夏外,秋冬兩個季節根本沒有讓人待下去的**。
葉泠霧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大步離開,卻聽身后傳來動靜,她腳下一頓,回頭看去,就見沈湛和岳揚居然跟了上來。
“侯爺不和江大學士寒暄了嗎?”葉泠霧沒話找話,反正想裝看不見是不可能的,還不如直接大方面對。
“瞧著他開口都困難無力的模樣,有何好寒暄的,”沈湛在葉泠霧身前停下腳步,與她對立而站道,“你倒是挺關心他的。”
“他是侯爺的貴客,我自然是要關心些。”
沈湛溫聲道:“表姑娘如今做事倒真是成熟不少,叫人無可挑剔,記得我們初見時,也是這樣寒冷的天。”
葉泠霧皺了皺眉,抬眸望著他。
也不懂沈湛提這事做什么,若是感懷的話未免太突兀,她可還記得幾月前兩人也算是撕破臉了的。
她抿抿唇,道:“……侯爺是想留在園中多賞會兒景嗎?既然如此那泠霧就不陪你了,我還和三姑娘約著出府逛逛呢,告辭。”
一句話一口氣說完,葉泠霧轉身就走。
沈湛身體凝滯不懂,只靜靜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明明如楊柳般纖弱柔軟的身軀,卻硬要挺的倔強筆直。
他明顯看出少女在躲著自己,甚至連多說一句話也不肯,心中郁結,不過轉念一想后又覺著不奇怪,畢竟她那人記仇,幾月前同她說的那些話想來是被她記在心上了。
南域的天氣沒有京城寒冷,但風吹在身上卻也難受。小廝背下的馬車甚是精致,廂內應有盡有——書案,靠幾,羊皮壁燈,精美鏤刻的白鐵桐木制成的小小火盆,連廂壁都覆了一層柔軟的錦緞絲絨。
葉泠霧一手撩開簾子,望著熱鬧的大街,又放下簾子道:“三姑娘,四姑娘,咱們這是去哪?”
沈盼兒笑呵呵道:“還能去哪,當然是去余歡城最知名的南曲班子聽戲去嘍,月兒說了,她也想去聽聽,是以,少數服從多數,泠霧妹妹可不能推辭不去。”
沈月兒道:“以前聽多了北曲,倒是很想聽聽這南曲了。”
沈盼兒道:“以前我都不知道你還喜歡去這些地方,你不是最聽母親話,日日就知抱著書瞎看嗎?”
“讀書,看戲,乖順,從來不沖突。”沈月兒深色淡淡的嗔了眼沈盼兒,敢情她在別人眼里就是個書呆子。
余歡城最大的南曲班子名叫浮生若夢。
顧名思義就是空虛不實的人生,短暫虛幻的夢境,里面的戲本子基本都是偏男子喜歡的神仙眷侶,就好似牛郎織女,總歸就是遙不可及的仙女愛上卑微普通的凡人。
馬車抵達,三個姑娘戴好帷帽,提著裙子小心翼翼下馬駕,再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氣派非凡,古色古香的紅樓,門前人來人往,門內人聲鼎沸,極為熱鬧。
來客大都是些男子,少有女子的身影,就算是有也都是和她們一般戴著帷帽看不清面貌。
往里走,先要經過一個長巷子,巷子兩壁雕刻著各種戲生風姿,有兩名高壯的小廝在前引路,兩邊則是這座戲曲班子的女使。
沒走幾步,小廝忽停下了腳步,三個姑娘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從縫隙間看去,原來是前面堵著了,只見前面那群駐足的男子正抬頭看著二樓露臺上的青衣花旦。
滿頭釵飾,精致濃妝,身段窈窕,錦衣華服,那兩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絕對的美艷。
“那兩個姑娘真漂亮。”沈盼兒不免失神。
“不是姑娘,那是我們這戲班子的反串名角,只是可惜了三位姑娘,今天怕是聽不到她們的戲了。”旁側小女使解釋道。
“為何聽不到?”沈月兒問道。
“今日咱們這來了位貴客,點名兒要看幾個名角單獨給她唱戲呢。”小女使回道。
“誰啊,這么大面子?”沈盼兒來了興趣,沒想到她堂堂寧北侯府嫡千金還能落后于人。
小女使想了想,蹙眉道:“好像姓樓,京城來的,還是位朝廷重臣的女兒。”
“樓?”葉泠霧說著,與沈盼兒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又是一笑。
沈月兒也頓時明白:“原來是她啊,確實挺像她的手筆,不過她膽子也挺大的,父親奉旨入余歡城辦事,她倒是在外逍遙快活,是一點也不怕‘名聲’二字。”
“誰不關心這個,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今日咱們估摸著能蹭一個光?”沈盼兒雙手往后一背,腦子里已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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