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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間,左側處,是道衡子腳踏禹步而行,伴隨著神形的變幻,一身五色彩衣在狂風之中搖曳,遂見得渾似是有五色靈光兜轉徜徉在道人身周。
再看去時,寬大的袖袍抖落,道衡子顯照太一真水、天一元木、南明離火、混元靈土、太白精金,倏忽間復又伴隨著磅礴的氣機勃發,再看去時,那灼灼明光之中,是五靈身形顯照,一經凝實的閃瞬間,旋即洞照純粹的五色神華。
一時間,映照的一片天地盡皆此色,再配合著道衡子那蠻霸的意蘊,渾若是以滔滔海潮為法駕,以翻卷層云作華蓋。
此刻沉默而一言不發之際,道衡子便早已經將山河簋祭在了身側,映照在天地間的五色霞光于山河簋中浮浮沉沉,靈光依循五行之生息而回旋兜轉的時候,乍看去時,生滅不惜,渾似是每一息間,都有著一界生,復又有著一界黯滅。
而在這樣的過程里,道衡子裹挾著如是沛然磅礴的天地氣勁,盡皆將宋清溪的身形裹挾在其中。
哪怕道衡子一言不發,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宋清溪在這一方向上沒有退路,敢退,等待著宋清溪的,將會是真正光怪陸離而教她無法琢磨的須彌一界!
而在右側處,一襲灰黑色道袍的道周子早已經搖晃起了手中的金紅幡旗,漫天靈光凝聚,復又在抖落的閃瞬間,一道道繁浩至極的瑯嬛篆紋從中顯照,只頃刻間,便凝聚成一道道無上級數的風水堪輿法陣。
乍看去時,渾似是宗老手段的翻版。
可是仔細看去時,卻又大有不同。
畢竟一部《煅真經》,人人修來皆是不同的成就,一尊乾坤法爐,所養煉出來的瑯嬛篆紋本身,便也存在著迥異,楚維陽本就因為觀照真形圖的緣故,一道斑斕星河教他閱盡了不知多少的符箓篆紋。
更何況,在真正進行第七煉的時候,一路橫推而去,依照先賢的饋贈,楚維陽所收獲的無上篆法,尤其是古地師一脈那些淹沒在歲月光陰里的無上篆法,盡皆被楚維陽掌握的同時,化作資糧與薪柴,盡皆填入了乾坤法爐之中,以鳳凰天火煉出今日的瑯嬛篆紋!
那是真真每一道紋路都流淌著至高義理的瑯嬛篆紋!
而同樣的,這一刻那繁浩至極的瑯嬛篆紋所顯照成的,自然也非是尋常的風水堪輿法陣,此刻顯照于世的,盡皆是隨同著那些古老的地師一脈無上篆法,一同淹沒在歲月光陰之中的風水堪輿圖錄。
誠然,同處于無上層面,未必見得古法強盛于今法,不過是相同或者不同領域的完全不同的闡述罷了。
但是因為曾經遺落在歲月光陰之中,其法陣本身的未知,便代表著手段的莫測!
而且,這一刻,同樣迥異的,是伴隨著一道道繁浩至極的無上法陣顯照,同一時間,道周子眉心處的法印幽光大盛。
屬于通幽符陣的道韻倏忽間伴隨著地師氣韻一同顯照,繼而沖霄而起。
再看去時,依循著這些各不相同的風水堪輿法陣所代表著的道法氣韻,此時間,各自有著陰靈乃至于身形顯照,渾如陣眼也似,各自映照著不同的底蘊,入主風水堪輿法陣的樞機之處,掌控諸般圓融變化。
而也正是這樣的變化,霎時間,每一座風水堪輿法陣便陡然間變得不同起來。
地師一脈修法源自于葬經,而葬經乃是一部分陰冥之法的源頭。
在同源而出的義理上,事實上地師一脈風水堪輿法陣,與陰冥鬼煞之道有所相通,只頃刻間,那等原本詭異的氣韻,便陡然間甚是融洽的相合在了一起。
于是,緊接著,渾似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天地通感,幾乎只頃刻間,漫天的天地間陰煞之炁狂涌而至,瘋狂的朝著諸法陣灌涌而去。
幾乎頃刻間,再看去時,沖霄的灰黑色煙塵里,一道道被陰靈與神形相繼駕馭著的風水堪輿大陣懸照,渾似是幽暗寂無的天地寰宇之中,一座座不同的鬼蜮洞開,凡山川起伏之處,盡皆是酆都門徑所在!
而也就在這一刻,遠遠地,當宗老在閃瞬間洞見了道周子所顯照出來的森森陰冥鬼蜮的時候,宗老先是甚為審視的將目光落在鬼蜮其間,那認真的目光,似是要將其間的每一道符箓篆紋的紋路都盡皆推敲出義理一樣。
可是未知與莫測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般無二的,宗老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展露出了真切的困惑表情,饒是宗老都無法在閃瞬間便將法陣的義理輕易的推敲出來,但只是這樣的觀照,便已經足夠教宗老洞見其中的根腳。
還有那真正教人眼前一亮的與陰冥鬼煞之道的配合。
他還未曾徹徹底底的將衣缽傳出去,可是在這一刻,他卻已經看到了地師一脈的法統從楚維陽的手中中興。
不是將要中興,而是已經中興!兼且將要變得更為鼎盛!
于是,宗老在面露真正松弛下來的微笑的同一時間,陡然間同樣有著徹底無法遏制的殺念再度勃發!
楚維陽愈是在地師一脈顯得驚才艷艷,宋清溪的出手便愈是顯得可恨起來!
這是楚維陽有著世人所未知的莫測詭譎底蘊,倘若沒有這些呢,倘若他只是純粹的丹胎境界修士呢。
彼時,橫死在宋清溪劍下的,將會是地師一脈未來千百年的一切希望!
該死!真真是該死!
可是這一刻,饒是宗老這樣沛然的殺念顯照,卻依然無法左右與動搖左近處的清泉道人了。
不僅僅是清泉道人,這一刻,劍宗的諸位金丹境界的大修士,齊皆陷入了某種無法言語的極大震撼之中。
少年道童子的身形伴隨著那一句話落下,伴隨著一邊的五色神霞,一邊的陰冥鬼蜮,蹈空步虛、凌空飛遁之際,便已經直直地,不閃不避的朝著那原本便緊隨而至的劍光直面去!
而與此同時,少年的聲音也已經先一步的落在了所有人的耳邊。
貧道煉化的道果,貧道煉化的劍意。
這又是甚么意思?
幾乎就在諸修盡皆因之而困惑的時候,就在那劍光所裹挾的云罡劍氣已經撩動了少年道童子身上的劍章華服的時候,道童子一揚手時,一枚同樣沐浴在鎏金神華之中的法寶劍丸便這樣洞照在了少年的掌心上空!
唰——!
磅礴的氣韻在這一刻沖霄而起的同時,便如同無形無相的海潮,只頃刻間便朝著那洞照的劍光反向傾瀉而去。
電光石火間,同樣的山河劍界伴隨著那磅礴的氣韻而顯照在懸空之中。
法寶洞照明光,可是偏生在這一刻,連綿的群山震動,迸發出來的,是屬于宋清溪的道果之力氣韻!繁浩的星河回旋,墜落于世的,是屬于宋清溪的無上劍意!
事實上,早在楚維陽昔日以宋清溪的道果之力與法寶碎片,為自己的真形圖奠基,將劍丸煉化蛻變成為法寶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宋清溪的對手是這三具齊皆沐浴著鎏金神華,展露著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微茫氣韻的法相么?
是,但也不全是。
她的對手是自己的道果,是自己的劍意。
是純粹的,更為癲狂與滿蘊恨意的另一個她自己!
在那震顫與回旋的山河之間,渾似是無垠的洶涌幽霧顯照,進而,幽霧之中,是宋清溪的神形凝聚。
極盡于癲狂與恨意,洶涌澎湃的激烈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的躍升出了藩籬,甚至因之更進一步的,是宋清溪的身形因為這種癲狂與恨意的極致和純粹,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全數的磅礴思感念頭之中,唯剩了這二者所融合而成的殺念。
而也正是伴隨著宋清溪的神形從那兼具虛實的山河劍界之中顯照而出,霎時間,兩道同源的魂魄真靈之間的氣機牽系,徹底的毫無阻礙的貫通開來。
于是,當宋清溪神形的魂音響徹在天地之間的時候,遂也同樣的響徹在了劍修宋清溪的心神之中。
“你覺得這滿蘊殺機的一劍能夠教你躍出藩籬?能夠教你的劍道蛻變升華?”
“笑話!”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劍宗這些年的傳續,到底錯過了些甚么!”
“你沒有看到過,那真正繁浩兼且瑰麗的,教一切落于文字的語句都要黯然失色的無上劍道!”
“你不懂,你甚么都不懂——”
于是,也正是這電光石火之間,話音落下時,是那山河劍界之中的宋清溪,斜斜的揚起了手中的劍指。
霎時間,連綿的群山震動之際,有著沛然的寶光在凝聚的過程之中蒸騰,再看去時,渾似是一道翠釵的虛影懸照在了宋清溪神形的腦后。
緊接著,伴隨著宋清溪原本的二十四正劍意映照,以此為源,頃刻間,漫天星河皆動!
那不僅是宋清溪的道果,那也不僅是宋清溪的劍意!
那是“萬劍朝宗”的無上氣韻含混于星河劍圖之中,那是陡然間無量斑斕劍意凝聚于翠釵虛形之中,以映照“一劍破萬法”的領域!
真正驚世的一劍,含混著古今的意象,渾似是撕裂了歲月光陰,刺破入現世之中!
而在這之前,那原本已經抵至近前的劍光,反而是先一步在那無形無相的氣韻籠罩下,最先一步“反水”!
漫天的云罡之氣倒卷而回。
首成了尾,尾成了首。
那驚世的一劍在失控的閃瞬間,便落入了另一個自己的掌控之中。
自己揮出的一劍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斬向了自己。
一側是五色神華,一側是陰冥鬼蜮,面前這驚世一劍之后是古今渾一的一劍,再之后,那山河劍界高懸,自己的真靈駕馭著自己遺落的道果,朝著自己洞照殺機。
霎時間,宋清溪的身形搖曳之間,只覺得,舉世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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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