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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瀾之見云漓沉默不說話,以為她自慚形穢,愧疚難當。
失望的表情分毫不收斂,文雅的語氣卻字字如刀。
“身為妾室,你本該在內宅足不出戶,安心侍奉夜豐燁。可你呢?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他縱伱開個香鋪已經很過分,你卻還不知收斂,到提刑司中肆意招搖,你可知已犯大錯了?”
云漓:“……”
她是錯了。
錯在剛剛應該回到別院睡大覺。
好端端在這兒等王牧風醒來干什么?死不死又與她無關,頂多是心疼夜豐燁累了點。
“婢妾不知罪,世子爺要婢妾來陪,婢妾就來陪,何錯之有?”
認罪還不得挨罰?她又不傻。
“你還不服?”虞瀾之不容她頂撞,直接下了令,“賞她十個手板子,以示懲戒吧!”
虞瀾之身邊的魏公公得了令,立即拿了戒尺上前道:“姑娘伸出手來吧?太子殿下賞的板子也是恩典呢。”
云漓看著他,滿是無語。
恩典他個娘娘祖姥姥?
她又不是受虐狂!
“太子殿下罰婢妾,毫無道理。婢妾也是提刑司的人,并非無緣無故賴在此處玩耍胡鬧。”
她拿出夜豐燁給的“僉事令”,“原本不愿被外人知曉,以免亂嚼舌頭根兒,但此乃提刑司按察使大人提攜,請太子殿下明鑒了。”
云漓原本想把“僉事令”還給夜豐燁,所以才特意帶過來,沒想到此時派上用場了。
虞瀾之一怔。
沒想到夜豐燁還給了她“僉事令”?
魏公公連忙上前取過令牌,小心翼翼地遞給虞瀾之。
虞瀾之握在手中,只覺格外的燙,他萬萬沒想到,云漓會拿出這么一個東西來擋他的罰!
“提刑司任命的僉事,也要走吏部流程操辦,不是給你個令牌就能為所欲為的!”
虞瀾之把令牌往桌案上一拍,“繼續給孤打!”
“拿著提刑司令牌胡作非為,懲罰加倍!”
云漓:“???”
不僅不認還加倍?這是和她杠上了嗎?!
魏公公剛要帶人上前。
一道厲喝從隔壁傳來,“慢著,不許動手!”
魏公公一震,聽出是夜豐燁的聲音。
夜豐燁帶人急促趕來,朝虞瀾之拱了一下手,“這是微臣親許的僉事官,不知太子殿下為何要責罰?”
“你還好意思說?朝廷指派的官員是為民造福,為臾國出力,你竟然把僉事令牌給了小妾?你可知罪!”
虞瀾之難得與夜豐燁對峙。
二人好似針鋒相對的政敵,而不是自幼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
“提刑司六品以下官員可由微臣直接任命,此乃陛下金口玉言,太子殿下若對此存有異議,可上奏陛下,收回成命。”
夜豐燁走到云漓身邊,又拿出一塊令牌系在她的腰上。
這個令牌比之前的大了一小圈,顏色也更亮。
云漓愕然,怎么還給?
夜豐燁很快便系好,“吏部今日送來的八品僉事令,九品那個不用再要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悠然騰起。
堂內數十人頭,卻靜得幾乎沒有了呼吸音。
好似呼吸沉重,都會引發一場雷霆宣怒。
畢竟夜豐燁第一次狠狠打了太子殿下的臉。
虞瀾之氣得額頭發痛,“你、你簡直胡鬧!”
夜豐燁抬頭看向他,“太子殿下親自到提刑司可有要事?如若沒有的話就速速回宮,微臣還要去守王牧風及追查刺客。”
“就這么守?”虞瀾之指著滿桌的剩菜碟碗。
“這是犒勞在提刑司堅守的臣吏,家都不能回,飯都不許吃一口?”夜豐燁聲音低沉,無情無惱。
他對收下公事嚴苛,私下卻厚待不薄。
否則誰還會為提刑司案件鞠躬盡瘁?
虞瀾之忍了又忍。
他太了解夜豐燁。
“只有你敢與孤如此強硬對話。”他自尋了臺階,“你們都先下去吧,孤與他單獨聊一聊。”
眾人松一口氣。
畢竟沒人想在此處看到虞瀾之被“挨巴掌”。
魏公公帶著人離開,夜豐燁卻沒松開云漓的手。
虞瀾之下巴努了努,“怎么?孤要與你單獨說話都不行?”他已怒到爆發邊界。
夜豐燁思忖下,低語云漓,“你去幫一下陳仙醫,我稍后就到。”
“是。”云漓應下,帶著顧也等人速速離去了。
眾人走后。
屋內又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約過了半刻鐘的功夫,虞瀾之才沉嘆一聲,“你可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你如此寵妾過度,父皇如何為你賜婚?夜豐燁,你擺明了是胡鬧!”
“難道她抓了陳成騫,還不配一個八品僉事?”夜豐燁直接質問。
虞瀾之:“孤說的不是這個,你別答非所問!”
“八品僉事乃陛下應允。”夜豐燁仍揪此不放。
虞瀾之氣暈,“孤在問你賜婚的事!你扯這些做什么?!你知道孤今日為何來?”
夜豐燁沒開口,只靜靜看著他。
虞瀾之知曉他話少,便把宮中的事給說了:
“寧遠侯夫人今天把你寵妾無度之事奏稟母后,還哭訴她不敬長輩,傲慢無禮,更不屑入侯府,只貪戀一個香鋪子。”
“母親大發雷霆,還把孤叫去質問,斥責孤助紂為虐,賞了一個沉香菩薩……夜豐燁,你若再不管教她,她會毀了你的前程的!”
“殿下的菩薩不是賞她的,是賞宇文謙,何況我本對加官進爵毫無掛礙,太子殿下多慮了。”
夜豐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著云漓剩下的半壺茶。
不知是心香,還是茶壺留余香,夜豐燁似能感受到那股清爽的氣息在。
“而且她拒絕的很好,我心甚慰,我稍后會囑咐她,能氣死就不用客氣的。”
虞瀾之:“!!!”
他的頭都要氣炸了!
“你晨陽嫁到寧遠侯府之后,獨守空院不成?”
夜豐燁這態度擺明要與寧遠侯府劃清界限。
“我不會娶,太子殿下放棄如何?”夜豐燁直言相告。
“就算你不娶晨陽,陸綰綰總可以吧?虞瀾琛都已經盯上了她。”
“你成為陸家的女婿絕不虧,即便與寧遠侯府決裂,背后也有支撐的根基的。”虞瀾之繼續擺出可挑的人選了。
夜豐燁直接挑明道:“殿下若想讓陸家站隊,收為側妃豈不是更方便?”
虞瀾之:“!!!”
“孤一心一意為你著想,你怎似宇文謙一般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