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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莫要把我與他同流合污,我認為此事十分可行。”
夜豐燁雙腿搭上桌案,撿起云漓剛剛看過的“漓云”案卷。
那紙頁都被捏出了褶皺,可見她看時多么忐忑難安?
夜豐燁難得的嘴角輕揚,已能想到剛剛的場面。
虞瀾之呆呆地看著他,“夜豐燁,你真的變了。”
夜豐燁沉寂了下,“但我仍會盡力輔佐殿下順利繼位。婚事乃我最看重的事,殿下不要再操心了。”
這已是他的肺腑之言。
今天二人的首次對峙,便讓虞瀾之重新審度此事了。
“其實孤也不希望晨陽嫁你,她定會苦一輩子。”
“但你這個妾室也不可再縱容,她絕不能再拖你的后腿了。”
夜豐燁不以為意,“我的人,我可以自己教,不勞殿下費心。有空還是忙著多生幾個兒子,皇位或許就穩了,根本不用再謀劃。”
虞瀾之氣得發笑,“你啊,真是……孤會繼續努力的!”
“帶孤去見一下王牧風,父皇要孤親眼見他死沒死。”
突然被下毒,臾帝雷霆震怒。
夜豐燁并未動地方,“沒死,也沒活。”
“若太子殿下不著急,不如再等一會兒。”
“等?等到何時?”虞瀾之未懂他的話。
“等到有人把他氣醒?”夜豐燁回答得模棱兩可。
虞瀾之耐不住性子,卻又不得不等。
但今晚夜豐燁的態度,的確讓他太過出乎意料了!
云漓此時正往王牧風的口中灌著湯水。
解毒最好的辦法就是催吐。
奈何陳仙醫用了幾種催吐藥,王牧風喝下也沒反應。
李大夫的針扎下去,他皮膚泛黑露了毒汁,卻也根本沒有蘇醒的意識了。
二人商議,王牧風已到瀕死邊緣,恐怕扛不了太久。
云漓喂了兩顆琉璃蓮果幫他增強精力延壽,而且還想出個餿主意:
陳仙醫的藥之所以不吐,是因為不夠惡心。
灌一顆斗蛐蛐兒用的餿臭丸子兌水不知行不行?她生怕勁道不夠,又往里面加了不少的泔水。
陳仙醫見過的百毒靈藥千萬種,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坑人的。
他此生為醫,下不去手。
云漓可不在意什么醫德不醫德,挽起袖子就上前。
對惡人,不需要講德行是其一,王牧風還欠她銀子呢!
真的讓他毒發身亡,賭債豈不是也徹底黃了?!
她捏著王牧風的鼻子往里灌一碗,卻灌不下去。
索性找了一根大蔥葉子,掐掉了尖,順進王牧風的嘴里,根本用不著他吞咽了。
顧也和孫澤都惡心地躲出去很遠。
一碗灌了個干干凈凈,王牧風無意識間,還嘖嘖兩口。
停頓了幾秒。
不等云漓往他口中灌下第二碗,王牧風便張口狂噴。
“快,快把他大頭朝下倒過來!”云漓驚喜尖叫。
刑衛們連忙上前用繩索捆住王牧風,倒掛在懸梁。
王牧風頓時吐了稀里嘩啦,就快把腸子也都吐出來了。
“不能再吐了,會沒命的!”
陳仙醫上前掐了脈搏,轉手上百根銀針入體,刺得王牧風全身脹紫!
“堵住他的嘴,別疼痛過重,咬斷了舌頭!”陳仙醫吩咐顧也。
顧也四下找破布,一時沒有趁手的。
云漓從荷包中拿了一顆麻草丹,塞在王牧風的嘴里晃了晃。
王牧風大嘴張開,舌頭都已癱出來……
“去通知太子殿下和世子爺,王牧風醒了!”
陳仙醫施針一刻鐘,也擦了擦額頭的汗。
眾人松一口氣。
才意識到牢獄中的味道已經難聞至極,連忙開始收拾惡心污垢。
云漓嫌棄的拿出榛苓香點燃,“這臭味兒可都是你造成的,所以這榛苓香也得算在你頭上!”
“就算你個成本價,二百八十兩,剛剛還浪費了一顆喂畜生的,算你六十兩。”
“你瞪我干什么?這香你想買還買不著呢!”
“我雖然給你嘴里灌了畜生泔水湯,也是把你救活了!”
“你別不識好歹,姑奶奶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王牧風眼眸充血,看云漓的眼神如餓急了的狼。
他感受著陳仙醫施針的痛,卻比不得云漓氣他的痛。
那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
他巴不得一口氣咽了直接見閻王!
虞瀾之與夜豐燁得了消息,迅速趕來。
云漓正小心翼翼毒采集他身上滲出來的毒,一滴又一滴。
可此時的王牧風只著寸縷,遮住羞處。
但這位姑奶奶剛剛的駭人手段已嚇退眾人,沒人膽敢提醒她恪守婦德了。
“咳咳……云漓姑娘,咱們先退下吧?”
顧也看到虞瀾之與夜豐燁的臉色都不對,只能硬著頭皮提醒了。
“等我再收兩滴,他的毒和世子爺的一模一樣,這是研究的標本。往后可以用畜生試藥,不用世子爺親歷!”
“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沒說你是畜生,眼睛不許亂看,不然我把你戳瞎了!”
云漓冷呵一聲,用針刮著他身上毒汁。
夜豐燁心思一暖,把她手中的物件接過,“讓顧也來收,你先去休息。”
顧也:“……”
怎么這樣倒霉?
他并不想碰觸這個毒啊!
云漓折身看到夜豐燁,余光也睹見了虞瀾之。
她把毒瓶封得嚴嚴實實,“現在問不出什么的,麻草丹的效果還要一個時辰才能過去呢。”
“麻草丹是什么?”虞瀾之不懂。
“是我在灤州發現的一種草,可以讓廢話太多的人閉嘴。”
云漓指了指王牧風,“陳仙醫剛剛怕他咬掉舌頭,我便給了一顆。”
所以變得像個傻子一樣,舌頭都在外癱著……
虞瀾之轉過身去揉揉額頭:夜豐燁寵的這是妾?簡直是個妖精,哪里是個女人!
夜豐燁倒無所謂,“殿下知道他還活著就行。”
真想審出點什么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行的。
虞瀾之也明白這個道理。
沒有再多廢話,便立即帶人回宮復命了。
夜豐燁并未再離開。
就在此處守著王牧風,等候他麻草丹過勁兒。
反正虞瀾之已經走了,云漓也沒走,靠在夜豐燁的身上小寐。
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覺得他懷抱很安心。
夜豐燁卻把她抱離很遠,又裹上一層又一層的大氅。
不舍把她攆走。
卻又不想讓王牧風沾了她氣息一絲便宜。
等到王牧風的舌頭一動。
夜豐燁便悄悄把云漓放下,走到他面前,“其實你已無用,唯一的用處就是做誘餌,讓我查出何人給你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