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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道音化作雷鳴聲在這厚重的昏黃霧靄之中接連回響著,幾乎僅只頃刻間,這純粹的震顫聲音便徑直洞徹入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那種滿蘊著獨特道韻的震顫與嗡鳴,險些在頃刻間教楚維陽從神魔法相的猙獰可怖的外象狀態之下掙脫出來。
可是楚維陽而今所顯照的同樣“牲畜化”的神魔法相,實則是五蘊毒煞之氣自行暈染之后表征,那不是獸相,而是發源自楚維陽己身的道與法。
但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仍舊像是“受到了影響”,其猙獰肆虐的氣焰稍稍有所停滯,進而,觀漁散人像是恢復了些神智,而不再一味的喊打喊殺。
那聲音里真正蘊藏著的,是定人心神與根性的力量!
當然,這種直指心神與根性的力量本身也并非若玄家一般輕靈,更相反,其中蘊藏著某種更深邃的邪性與魔念。
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甚至都很難將這種極致復雜的氣焰本身徹底剖析明白,那滿蘊的豐沛道韻,便像是某種濁煞的層疊淤積,像是這昏黃濁流也似的混混朦朦。
這已經不是甚么勢均力敵的對手了,楚維陽真正感覺到了某種在修為與底蘊層面盡皆超卓過己身的某種橫壓的氣勢。
于是,當楚維陽循聲望去時,正看到一道朦朧的人形輪廓,正從那昏黃霧靄之中一點點的顯照清楚。
人形輪廓?
就在楚維陽驚疑不定望去的頃刻間,那一道朦朧模糊的身形便陡然間變得明晰了起來。
而且,虛實變化之間,甚至帶給了楚維陽某種發源自道與法的錯覺,好似是這修士原本便駐足在了那里,他身形分明恒久真切,但是當人未曾注視時,便渾如隱沒在霧靄中,當人再看去時,一切遂陡然真切起來。
而待楚維陽從這種奇詭的意蘊之中掙脫出來,進而,仔細觀瞧這人的時候,楚維陽這才真切的瞧見其人那身披著深青色法袍的身形外象。
楚維陽無從知曉,這人法袍之下到底是否存在著甚么鱗甲與交織,但是僅僅觀瞧著那些暴露在法袍之外的外象的纖毫細節的話,這人像是已經從那猙獰的獸相之中走完了歸真的路程。
他已經歷經了這昏黃濁世的磨礪,進而,重煉己身道軀,在復返人身的過程之中,駐足在金丹境界的巔峰,似是已經隱約要邁出那躍出藩籬的一步一樣。
楚維陽覺得,這青袍修士事實上已經走在了那更高卓層階的路上,只是考量到古地仙法以及而今的神境法,盡都需要道果融入己身道場的這一過程,或許這人卻欠缺的,僅僅只是這一步驟而已。
真正的平靜已經蕩然無存,至少半只腳,乃是于半個身子,已經駐足在了那一領域之中。
這大抵便是那修為與底蘊層面盡皆超卓的楚維陽的因由所在。
而且,當那震顫人心神的力量與神韻盡皆回返這青袍修士身周的時候,某種神韻混同著道法的氣息沖霄而起,混混朦朦之中,那人分明僅僅形只影單的立身在那里,也無有甚么身形的膨脹,可是任誰看去時,那清瘦身形都似是有接天連地的巍峨景象!
楚維陽甚至從中感觸到了些許似是而非的熟悉氣息。
而也正此頃刻間,就在楚維陽觀照而去的時候,側旁處的第五磬先是大驚失色,進而面露歡喜神情。
“可是幽虛隱玄天,白云洞仇云川上修?仇師兄!小修士寶仙九室……”
楚維陽很難想明白,第五磬是怎樣用獸相展露出這樣活靈活現的神情變化的,那閃瞬間歡喜之余的諂媚,想要奉承些甚么話,可是還不等走進那仇云川的身形左近,被這白云洞的上修僅只是輕輕地瞥了一眼,便旋即噤若寒蟬。
最后煉化都說不囫圇,僅只是呆愣的立身在那里,不見進,也不見退。
但楚維陽明白,第五磬言說這一番話,至少有泰半還多,是言說給自己聽的。
他在主動的道破這來人的跟腳!
白云洞?
離恨宮白云洞!
幾乎電光石火之間,一道驚雷便已經劃過了道人的思感與念頭。
霎時間,楚維陽像是將一切盡都串聯在了一起。
如果說是離恨宮白云洞的法脈傳承之修士的話,那么很多事情事實上便足夠教楚維陽思量清楚了,不論是其人那定人心神與根性的氣韻,還有此刻這立地而貫連天地的獨特神韻。
這一切的一切,盡都是白云洞一脈無上性功修法的特質顯照!
昔年楚維陽修為境界微末時,為求得性命雙修之合宜,便曾經著手思量與審視過三元極真界中所傳承的各家性功神魂修法,其中,同是無上級數的離恨宮白云洞一脈修法,便曾經洞入過楚維陽的演練。
此脈修法,號稱是極致于己身神魂精魄之養煉與磋磨,待得修法大成之時,便可有立地化身無上天魔的玄景!
而今看,昔年所曾經聽聞的無上道法的神韻,而今得以在這幽虛隱玄天的修士身上傳續。
而且,立地化身無上天魔……
再想到了混朦法修士的神元特質,楚維陽再看向這仇云川身形的時候,便無端的感受到了某種寒意。
天魔誠是天魔,可是這天魔到底是不是自己修出來的,便需得打個問號了!
而事實上,除卻這閃瞬間的驚詫之外,對于離恨宮法脈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楚維陽面前,事實上早在洞見皇華宗傳承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有所預料了。
并不意外。
甚至對于楚維陽而言,其人立身在這里,或許更意味著有一宗法脈的傳承得以被自己重新“收回”可能!
而就在楚維陽思量著這些的時候,道人在觀瞧著仇云川的身形,而仇云川也在觀照著楚維陽的底細。
他端詳著那三頭六臂的猙獰外象好一陣,似是對于假死脫身之后觀漁散人的獸相變化有了更新的認知,但是進而,當他將目光落在觀漁散人那新熔鑄的寶兵,以及那一身玄甲的時候,仇云川的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在修持禁忌法門?”
事實上,在將楚維陽和第五磬的身形相繼喝止之后,仇云川便已然熄去了那磅礴沛然的沖霄氣焰。
畢竟,那些寶仙九室之界的鬣狗孽修,其性命本也不在仇云川的在意之中,他僅只是不想教這樣可能亂局的因由繼續攪動,以有甚么敗壞局面的可能。
于是,當兩人相繼停下身形來的時候,那勃然的氣焰便已經在消減,可是,此刻,當仇云川這樣的話問出口的時候,那種勃然的氣焰似是有著再度顯照的趨勢,并且伴隨著某種驚詫,竟似是有著些許的殺念縈繞在其中。
楚維陽頗顯得有些不明所以。
“甚么禁忌法門?”
想不明白,便徑直發問,楚維陽很是坦然的展露出了些清澈的困惑感。
而也正是這始料未及的反問,遂教仇云川那狂涌的氣焰都有著一頓,緊接著,仇云川才繼續冷冷的言說道。
“是陰冥鬼煞法門!此法門已然是兩界天禁忌之法!連寶仙九室之界修持此類法門的宗門,也早已經被吾等清掃一空,你……觀漁散人,你又是從何處修得的這禁忌法門!”
這頃刻間,第五磬的臉上展露出些許恍然大悟神色的時候,楚維陽反而渾無甚么意外的表情。
身為白云洞的修士,他會辨別出自己身上陰冥鬼煞之道的神韻,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縱然有著諸般遮掩,但是那玄黃鐵棍以及這一身玄甲之上的神韻卻無法遮掩與改變。
但楚維陽準備拒不承認這是法門。
“道爺未曾修持甚么法門!禁忌?耶耶昔年險死還生,死生輪轉之間,這是耶耶自己悟出來的!你說禁忌便是禁忌?待如何?你也要與耶耶結怨?”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一身氣勁勃發,那原本恢復的些許神智,便似是在怒意之中盡皆潰散了去。
那反問的怒音尚還在懸空之中回響的時候,楚維陽的怒意與殺念重新蒸騰而起,毫不掩飾的朝著仇云川針鋒相對的橫壓而去。
死亡與癲狂便是楚維陽回應的最好理由。
而原地里,瞧見了楚維陽的反應,那仇云川略略皺眉,終是搖了搖頭。
“觀漁道友,貧道信你所言,只是法門也好,僅只神韻也罷,涉及禁忌,涉及秘辛,對不住了,貧道需得將道友拿下!若有甚么分說,盡等著地仙神尊當面時,道友再自己言語罷!”
楚維陽心中的困惑愈發的多了些。
到底是甚么樣的因由,竟然使得這陰冥鬼煞之道的法門竟成了秘辛?成了禁忌?
是因為混朦法諸修的神韻之奇詭么?
或許那些將混朦法修持到更高卓境界的修士,也并非是對于己身的變化一無所知,只是一步步走來,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所能做的便是在奇詭的道途上一路的走下去,但為了遮掩根髓本真,于是將陰冥鬼煞之道打成了禁忌法門?
閃瞬間,道人有著這樣的思量,只是越發思量,那困惑之處便愈多了些。
他未曾料想到,這真正不可調和的癥結竟然在這神韻上面。
不過,縱然這一番釣魚釣出來的乃是“鯤鵬”,楚維陽也渾無懼意。
禁忌法門是吧?
這陰冥鬼煞之道的修法,能夠越過白云洞法脈,成為離恨宮大長老一脈,不是沒有道理的!
“話說得渾是好聽,汝這孽畜終還是想要暗害耶耶!死來!死來!”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運用起巫覡戰舞,攪動著玄黃風暴,竟先一步殺向了仇云川。
而在仇云川的左近側旁處,那第五磬更是用著滑膩的聲音言道。
“仇師兄莫急!小修這便來助你一臂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