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牧風無精打采。
似抬一下眼皮都耗費了全身氣力。
抽筋剜骨的痛,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
他翕動下嘴唇,腮幫子都疼似碎裂一般,“只是誘餌,你又何必救我?這種謊話三歲孩子都不信。”
夜豐燁聲淡如冰,“廢物也可利用一下。”
“我不和你對話,讓你的女人和我談。”
王牧風說完便閉上眼,他無論清醒還是昏睡著,耳畔不時回放云漓喋喋不休的嘮叨。
譬如香丸二百八十兩,他得付錢;
譬如灌了他一肚子臭水,還自詡是他的救命恩人……
這女人讓他又愛又恨,既想占有,又恨不能殺了!
王牧風想起幼時熬的一只鷹。
那只鷹險些啄瞎他的眼睛,寧肯活活餓死,也不肯吃一口東西。
云漓倒不會餓死自己,她只會啄瞎別人。
夜豐燁頓了一下,“莫非惡心的催吐泔水沒喝夠?”
王牧風眼神一緊,聽這幾個字便胃腹翻涌,酸水倒灌,全身沒有一處自在了!
“逼死我,你如何向你們的皇帝交代?你對我最好客氣點!”
夜豐燁沉道:“你現在說出細節,我可讓你死個痛快,陛下若派人把你帶進宮中問話,你會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
“我只要那個女人和我談,哪怕進宮我也會這么說!”
王牧風突然看著夜豐燁笑起來,“如果你肯把她送給我,我可以告訴你,是誰給我下的毒,這個交易如何?”
夜豐燁攥了下拳頭,怕將他打死,揍其臉上只用了三分力。
王牧風一口鮮血噴出,卻仍瘋狂顛笑,“你夜豐燁如今也有軟肋了?哈哈哈,你個天煞孤星,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全都不得好死,你早晚都會害死她啊……嗚嗚嗚!”
一顆麻草丹劃了弧線從空中落下。
直直落入王牧風嘴里,他很快舌頭又似狗一般的癱出來,只靠一雙眼睛兇神惡煞!
云漓揉著眼睛走過來,十分不滿。
“睡一會兒而已,你瞎嚷嚷什么?!”
“你也不知下毒的人是誰,少在這里說廢話!”
云漓醒來時,花仙天眼已恢復。
但剛剛的確是有起床氣,她也沒想到麻草丹扔得那么準。
王牧風嗚嗚咽咽,只流口水說不出話。
夜豐燁拿了披風裹住她,剛睡醒以免著涼。
“你如何判定他不知道何人下毒?”他十分認真,不是閑聊。
云漓不止一次幫提刑司破案,縝密的邏輯和細節捕捉,連他都不禁夸贊一聲有天賦了。
云漓抿了下唇。
她之前都是胡謅的,現在要找什么借口?好歹容她想想啊。
“婢妾太渴,先去喝點水。”
“宋一,拿水。”夜豐燁吩咐刑衛去做了。
云漓只能坐在夜豐燁的身邊看向王牧風。
王牧風雖然不能說話,眼神卻一刻都不離開她!
滔天的恨意與占有,已經似一張大網將云漓包裹在內。
云漓看了個大概,拿著一塊破布就把他的臉給蓋上了。
“他的性子如此高調張揚,如若知道的話,早就和您交易了,還用支支吾吾廢那么多話?”
“而且殺手肯定另有目的,否則用砒霜鶴頂紅毒死他就行了,為何偏用您中的毒?豈不是故意暴露了嘛!”
“而且您在臾國查了那么久,都沒發現毒的源頭在何處,陳成騫和王牧風被押到京城又出現了!”
“他險些被毒死,可以自動排除,婢妾猜測定與陳國人有關。”
王牧風并未看到殺手是何人。
但他能判定是陳國人。
因那殺手喚他名字用的是陳國土話,并不是官話。
但陳國人寧肯舍棄性命,也要用毒吸引夜豐燁的注意力,只能是為了陳成騫。
夜豐燁瞬間反應過來,“是陳成騫想要見我。”
云漓不再吭聲,她可以歇了。
“他們都敢舍命到提刑司給王牧風下毒,不知還會做出什么卑劣之事。爺您還要多多小心呢。”
夜豐燁心中一暖,“你很擔心?”
他柔情的目光似巨浪,激得云漓心湖都泛起了波瀾。
她不過客氣一句,“婢妾能依靠的只有世子爺,自然不希望您受傷的啊。”
夜豐燁想到了虞瀾之。
又想起他說侯夫人到宮中告了狀。
“你想回寧遠侯府住么?”他突然冒出這一句。
云漓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婢妾絕不礙著您娶正夫人入門,只專心經營爾雅堂,爺您想回就回去,千萬不用擔心婢妾的。”
夜豐燁:“!!!”
“你就這么盼我娶正夫人回家?”他捏住云漓的下顎,語氣陡然變兇。
云漓連忙扭開,“都說陛下要為您賜婚,又不是婢妾能做主的。”
“我只問你的心思,你正面回答!”夜豐燁陰冷如煞,剛剛審訊王牧風都沒如此嚇人。
云漓不敢對視。
因她看出夜豐燁已經惱火。
畢竟他額頭上一行霧符字,快閃瞎她的雙眼了。
“婢妾不愿意。”她也不是不在意,這就心肝受傷了?
“不愿意什么?你說清楚點。”夜豐燁不許她再模棱兩可了。
云漓挽起他的手,刻意撒嬌,“不愿意去寧遠侯府住,也不愿您娶正夫人入門。”
“為何不愿意?”他還沒聽夠。
云漓心里白眼已經翻上了天。
好歹也是提刑司的按察使,怎么如此幼稚,還愛聽甜言蜜語?
“林紫常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婢妾理解不了那么高深,卻知道正夫人進門,不可能隨隨便便到提刑司陪著爺審案。”
嘶……這話說得她心里都泛酸,怎能如此肉麻?
夜豐燁眼神都比剛剛瑩亮些許,“喜歡陪我審案么?”
“嗯嗯嗯,當然,婢妾愿意幫世子爺分擔。”云漓肆意敷衍一句,終于過了關。
夜豐燁斟酌,“八品僉事令貌似還不夠……”
云漓渾身一個激靈。
頓時預感不詳。
夜豐燁下一秒便開始分配工作,“朱正義糙糧案的賬目你再細統一遍,所有的線索捋出來,看是否有錯漏。”
“給王牧風下毒的兇手線索原本交給孫澤了,現在轉到你手中,你幫他仔細分析一下吧?”
云漓:“???”
客氣兩句而已,要這么認真嗎?
“爺,您是不是忘了,太子殿下剛剛大發雷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