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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喧囂中,讓娜公主抬頭看去,發現拉海爾帶著幾個人,從敵軍人群的另一頭穿了出來,馬后面還拖著個大旗。
他們沿著營寨繞了小半圈,似乎想要找個門沖進去。結果發現進不去,拉海爾便一把丟掉那個旗幟,又轉過頭,原路殺了回來。
旗桿順著土坡滾了下來,攤開了旗面,赫然就是勃蘭登堡公爵本人的大旗。眼尖的士兵看到,立刻歡呼了起來。很快,整個陣線上,都響起了興奮的喊聲。
萊右兵反應最快,沒等命令下達,就已經向前沖去,把壕溝和柵欄后面的敵人趕走。其他方向,各路軍隊也開始進攻。而敵人步兵,則明顯動搖了起來。
勃蘭登堡騎士在法國人的攻擊下,逐漸后撤,但也沒有被打垮,而是依托營地門口的障礙和支援,繼續戰斗。但他們這樣做,反而堵住了這里的道路。
里面出來準備支援的人,只能硬擠出來;外面那些工事里的人被擊潰之后,也想沿著這個方向逃回自己人的控制區,結果也被堵在這里。
在大營外,敵人步兵的陣線,也被巴西兵貫穿,截成了一大一小兩部分。道路以外的波美拉尼亞人,發現和主力失去聯系,又面對巴州左衛的進攻,猶豫了一下,就轉身逃跑。還有一部分勃蘭登堡步兵,在戰場中央,被福州右衛分割出來。發現自己遭到包圍,有些人開始亂跑,有些則放下武器投降。
剩下的敵人,互相難以聯系,紛紛開始后撤。但道路那邊已經被占領,身后的營地和延伸工事,也擋住了道路。于是,后撤很快變成了潰逃,大堆人擠在一起,爭先恐后地鉆過狹窄的不設防地帶。還有人直接跳進壕溝,再爬上來,然后沖向營地。很快,連這邊的道路,都被堵上了。
讓娜公主事先派到側面的騎兵,也在這時加入了戰場。他們繞過已經無人看守的壕溝,來到敵人營地后方。原本在這里的北歐傭兵,此刻已經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去迎擊,還是和其他人一樣嘗試退入營地,于是就在原地干瞪眼,也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行動。
讓娜公主立刻旗手發令,召喚第二線的步兵全部上前,開始擠壓敵人。至于第一線的步兵,現在這個混亂的戰況,就算使用旗號,也沒法精準及時地進行指揮了。只能不管他們,讓各個千戶自己決定如何行動吧。
這邊的總攻開始沒多久,敵人背后,也傳來了交戰的聲音。讓娜公主提前安排,繞到敵人后方的那部分騎兵,也趕到了戰場。
戰局的發展速度,比大家預料的要快不少。因此,他們來的其實有點晚了。不過,大家也來不及懊悔,就立刻投入戰斗中。營地外的勃蘭登堡軍更加恐慌,靠外的人開始向森林方向逃跑,而更多人則跟著大隊,也轉頭向營地方向后撤。
讓娜公主大概看明白了,弗雷德里希和他的廷臣們,一開始計劃把這個營寨當做支撐點,能打贏就追出去,交戰不利也可以借此作為支撐。各隊的指揮官,收到的應該也是這種命令。
但是,可能是太久沒有建造過正規營地;也可能是布置不周到,或者傭兵隊長們沒有他們想的那么聽話,總之,各隊士兵并沒有在營地外停下,轉入防御,而是一股腦地想要往里鉆。
然而,營地大門的通行能力是有限的。援軍出來,外面的隊伍進去,都需要時間。現在情況越急,大家就越堵在這里。不管是機動,還是指揮,都沒法正常進行了。
雖然明軍這邊的指揮也很困難,但讓娜公主還是盡可能來回跑動,給自己能夠得到的隊伍分發指令,努力讓第二線的各千戶,前進到最合適的位置上。目前,除了那點王府護衛,其他人都已經進入戰場,剩下的時間里,她所能做的,也已經比較有限了。
不過,目前這個形勢,依靠各隊自己的指揮,也已經足夠了。雖然戰場局勢的發展,和之前預料的各種情況都有所區別,但在場的指揮、千戶們的應對,大體也都是恰當的。
隨著外圍的士兵相繼逃離,大量勃蘭登堡軍被壓縮到了營地外圍,被明軍團團包圍起來。讓娜公主估計,得有一萬人,被他們這五千多人圍在山頭。
雖然人數眾多,地形也占優,但敵人過于混亂,而且很多人是敗退過去的,只覺得明軍勢大,不敢上前對陣,稍微打兩下,就又往后縮。
營寨門口的勃蘭登堡貴族和騎士們,終于反應過來,有些人開始大喊,說沖不出去就得完蛋,試圖組織大家進行突圍。
一些人鼓起勇氣,開始沿著道路往下進攻。而堵在那邊的法國騎士和萊右兵,則在拼命向上沖。兩邊的交戰格斗,很快從格斗變成了推擠,不少騎士掉下馬,還有人在坡上滑倒,很快,就出現了嚴重的踩踏。
讓娜公主自己,不懂這邊的方言,就跑回王府護衛那邊,把勒貝格和漢斯爵士喊過來,讓他們對傭兵們喊話勸降。
很多人眼見沒有別的選擇,開始動搖起來。但此前,在勃蘭登堡這邊,很少有人見過吳王的手下活動,所以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算數。不過漢斯爵士說,他們的封君,是從東方約翰長老國來到這邊的,和這里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這個理由聽起來就非常高大上,因此不少傭兵被他說動,開始整隊整隊地放下武器投降。隨著軍隊土崩瓦解,那些貴族也不再堅持戰斗,把一塊白色披風系在長矛上,豎起了談判的旗幟。
半天不到的時間,戰斗就宣告結束了。
讓娜公主又開始組織大家打掃戰場,派人把俘虜集中看押,然后尋找重要人物。同時,還得抓緊時間收集戰利品,看看哪些值得帶走,哪些得丟下。這些工作也非常繁忙,而且有些軍官其實并沒有這方面經驗,所以也得她帶人盯著。
另外,道衍師父對于俘虜的情況很感興趣,專門過來找她,希望做一些統計和調查。讓娜公主說,已經委托漢斯爵士去和貴族們交涉,進行身份辨識和統計了。但“大主教”卻說,他還需要更多信息,包括那些普通士兵的情況。
雖然不太能理解,但讓娜公主還是分出一批人,幫他去做這些事情。
由于營地幾乎是完整投降的,因此,他們在里面找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包括勃蘭登堡公爵本人的儀仗用品、華麗帳篷,甚至還抓到了一個宮廷小丑,以及一個從意大利買來的,女子組成的樂隊。也不知道帶這些干什么……
不過很可惜,這次沒能抓到公爵本人。據小丑說,法國騎士沖自己殺過來的時候,公爵就嚇得躲回了營地里,所以只丟掉了大旗,沒把小命也搭上。不久之后,發現側翼和正面似乎都要守不住,他就帶著親兵,走后面直接逃跑了。連從后方包抄過來的騎兵,都沒有發現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過除此之外,倒是也沒有多少值得搜刮走的戰利品。公爵本人的營帳里,并沒有發現多少金銀細軟,只是桌上擺著一些不大的飾品。雖然也不算不值錢,但相比于公爵的排場,這些東西加起來也沒有多少了。
大家都懷疑,是不是他沒帶錢來,或者跑路比較及時,把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但小丑告訴他們,其實是公爵根本沒錢——之前,為了坐穩這個剛剛獲得的位置,他一方面借著西吉斯蒙德的名聲,狐假虎威,恐嚇大小領主們,一方面也竭力撒錢,盡可能安撫和拉攏一些還沒有明確表態的人物。
這個地方,本來就不算富裕。西吉斯蒙德為了拉攏他投票,給他墊的錢,也很快就花光了。這次,公爵還是通過紐倫堡那邊的親戚,又借來了一些錢,才把這支大軍拉起來。實際上,他現在別說有什么存款了,壓根就是一屁股債的狀態。
當然,這也是當今很多貴族的常態,所以也沒有影響到公爵的心情——這次要是輸了,他就直接破產了,催他還錢也沒啥用;要是贏了,那債主就更不敢討債了。所以,他大概本來也沒打算還。
沒能爆出金幣,讓大家頗為掃興。至于營地里其他東西,也讓人興致缺缺。
營地里,倒是有兩頭剛烤好的整豬,估計是準備給公爵等人當午飯的。放在以前,肯定直接被士兵們搶光了,但如今,大家都是一路吃“太祖烤雞”過來的。首先打進營地的法國騎士和萊右兵,更是餐食標準最高的那一檔。
因此,說實話,大家有點瞧不上公爵吃的這些粗制濫造的飲食。
吳王和道衍等人來到營地的時候,還有人在那邊評頭品足,分析了一番廚藝,說這個豬連毛都沒處理干凈,還是直接架起來烤的方式處理的,不但良品率低下,而且口感也不怎么樣。他們這個食材,質量也不行,甚至都沒有劁過。用的調料也非常低級,連鹽味兒都不足。看起來公爵的品味很糟糕,都這么高的身份了,怎么還喜歡吃這么爛的東西。
旁邊的廚師和小丑等人,聽著都有點繃不住。當然,吳王還是很高興的,甚至特意吹噓了一番,表示大明的廚藝天下無敵,不要跟其他人一般見識。
不過這邊,確實也沒什么值得關注的戰利品了,甚至都沒有什么好分給大家的。尋思了一番之后,吳王等人決定,效法霍去病酒泉故事,把勃蘭登堡公爵的這個帳篷給裁了。
按小丑的說法,營地里最值錢的,就是公爵的帳篷。上面的配件,都是金質的,面料也是專門從君士坦丁堡來的商人那邊,買的上好東方絲綢。
不過,大家拆下來之后,卻發現好不太對。吳王從小養尊處優,哪怕吃了好些年的苦,這些基本的奢侈品還是認得的。這金飾,一摸就不對。刮了下發現,原來是銅件鍍了一層而已。
至于絲綢,別說和當年宮里的頂級綢緞比了,就算元商販運到大都,公開售賣的普通料,都沒有這么粗糙。仔細看里頭的經緯線,才發現,里頭摻了不少東西。估計,是公爵見識不行,不怎么識貨,買了個敘利亞人或者希臘人拆線之后,重新紡出來的劣質品。
公爵為了錢機關算盡,連債主的錢都賴了,結果還是被希臘奸商坑了一番。也不知道怎么說好……
當然了,再怎么說,在當地,這也算是非常高級的布料了,而且紀念意義很足。所以,就把這塊巨大拼合料帶走,裁成幾千個細條,給每個參與攻堅的士兵都發放一份。也算是一種勛章了。
接下來,道衍師父也專門詢問了俘虜的事情。
根據統計,超過一半俘虜,都是從北邊來的雇傭兵,這些人對于雇主,其實沒有什么忠誠度,投降之后也很老實。因為合同反正已經結束了,看起來雇主也不太可能付款了……
還有不少人,是本地封建主帶來的領民。這些人里,有不少反而堅持到最后,但也很難說,他們有多少反抗意識。
在這邊,大部分地方,都是貴族統領的農奴莊園,平日里已經習慣了什么都跟著老爺。之所以拒絕投降,單純就是因為老爺還沒投降呢。就算自己先投了,回去也可能被報復。但是打又打不過,所以不知道該干什么好了,只能在那邊悶頭對峙著,聚在一起自保。
同理,公爵的大旗倒下,對雇傭兵的沖擊很大。不少傭兵,就是那個時候掉頭就跑,因此逃離的。但對于征召農奴,卻沒有什么影響。因為這些人只認得村口領主老爺,都不知道公爵的旗子是啥樣的……
這些情況,讓娜公主、漢斯爵士等人,都習以為常。反而王府的智囊、最見多識廣的道衍師父,對此非常意外,仔細看了一番,才反應過來。
接下來,他考慮了一番,就開始著手安排其他善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