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冬清睡著前,其實還擔心過譚庭第二天會反悔,畢竟這魔頭看著就一副不守承諾的樣子,陳熙好像對他又很有用。
雖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不過,這一次的魔頭出乎意料的好講話。
沒人打擾的徐冬清睡了個自然醒,睜開眼也不知道什么時間了,起床收拾了一下出門,就驚訝發現唐逸居然早就站在門口了。
懷里還抱著個精致的小盒子。
見徐冬清出現,他蒼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一點笑,但眉宇間的陰霾卻是久久不散,仿佛已經深入靈魂,連聲音都是疲憊的:“她說想自由,我就把她的頭發燒了一些,沿途灑在風中。”
原來盒子里裝的是發灰……
“那尸身呢?”徐冬清問。
“封住了,與棺槨一起停在外面,她應該也是想與龔耀合葬的。”
很難想象,唐逸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的,心上人在與他大婚之夜自殺,他不但不能跟著一起死,還要送心上人去跟別的男人合葬。
徐冬清想想都覺得心梗,忽然又覺得笪子晏死了變成飛灰也還行,至少她不用埋人。
親手送喜歡的人入土,看著心上人一點一點被埋起來,直至再也看不見,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啊。
想著想著,徐冬清看唐逸的目光都多了幾分同情。
“我能冒昧問一句,你現在是怎么想的嗎?你居然愿意讓陳熙和龔耀葬在一起……”
唐逸苦笑一聲:“這是她的心愿,我自然成全,我也想送她最后一程。”
徐冬清忍不住側目。
其實唐逸給徐冬清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他那幅花花公子來者不拘的姿態真的很像渣男,徐冬清之前還覺得陳熙眼光不行,怎么眼盲喜歡唐逸。
不過就現在看來,別的不說,唐逸這份氣度就挺強的。
“走吧。”氣度很大的唐逸輕聲開口:“大人還在外面等著。”
徐冬清:“?他為什么不進來。”
“不知道。”唐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大人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你不要招惹他。”
徐冬清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復活計劃失敗了,還大有用處的陳熙尸身也留不住,譚庭心情好才怪,唐逸這番提醒,就是怕徐冬清不小心惹怒了譚庭,然后被譚庭咔吧咔吧直接嘎掉。
畢竟他長得就是一副一頓能吃十個小孩的樣子。
徐冬清點點頭表示理解,兩人一起往外走,果然在后花園里看到了一座精美的棺槨,譚庭今天穿了一身紅的灼眼的長袍,一張妖異美艷的臉在這大紅色的襯托下,更是顯得驚艷至極。
很難想象一個男人能美成這樣,偏偏還沒什么女氣,就是眉眼間的陰郁讓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相處,表情也有些桀驁,帶著長居高位的威嚴,好像對世間一切都不屑一顧。
就好像沒有什么東西能入他的眼一樣。
如果說阿離那種病美男是靠柔弱誘人犯罪的狐貍精,譚庭這種就是外表華麗美艷的毒蛇。
要知道蛇這種生物,外表越艷,就代表毒性越狠,等量代換一下的話,譚庭一定是所有蛇中最毒的那種,碰一下都見血封喉,連美艷的長相都透著危險。
而譚庭這條美人蛇,此時正垂著眼睛看著棺槨發呆,慘白的仿佛墻壁一樣的手搭在紅木上,有一下沒一下輕輕的撫摸著。
就像是在安撫自己沉睡中的孩子。
徐冬清被自己腦海里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心說譚庭算是害死陳熙的人,怎么能是陳熙的家長,總不能說編寫著別人的命運,寫著寫著就把人家當孩子了吧。
要是這樣,譚庭絕對是后媽,不然都寫不出這么慘絕人寰的劇本。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徐冬清現在不至于發瘋了,但看到譚庭依舊很不爽,她就當沒看到譚庭一樣,在唐逸停下行禮見安的時候,徑直走了,看都沒看譚庭一眼。
用身體力行表現出“我討厭的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的姿態,見狀,譚庭自她出現起就看向她的目光悄悄黯淡了一瞬。
“小冬……”他開口,似乎想說點什么,徐冬清就先煩躁的打斷了他。
“誰允許你叫小冬的,我跟你很熟嗎?”徐冬清真不是作,但是這個名字真的忍不了,因為笪子晏就喜歡這么叫她。
譚庭殺了笪子晏,還這么叫她,讓她想到笪子晏,這不是在雷區上跳舞嗎?
徐冬清直接就冷下了臉,怨恨的瞪了一眼譚庭,一字一頓道:“要么你就殺了我,要么你就別煩我,有事讓唐逸與我說,我看到你都惡心。”
說完,她看都沒看譚庭的表情,在唐逸震驚的目光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幾個等著抬棺材的小魔修一臉活見了鬼的表情,正等著自家那脾氣不好的老大生吞了這膽大妄為的小姑娘,結果就看到譚庭臉色變化半天,最后蒼白的臉對唐逸說。
“那你去與她說,我們此番要路過柳城,問問她介不介意。”
唐逸驚的睜大了眼睛,魔修們則差點驚掉下巴。
譚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唐逸都覺得詫異,但他有個好處就是聽命令不廢話,雖然心中問號都快堆滿了,卻也沒問出口,而是去和徐冬清說了這事。
徐冬清先是有些意外譚庭居然這么能忍,然后才琢磨起這句話的意思。
會路過柳城么……
唐逸說,帶著棺槨不好瞬間移動,有譚庭在雖然速度不會慢,但肯定比不上瞬間移動。
這一趟總共大概要兩天時間,其中主城到柳城就要一天,譚庭的意思是可以在柳城休息一晚,補給一下,第二天再走。
他們一群有修為的,才不會在乎這點休息,幾個月不睡覺幾年不吃不喝都沒關系,所以這個修整是單獨針對徐冬清的。
徐冬清畢竟是個肉體凡胎,還是個年紀很小的小孩,徐冬清也不矯情,想通了這一點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她對柳城確實沒什么好感,但倒也不至于連住一晚都接受不了。
而讓她比較奇怪的是,譚庭居然這么體貼,連她是個肉體凡胎,趕路久了需要休息都想到了,這簡直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了。
但是這樣的關懷并沒有讓徐冬清感到有絲毫的開心,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譚庭……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