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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二人面不改色的鎮定,一旁傷傷哀哀的官兵卻是躊躇著不敢上前,更不敢后退,生生將人圍成一圈,就怕人跑了沒法交待。
他們的談話奇奇怪怪。
有人悄悄道:“這聽著好像有來頭啊。”
“來頭?什么來頭能大過都尉大人去?”
小兵點點頭,說的也是。
這街上就有巡視的士兵,傳信的人回來的很快,也帶來了裝備精良的一隊燕云騎。
顧明珠噙著笑的嘴角淡了下去。
燕云騎?
她涼涼勾起一個笑:“本以為是小打小鬧……楊福延膽子真不小,居然私調我的人。”
顧明珠朝他道:“事大了,走吧,我聽聽他怎么解釋。”
徐玨起身。
燕云騎上樓來,掃了一眼情況,為首的斜著眉:“有什么去都尉府說吧!帶走!”
話音一落,兩套鐐銬扣在了二人手上。
戲園子離都尉府兩條街遠,帶隊的騎著馬,二人在后面慢吞吞跟著,有官兵催促來推她,還未挨上,徐玨一擋,神色寒漠看他。
那官兵莫名一寒,唯唯諾諾道:“走……走快些……”
顧明珠嗤笑:“走那么快做什么?趕著投胎嗎?”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鐐銬,說:“平生第一次戴這個玩意。”
徐玨也笑:“敢拷我的人也不多,這半年新鮮事全嘗了個遍。馬夫已經回去報信了。”
明明被押著,二人硬生生走出了逛街的感覺。
顧明珠道:“我倒是好奇,沒有我的令,他是如何能調動燕云騎的?”
徐玨一笑,歪了歪頭:“你看前面。”
“嗯?”顧明珠依言看去。
“看見那身鎧甲了沒?”
顧明珠點點頭,還是沒看出什么名堂。
徐玨湊近,顧明珠也提了精神,便聽得他道:“你是豬么?”
顧明珠頓時白了他一眼,徐玨壓著笑意,心情有幾分愉悅,道:“你看看那幾個士兵穿的鎧甲,還有靴子,是原來的那一批么?”
顧明珠經他提醒,這才注意起燕云騎的裝扮來。
徐玨說:“上好的鎧甲、靴子,這一身下來沒有個二十兩做不到,留在蕩州的燕云騎,你猜有多少人換了這身新裳?馬家財大氣粗,這些錢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然在大街上家仆也不敢如此蠻橫。”
“嘶……四十萬嗎?財大氣粗啊。”
徐玨好笑看著她,說:“你這嘴巴從今早就沒停過,我看看,是不是昨晚被我咬破了?”
這廝找著機會總能將自己的作為原封不動還回來。
顧明珠撇了撇嘴,目光看向一旁,眼尖望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火紅,遂道:“真想吃糖葫蘆啊……剛剛的糕點就吃了一塊,剩下的忘記帶了。”
徐玨搖頭:小孩心性。
隨即道:“等等。”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所有人都能聽到,皆停下來看他,看他想玩什么把戲。
就連顧明珠,也疑惑望著他。
徐玨從懷著摸出一塊碎銀,朝一旁道:“來串糖葫蘆。”
燕云騎:“?”
官兵:“?”
百姓:“?”
顧明珠撲哧一笑,純屬沒忍住。
徐玨面不改色接過老板愣愣遞過來的糖葫蘆,轉手便遞給顧明珠。
她伸手接過,舉著咬了一個,味道酸酸甜甜的。
“老實點!”有人吼了一聲。
兩人也不在意。
在顧明珠咬到第三顆糖葫蘆時,都尉府的大門終于出現在眼前了。
二人被押到后院。
顧明珠饒有興致:“我記得住這的時候庭中還有海棠花,現在都枯了。”
徐玨望了一眼她說的地方。
“阿玨。”
“嗯?”
二人穿過拱門,身上的鐐銬輕微在響動。
“我現在已經在頭疼了。”
“頭疼什么?”
顧明珠道:“你說我一刀剁了楊福延后,誰來做這個都尉?”
徐玨說:“也不一定非要剁了他才行。”
“你有更好的主意?”
徐玨來不及回答她,二人被帶了進去。
廳內坐著個女子。
馬嬌嬌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時,微微有些意外,她的目光在徐玨臉上掃過,又掃過顧明珠,最后落在了徐玨的臉上。
馬嬌嬌自己都沒察覺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你們就是在大街上尋釁滋事的人?聽說還重傷了知州府的領頭?”
徐玨說:“他沒死?”
顧明珠勾了勾唇,無聲一笑,不知為什么就想到了荔城重逢的那晚,他風輕云淡的威脅和尚:我砸了你這破廟。
當初翩翩少年郎,如今堂然入夢中。
“沒死。公子……是何家的?”馬嬌嬌目光打量著徐玨:“看著面生,不是本地人吧,來游玩還是省親?”
顧明珠眼梢微挑。
這位應該就是楊福延的夫人,馬家幼女馬嬌嬌了。
身姿若柳,音似鶯歌,端莊里含著不經意地風情萬種,桃花眼里盛著笑,像是三月春風。
怪不得楊福延寵妻,這么一個嬌嬌人兒,是個男的看了身子都得酥半邊。
徐玨說:“還是死了的好。”
馬嬌嬌也不惱,坐在高座,纖纖玉手輕撫茶盞:“你們今日這般行徑,可是重罪,砍頭不至于,牢獄之災卻是避免不了。”
二人皆是一笑,顧明珠似乎有些不確定:“你……要抓我們去牢房?”
“眼下確實該如此辦。”馬嬌嬌說:“不過么……這件事也有折中的法子。”
“哦?還有折中的法子?愿聞其詳。”
馬嬌嬌眼神楚楚動人又盛著點媚意:“讓你哥哥求我。”
顧明珠笑容加深,指了指身旁的人:“你是說,讓他求你,你就能不計前嫌,放過我們?”
馬嬌嬌不語,看著像是默認。
顧明珠看了一眼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徐玨,他接了過去,顧明珠道:“你怎么覺得,他就是我哥哥?”
馬嬌嬌眼神打量著她,說:“公子相貌堂堂,清雅俊逸,貌比潘安。而姑娘姿色平平,怎么看都不登對。”
世上男子大多淺薄,誰不愛好看的皮囊?
“相貌平平……”顧明珠琢磨著這個詞,倒是沒惱:“夫人傾國傾城,確實看不上我這樣相貌平平之人,只是我哥哥家世清白,可不要他人之妻。”
馬嬌嬌道:“小妹妹是個明白人,那就勸勸你哥哥,做我的裙下之臣,與我枕歡,風流快活。”
顧明珠一噎。
有時她調戲徐玨,都會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孟浪了,可徐玨每每回應,心緒也因為她的玩鬧而波動時,她又不免沉于此中。
這種事,講的是你來我往。
馬嬌嬌現在呢?
仗著自己樣貌嬌美,見色起意?
她要同徐玨枕歡?
顧明珠涼涼一笑:“夫人,你這樣可是在給楊都尉戴綠帽子?”
馬嬌嬌,人如其名,嬌嬌一笑:“你不說,我不說,他怎么會知道?一夜貪歡,醒來兩忘……”
馬嬌嬌這要是個未成親的,那便是妥妥一位萬花叢中走,片葉不沾身的風流人啊。
一覺醒來啊,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小破書居然有人給我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