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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之間,宋清溪的身形搖曳著,足尖自虛空處接連輕點,便似是要在懸空的過程里踏罡步斗,借著身形之勢,在方寸間的輾轉騰挪里面,給自己爭取出更多的余裕來。
自昔日修持《四時劍》時,楚維陽便深刻的明悟著這一點,劍宗修士從境界微末時,便極善于身法之道,并非是凌空飛遁,而是正如宋清溪這般踏罡步斗的身形變幻!
這其中不僅僅是純粹的肢體動作上的身軀舒展,更是某種與道相合的獨特韻律變化,內蘊有類于巫覡乃至于齋醮科儀等等古之繁浩秘術的簡化。
而與此同時,宋清溪也在極快速的感應著,煥發著自己一切所能夠在閃瞬間煥發出來的底蘊。
可是,分明真靈的牽系前所未有的真切貫連著,可是偏生這一刻,貫連本身的通衢,連帶著山河劍界的洞照,反而教宋清溪徹底失去了與自己道果之力的感應。
她的道果仍舊懸在那里,但是卻已經被人所徹底的煉化。
那是她的道果,但是卻已經不再屬于她自己。
就像是此刻,那原本屬于她的劍意,也混同古今諸法,化作驚鴻一劍,此刻竟隨著自己身形的輾轉騰挪,進而一同在疾風之中若有若無的隨之搖曳著。
這世上最為了解宋清溪所掌握的道法,以及斗法廝殺纏斗時習慣的人,莫過于是宋清溪她自己。
更何況,此刻心念的貫通,使得宋清溪有甚么樣的念頭涌現,便盡皆映照在另一道真靈之中。
道果之力的牽系被隔絕,踏罡步斗的身形被錨定。
那閃瞬間,宋清溪攏在紫金道袍之中的手,捏著劍指,更是在一息間,伴隨著身形的搖晃而同樣有著手腕的晃動,進而用出各不相同的劍訣。
可是宋清溪所失卻的,又何止是自己的金丹道果!
那無形無相的磅礴氣韻籠罩著宋清溪的身周,這頃刻間,接連不斷的道法明光幾乎伴隨著劍訣的落下,剛剛從宋清溪的身上顯照出的閃瞬間,便陡然間黯滅了去。
凡諸要訣,只消關乎著宋清溪自身的劍意,則諸法盡皆無用!
更有甚者,那些從宋清溪身上映照出的運轉劍訣的磅礴思感,竟然也在那種無形無相的道韻籠罩之中,頃刻間“反水”,被另一個自己借助著道果與劍意輕而易舉地掌控著。
可偏生,這對于宋清溪的神形而言,是幾乎如呼吸一般輕易的事情。
但偏生對于劍修宋清溪而言,每一道劍法劍訣的明光黯滅了去,并且連磅礴思感都被反制掌控,每一度的變化,都幾乎等同于是一番術法施展失敗的反噬!
這頃刻間的掙扎,效果甚么都未曾見到,反而是宋清溪的神情愈見得搖曳兼且顫抖,連帶著臉色更為蒼白起來。
道果、劍意不存,身形無用,術法不昌。
直至此刻,真真是山窮水盡也似的局面里,到了這樣的境地中,反而是唯有那養煉于自己肉身道軀內周天里的劍氣法力,尤還切實的在宋清溪自己的掌控之中。
于是,電光石火之間,宋清溪舍棄了諸般雜念,道軀之中沛然的劍氣法力便要化作洪流傾瀉,舍棄了一切的道法變幻,舍棄了一切的至高義理,所謂的劍氣便僅只是劍氣而已。
可也偏生正是此刻,忽地,不僅僅是少年道童子祭起法寶劍丸,在緊隨著那凌厲的兩劍朝著宋清溪的身形抵至。
一左一右,道衡子擎舉著法寶山河簋,五色汪洋沸騰!道周子搖晃著法寶幡旗,陰冥煞氣彌散!
反而是在宋清溪舍棄了諸般之后,那明黃圓輪之中,屬于道果之力映照而成的鎏金神華,徹底的沖霄而起,進而化作汪洋也似,充斥在了一切三道人所顯照的高道妙法之中。
劍氣愈發凌厲!自然生滅的氣韻磅礴凝聚而至,偏生愈演愈烈的劍氣本身卻又愈漸近于無聲息而悄然,那是四時的變幻在徜徉于這一劍之中,那不再是從此直彼的一劍,那渾似是從歲月里斬出的一劍,隨著光陰變幻,而無人所能避過的生滅一劍!
那五行的明光洞照之處,須彌定格,方寸盡皆是囹圄囚地!這一刻,五色明光的洪流分明還未抵至身形左近,可是宋清溪卻已經能夠聽到須彌壁壘支離破碎的聲音,渾似是須彌洪流被牽引動,進而沖破壁壘,直將現世的身形先一步淹沒去!
一座座無上法陣在這一刻更是徹底以山河之靈化成胎衣,盡皆籠罩在那一道道陰靈與神形之上,漫天的鬼魅搖晃,一道道幽光混成大半個天宇的通幽符陣,繼而靈光逆轉之際,直直洞照入了宋清溪的泥丸宮內,動搖著宋清溪趺坐在靈臺上的魂魄真靈!
偏生是宋清溪舍了金丹境界手段的這一閃瞬間,三道人齊皆用出了真正的高道妙法!
莫說這攻伐的一閃瞬間,諸般本就精妙至于毫厘間,只說這通幽符陣的陰冥鬼煞之道對于魂魄真靈的動搖,舍去了小半的魂魄真靈,這本就是宋清溪精氣神三元之中最為薄弱之處,真正顯照于外的弊端有缺所在。
幾乎頃刻間,把隨著宋清溪的雙眸陡然間在驚詫里變得空洞起來,再看去時,眉宇間的一閃瞬間晦暗,竟是那通幽符陣洞照幽光,真個將宋清溪的魂魄真靈在這一閃瞬間從靈臺上震落下來。
三元頓失其一。
而緊接著,妙至毫厘間,道衡子捉著山河簋,大半個天宇的五色洪流裹挾著那些沖破壁壘,顯照于世的須彌之力,盡皆灌涌入簋中一界。
無垠而沛然的力勁,復又在鎏金神華的洞照之中渾一。
于是,山河簋狠狠地砸在了宋清溪的后心處。
登時間,饒是魂魄真靈仍舊失位,但是這一刻劇烈的痛楚仍舊教宋清溪猛然間睜開了眼眸,只是雙眸圓睜的同一時間,就在宋清溪的身形也要隨著沛然巨力的砸落而搖晃的時候。
五色靈光復又從山河簋中沖霄而起,幾乎頃刻間,便直接洞照入了宋清溪道軀的內周天中。
畢生養煉的護體靈光自行洞照,可是閃瞬間,同樣的五蘊毒煞之氣流淌,旋即將護體靈光銷蝕了去。
于是,緊隨其后的五色靈光旋即洞入了宋清溪的內周天,從五毒,到五瘟,再到五靈。
幾乎頃刻間,此道的無上兼且磅礴的氣韻顯照,幾乎頃刻間,便與宋清溪的五臟脈輪產生著某種單方面的交織與共鳴。
而借由著五臟脈輪的共鳴,綿延去是,是四肢百骸,深耕去是,是根骨血髓。
與宋清溪肉身道軀有關的一切,在這一刻,盡皆被法寶山河簋所鎮壓!
而同樣的,隨著護體靈光的黯滅,那不在于此,不在于彼的,徹底融入光陰變幻與生滅流轉之中的一劍,便這樣同樣降臨了宋清溪的內周天經絡之中。
劍光無分于彼此,歲月光陰均勻的灑落在人世間的每一處,也正因此,那劍光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撒露在了宋清溪的內周天經絡之中。
沒有反抗,沒有法力的暴動。
一切像是乳燕歸巢一般。
是宋清溪的真靈神形,駕馭著宋清溪的劍意,裹挾著宋清溪施展的劍法,回歸了宋清溪的道軀內周天經絡,掌控了宋清溪的通體道法根基與法力。
一切是那樣的順理成章。
一切是那樣的自然而然。
這是早在許多時日之前,楚維陽自外海深處與那翠釵逢面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注定了的戰果。
而也正是這一刻,當宋清溪的魂魄真靈隱約間似是要復返靈臺之上,此時間已然有著思感與念頭要隨之而躍動的時候,忽地,是道周子那搖晃的幡旗最后垂落下來。
幡旗裹挾著的勁風直直的打在了宋清溪的面容上。
幾乎頃刻間,那勁風之中,一縷灰黑色的幽光彌散。
再看去時,漫天的陰靈與神形,盡皆捏著手印隔空間打落下來。
電光石火之中,一道道法印垂落,復纏裹在那一縷幽光側旁處,遠遠地看去時,竟渾似是一道灰黑色的煙塵洪流。
緊接著,幽光墜落。
渾似是道周子眉心處洞照的法印一樣。
幽光凝聚成了蝌蚪文字,旋即蝌蚪文字交纏成通幽符陣的樣式,化作法印,復烙印在了宋清溪的眉心處。
可是仔細看去時,那法印與道周子所顯照的又有不同,更準確的說,是與通幽符陣完全相反的烙印在了眉心上。
精氣神三元,在這頃刻間盡皆被鎮壓了去!
電光石火之間,三道人法相洞照的鎏金神華似是凝聚在了一處。
原本消隱去的光暈顯照,門扉洞開的閃瞬間,楚維陽的身形復從幽暗寂無之中走出。
再看去時,原地里三道法相旋即由實轉虛,似是要徜徉在鎏金神華之中,復乘煙霞而去,沒入那道洞開的門扉之中。
而也正是這頃刻間,楚維陽伸出手,道人鳳爪一樣的指節狠狠地叩住了宋清溪的天靈頂蓋,再一招手的時候,那原本隨著法相一同消隱去的劍丸,復又在兜轉之中,落在了楚維陽的掌心里。
再一翻手間,楚維陽遂直直將那劍丸,摁在了反向通幽符陣法印上,摁在了宋清溪的眉心處。
下一瞬間,幽光大盛的閃瞬間。
“啊——啊啊——啊啊啊——!”
是凄厲的慘叫聲音,回響在了瓢潑風雨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