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清覺得,柳城雖然討厭,陳忠一家更是不怎么樣,但陳熙都死了,再怎么說也是一家人,而且只是一晚上,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
但結果是,她低估了陳忠的不要臉,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距離陳熙死去還沒多久,整個城主府卻已經掛上了白綢,一打聽就發現,在陳熙死之前,陳忠就已經對外宣布了她的死訊。
這說明什么?
說明陳熙就算不自殺的話,她這個身份也算是已經死了,陳忠這是生怕她不履行承諾不去死,直接先斬后奏。
人還未死,先傳死訊……
徐冬清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陳忠了,陳熙真的是他的女兒嗎?如果不是雙胞胎的話,徐冬清真的懷疑陳熙其實不是他們家的人。
就算父母不愛孩子,也不至于如此糟踐自己的孩子吧,他們之間又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為了老大吩咐的命令,也沒必要這么盡職盡責吧。
陳熙是他們的親女兒啊。
徐冬清真的想不通,看到那滿府白綢,陳忠和陳夫人,陳小欣,哭哭啼啼出來迎接陳熙的棺槨的時候,徐冬清氣的差點掉頭就走。
裝模作樣,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在心里罵著,臉色也是越發的難看,唐逸注意到她的失態,悄悄站到了她旁邊,因為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冷靜,這個時候鬧,只會讓大家看陳熙的笑話。”
徐冬清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頭,總算是勉強壓下了心底的火。
結果一口氣還沒吐勻,一身白衣的陳小欣就摸了過來,小姑娘眼睛紅紅的,里面卻沒有淚花,像是擦了一層胭脂,整個人柔弱的像一朵嬌花,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唐逸,甜膩膩的叫了一聲:“夫君。”
徐冬清當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唐逸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沒有應,冷冷的看著陳小欣表演。
“夫君,你怎么不理我?”陳小欣可憐兮兮的一嘟嘴:“是覺得我穿白色不好看嗎?我也覺得白色不好看呢,但是沒辦法啦,要穿給外面的人看。”
她像是很可惜不能穿其他顏色的衣服一樣嘆了口氣,然后又頑皮的眨了眨眼睛,悄悄掀起一層白色的衣角,嬌俏著說:“等進府我就把外套脫了。”
只見她白色的喪服里面,赫然是一抹嬌艷的粉色,她居然只是把喪服套在外面,就差把敷衍一下寫在臉上了。
可這死的是她親姐姐啊。
平心而論,陳熙對陳小欣真的不算差,因為父母的偏心,陳小欣從小到大受盡寵愛,陳熙可能羨慕過也可能嫉妒過,卻從來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情,她依舊當著她盡職盡責的姐姐。
所有陳小欣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是陳熙去做的,所以陳小欣不愿意擔負起的責任,都是陳熙去擔負的,沒有陳熙保護柳城,陳小欣哪能這么大了還縮在爸媽懷里撒嬌?
這些陳小欣難道都不知道嗎?還是說,她裝作不知道。
天知道徐冬清這會兒有多煩躁,她恨不得上去給陳小欣幾逼兜,讓她好好清醒清醒,但是……她抬眼掃過周圍已經聚起來的人群,深呼吸了幾口氣,忍住了。
偏偏陳小欣還要蹦噠,夫君夫君的叫個不停,唐逸大概也是煩了,冷著聲音小聲呵斥了一句:“閉嘴。”
陳小欣一愣,這還是唐逸第一次兇她,但被慣壞了的她知道怕嗎?
只見她眼睛一瞪,嘴巴一張就開始大聲罵:“唐逸,我們才剛成親多久,你就開始兇我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她這一聲嚷的,周圍的人立刻都看了過來,一個個目光都很古怪,陳忠和陳夫人更是懶得再管棺槨,連忙撲上來拉住還要發瘋的陳小欣,不停的給唐逸與譚庭道歉。
譚庭自始至終都沒看他們,獨自一人站在一邊,仿佛沒聽到這邊的喧鬧一般。
而唐逸,這會兒臉色已經是相當難看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場婚禮是個怎么回事,陳小欣偏偏還要作,就硬抓著這個夫妻的名分扯,真是不知道要惡心誰,這個被慣壞了的小公主,大概以為全世界都要慣著她。
徐冬清真的快忍不住了,然而就在她要沖上去給撒潑打滾的陳小欣好好清醒清醒一下時,唐逸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徐冬清煩躁的看向他,就見他對她緩緩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鬧的時候。
徐冬清真的是郁悶,但總歸還是被勸住了,別過眼,不再說話。
而陳小欣,被自家爹媽給逮住,也作不了什么妖了,此時她的目光正死死盯在唐逸抓著徐冬清的手上,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
“好了,不要在這里站著了,我們快進去吧。”小女兒太肆意妄為,陳忠這會兒額頭也有冷汗,他連忙擦了擦,把幾個人都迎了進去。
說到底他只是個守城將,譚庭和唐逸這可相當于皇帝和太子微服私訪,他除了惶恐還是惶恐。
至于自家小書童為什么會混到這兩人之間,這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但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就唐逸對徐冬清的態度,她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奴才,最好不要招惹。
不過很可惜,陳小欣沒有腦子。
夜半三更,唐逸和譚庭都不想打擾徐冬清休息之時,徐冬清這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人從床上拖了下來,眼睛才剛睜開,人就被丟到了地上。
陳小欣又穿上了她最喜歡的明艷裙子,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摔懵逼的徐冬清。
“賤人,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安分的,陳熙那傻女人居然還把你留下了,現在陳熙死了,你又勾搭上了唐哥哥……”
陳小欣臉上燃起了憤怒的表情,嫉妒幾乎要讓她面目全非:“唐哥哥是你能勾搭的嗎?你知不知道他已經跟我成婚了,還敢當著我的面勾引他,你是在挑釁我嗎死賤人?”
她越說越生氣,狠狠一腳踹在了徐冬清的肩膀上,要知道她可是修煉過的,雖然功力不怎么樣,但也比徐冬清強,加上這一腳又沒留情,徐冬清只覺得一股鉆心的劇痛襲來,整個人都被踹倒了。
“來人啊,給我把她吊起來打,打死算我的!”陳小欣一字一頓的說,語氣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賤人有幾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