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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三十六品蓮花法陣恒久的高懸在霧靄云城之上,伴隨著在楚維陽的震懾之下,彼端蓮臺之上的月華禪師再也不敢有分毫的分神用以觀照旁人。
在這樣純粹的守勢面前,楚維陽終是良久的時間未曾再有所施展己身的凌厲手段。
四九劫雷的轟落并非是楚維陽超綱手段之中的極限,更相反,在宋清溪幫助楚維陽印證了此道之后,這雖然不能說是最低微的手段,但已經是其中最是中正平和,在生滅之中相諧的“尋常”手段。
若是真正凌厲的攻伐,雷霆雨瀑斷然不會僅只三十六道,而且彼時那生滅之間將會徹底的失衡,不再是相諧輪轉的生滅,而是純粹的毀滅。
甚至,楚維陽都未曾將神通手段加持在己身的道術之中,不拘是《呼風喚雨》還是《掌握五雷》,盡都是能夠教楚維陽的超綱手段更進一步蛻變與升華的無上神韻!
更不要說,還有著雷霆貫通允函的道場真髓,風牽引著蕭郁羅的百花斑斕之道,雨更有著師雨亭的須彌諸界生滅。
以那最為自然的風雨雷電的外象為基礎,楚維陽有著太多太多的手段可以累加在其上,使得那而今便已經教諸修覺得超綱的手段,變成真正石破天驚的驚世轟鳴!
甚至可以說,只要楚維陽想,他幾乎可以在頃刻間,引動著那云城之上,除卻月華禪師之外的三十六位神境真人的殞亡!
甚至若是手段用的精妙與出人預料些,甚至可以撼動月華禪師的形神本質。
但是,楚維陽明白一定程度上藏拙的意義何在。
錯非是楚維陽需得以氣息的變化來改變己身所在的懸世長垣與那霧靄云城之間的極其微妙攻守之勢,不能夠是諸修將楚維陽盯在這長垣之上,而應該是以楚維陽之聲威,迫使得諸修不得不這樣陪著他凌空而趺坐。
而且,原本的一十二人實在是太少了些,那樣零星的修士聚在一起,還不足夠撬動更多的對于新舊兩道的大勢而言的深遠影響。
這不僅僅是對于楚維陽自己的不足夠重視,更是對于楚維陽而今超綱手段的某種浪費。
于是,借由著氣息變化修為提升的當口,楚維陽毫無猶豫的出手了!
以一場真正有著傷亡但卻又低烈度的攻伐,道人幾乎可以算是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今日的局面。
促成了在而今的楚維陽認知之中,已經逐漸的繃緊了那根弦之后的局面。
這便已經是楚維陽震懾的極致,三十六位神境真人的對峙,已經足夠對新舊兩道的大勢造成更為深遠的影響。
但若是再有所舉措,將這根已經徹底繃緊的弦過分無所顧忌的壓榨,很可能僅只是下一瞬間的輕輕用力,便會將這道弦徹底的崩斷,引動著甚么連楚維陽都要失去掌控的劇烈變化。
或許,會有著真正的古之地仙級數的存在,以真正圓融無漏的道法與真正渾厚無匹的法力,生生用功高欺理,但理高也欺功的無懈可擊的手段,來將己身生生鎮殺!
彼時,自己能否再用甚么手段避劫,能夠從古之地仙的鎮殺之中活下來,以及己身如今諸般領域的超綱,是否更進一步具備著真正與古之地仙爭鋒和抗衡的底蘊,這樣的事情純粹靠著一味的推演是很難論算的。
唯有實證而已。
但是這樣的實證背后,幾乎意味著三元極真界之前的懸世長垣這道防線的徹底告破,也意味著九室玉平天界之前的那同樣更為緊繃的對峙,將會因為古之地仙級數存在的出手,進而同樣以崩潰的態勢導向更為復雜的未知。
那是楚維陽也無法推敲與演繹的某種崩滅結果。
但是幾乎可以料想到的,不拘是懸世長垣所在,還是同樣的九室玉平天界之前的門戶,都無法以緩和而低烈度的族戰而維持以生息。
但事實上,這一刻,對于新舊兩道修士而言,低烈度的血戰,以這樣的血戰來修養生息,才是諸修無言而齊皆選擇對峙背后的“默契”。
新道修士想要止住頹勢,不想要在未知之中再送出去太多的足夠逆轉大勢的力量;而九室玉平天界的誕生本身便需得以一定的時間來教化半界群生,梳理諸修法統傳續,提振士氣。
甚至是如三元極真界,也須得在這樣的血戰之中,以雷霆與焰火來煅燒真正的黃金大世。
所有的人在這樣的血戰與生息之中,盡都有著自己的訴求。
那么楚維陽明白,自己最好便不要徹底打破這種無言的“默契”。
他也真正能夠意識到,己身所能夠對于三元極真界的“付出”與“幫助”,到了這一步已經十分有限,反而唯有是這樣長久的血戰和生息,以一代真正的黃金大世的顯照,諸修天驕妖孽的相繼誕生與平步青云,才是真正能夠促成三元極真界復返原始古貌的真髓所在。
于是,便在這之后的長久時間里,楚維陽與遠空云城之上的蓮花法陣,便這樣恒久的對峙與趺坐著,靜靜地看著那其中滔滔汪洋海浪里的潮起潮落。
而這其中,楚維陽甚至還洞見了許許多多昔年己身熟悉的身形。
有張都重鑄道心,乘龍而演諸煞符陣輪轉生息。
有霍柏虎搖晃幡旗,引昏黃霧靄而化一十二種白骨神煞。
有左炎身形飄忽,腳踏九宮,身裹兩儀,而映照七星刑殺之氣!
有……
這意味著,伴隨著楚維陽從昔年與諸修共同爭渡與爭鋒,在一朝聲名鵲起,進而脫穎而出,最后一人驟然間大步疾行也似的在修行道途上走出了極其深遠的路之后。
在真正三元極真界的大世概念之中,昔年這些曾經與楚維陽爭鋒與爭渡的諸宗天驕妖孽道子,終是在這一刻,才真正登上了那高卓的舞臺,成為了真正扛鼎諸宗的中流砥柱。
這其中還有著許多教楚維陽感觸更為深刻,情緒更為復雜的修士的身形。
有冉靖洋洋灑灑垂落陰冥鬼篆文字,駕馭篆箓洪流,立身其上若無上天魔帝君。
有杜瞻以南天赤鐵澆鑄九竅丹爐,搖搖晃晃之間以九竅灑落無量丹焰。
有上明宮孟懷真亦真亦幻化分天罡三十六身,引動乾陽之焰而成烈烈火海。
有故五行宗道子劉玄甫,真個摒棄五行之道,以地火水風演化開天之相。
有允壽動雷霆。
有盧北海用劍如魔。
有陸銘海引動諸宿拱衛大日金烏真陽。
更有靳觀與謝姜夫妻二人相互扶持著,闖蕩與廝殺在血色霧靄之中,那三元極真界的遼闊天地之中,已經幾無他們故劍宗門人的存身之地,唯有以此掙命,或許才能夠換個活法,只是楚維陽瞧來,他們多少也過分的沉浸在了廝殺里,像是要以此而麻痹己身。
當然,不經意間,靳觀與謝姜的目光,也時常昂首,從宋清溪,以及謝成瓊的身上一掃而過。
大世滔滔。
第一次,楚維陽忽地有了這樣的感觸,好似是自己在望著滾滾紅塵的時候,這滾滾紅塵也在回望著自己。
這一過程之中的滄桑復雜的感觸,更教楚維陽有了某種心神洗煉的沉淀感覺。
好像是不知不覺之中,楚維陽早已經將一段十分厚重的因果,擱置在了身后,擱置在了那滾滾紅塵歲月里。
進而在今日,以這樣的方式,以諸修相繼顯照身形被楚維陽洞照的方式,復又教楚維陽意識到己身擱置在紅塵之中那些,并且在意識到之后,真正的將其舍棄在那里,任由那段已經被楚維陽徹底斬卻的糾纏的因果,徹徹底底的暈散開來,與紅塵融為一體。
而也正當楚維陽沉浸在這樣的體悟與感觸之中的時候。
伴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終于,某一頃刻間,真正的根髓上的變化從楚維陽的靈浮洞天之內誕生。
那是事實上楚維陽三元道術的掌握所帶來的蛻變與升華,漸漸地徹底暈散在了道場三界之后的某種余韻的凝結。
這種無形無相的造化之力,最后終是順著諸氣的交織與磋磨,自然而然的,最后匯聚在了那瑯霄山頂之上,懸空之中長久的纏裹在諸氣與鎖鏈之中,正待凝練的那兩面玉鏡之中。
尤其是,在這一過程之中,伴隨著楚維陽洞見諸般,徹底的將昔年的諸般因果相繼在心神之中斬斷,這種驟然間的心神清明與澄澈之中,更有著十分渾厚的天機靈犀的運數力量在這一刻得以釋放,進而同樣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諸氣的磋磨之中去。
終于,在某一頃刻間,這種諸氣之間的齊全與齊皆豐沛,混同著造化力量的不斷融入,終于,像是由量變引動了質變也似,在無上灼灼的奪目玉華輝光之中,伴隨著諸氣的瘋狂灌涌,楚維陽真切的洞見了那原本斑斕的玉華在這一過程之中渾一。
終于,好像是某種水到渠成也似的順滑與通暢之中,楚維陽親眼見得那純粹的玉光清輝之中,諸相斑斕顏色齊皆褪去,漸漸地,愈發淡薄的輝光之中,是純粹渾圓的白玉鏡懸照。
寶鏡邊沿處,是龍相回環,鏡北面,以云紋而成古拙浮雕,仔細看去時,其上更有著天賜也似的篆紋字跡,分列左右兩行——
太上八卦爐。
先天白玉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