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寒食。
昨夜下了小雨,早上醒來,地面卻已干了。
今天桐桐早上8點就起床了,因為姜寧昨天說打算帶她去賞花,賞花,聽起來似乎無聊,但很文雅!
桐桐很開心,決定做一個小淑女,所以特意穿了媽媽給她買的小白裙,扮成大姑娘的模樣。
薛楚楚一如既往的早起,她早上先背誦了英語單詞,然后才開始做飯。
“楚楚,你有沒有去賞過花?”
“沒有,你呢?”
薛元桐小臉露出幾分緬懷,惆悵的說:“真是懷念那年的太湖櫻花,我記得那是我12歲那年…”
薛楚楚眸子流轉水波:“太湖,離我們很遠呢,你以前出過省?”
薛元桐繼續講道:“我當時一個人,沒有錢,沒有車,也沒有告訴媽媽…”
薛楚楚:“那你怎么?”
薛元桐:“當然,我也沒有去。”
‘有毛病!’薛楚楚心里腹誹,繼續做她的飯了。
姜寧瞅瞅楚楚,幸災樂禍:‘老老實實做你的飯,非要和桐桐講話。’
吃完飯后,桐桐鄭重發出邀請:“楚楚,我和姜寧準備出發賞花,你去不去?”
薛楚楚:“我打算到街上修電瓶車。”
“可是你要推車過去呢!”
薛楚楚:“沒事的,我準備先自己到街上找門店。”
她是外柔內韌的性子,下定了修車的念頭。
薛元桐見狀,于是把姜寧的寶貝電瓶車,暫時借給她。
楚楚照例推拒,桐桐一貫堅持,最后楚楚終于同意。
姜寧瞅著桐桐當家做主的架勢,沒經過他的同意,便將寶貝電瓶車借出去,他樂呵:‘你還當上女主人了?’
不過,姜寧倒也沒反抗,畢竟楚楚不算是外人。
“把你的手機給我。”
薛元桐給薛楚楚的手機殼,貼了張感應片,她吊吊的說:“姜寧的車經過好幾次改裝,無需帶鑰匙,你刷一下手機就能開車!”
打發了楚楚后,已經九點多了,桐桐和姜寧一塊去了河壩,他們在壩上柏油路漫步,欣賞兩岸嬌花。
哪怕是如此枯燥乏味的賞花,桐桐依然笑嘻嘻的,因為只要能和姜寧單獨待在一塊,她已經很開心了。
“油菜花開了,姜寧你快看呀!”
姜寧舉目望去,只見河壩北岸,金黃色的油菜花競相盛放,隨著梯田的地勢,連綿起伏,恍如一片花海。
“是啊,油菜花開了。”姜寧幾分感慨。
記得前世的這次清明節,伯母一家驅車前往廣陵旅游,唯獨姜寧留了下來,他當日吃完飯后,索性來到河壩散步。
他記得看到了很多種花,低沉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只是這次,卻并非孤身一人了。
“哇,姜寧你看,油菜花怎么長到了樹枝上?”
姜寧瞧瞧花,再瞧瞧她,道:“不是油菜花,是迎春花。”
薛元桐睜大眼睛:“你居然還認識花的品種?”
姜寧慢悠悠的說:“這有什么難的?”
他指著迎春花,說:“迎春花又叫小黃花,但小黃花卻不叫迎春花。”
薛元桐:“意思是,陳思雨像是陳思晴,但陳思雨不是陳思晴嗎?”
姜寧懶得理故意弄亂邏輯的她。
薛元桐問:“迎春花為什么叫迎春花呢?”
姜寧舉步往前:“因為迎春花是百花中最先開放的花,花開后就迎來春季,因而得名,但是吧,迎春花在古代并不受歡迎。”
薛元桐哼道:“為什么不受歡迎呢,人家報春了呢!”
姜寧:“你看她的枝條,是不是彎彎的?這代表折腰逢迎,而且迎春花有個迎字,也是曲意逢迎的意思,相較之下,古人更喜歡竹子的剛直,梅花的傲骨。”
這些見解姜寧并未系統性的學習過,全是他前世獨自來河壩散步時,無聊之下,將所有的花朵拍照識別,那些花的歷史,也永遠的刻在了他腦海。
薛元桐雙手抱胸:“哼,古人臭毛病真多,那我給它改個名字,叫啟春花,是不是莊重了許多?”
姜寧:“啟蟄迎春,倒是還行。”
“嘻嘻。”
薛元桐沿著河壩的小路北下,進了五顏六色的植物景觀中,她視力很好,又看見了小黃花,于是喊道:“姜寧你看,又是迎春花!”
說完后,她轉過小臉,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他。
姜寧查看花,道:“這不是迎春花,這是連翹。”
“為什么不是呢?我咋沒看出區別?”
姜寧:“迎春花有五六個花瓣,連翹只有四個花瓣。”
薛元桐哼道:“算你厲害。”
姜寧沒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她。
薛元桐被她看了一會兒,倒是不好意思了,心虛的把視線若無其事的移開,一副‘不和你計較的’的小表情。
姜寧呵呵一笑,飄了句:“真會裝。”
以她的記憶力,怎可能沒發現區別呢?
薛元桐震怒,假裝沒聽到他的話,繼續若無其事賞花。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漫步在絢麗的景色中,姜寧掏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照片,她也變成了景色。
穿過小樹林,眼前的景色霍然開朗,那是一大塊草地,草地上有不少露營的小家庭,大人和孩子愜意的坐在墊子上,享受春天景色。
薛元桐看見靠近河壩的位置是一片桃花林,她哼了聲,“我可是偷桃高手”,就甩著纖細的小短腿跑過去了。
姜寧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逐漸追上她的腳步,然后和她并行。
不遠處的桃樹下,幾個盛裝打扮的小姑娘,正在擺弄姿勢拍照。
薛元桐站在原地,望著她們身上的公主裙,漢服,忽然覺得自己的小白裙有些不上檔次了。
竟然還有一個熟人,禹州四中的高考雇傭兵杜川,手拿高端相機,正在周圍徘徊,宛如一個獵手。
姜寧漫步過去,杜川看見他后,只是隨意的,禮貌的說了聲:“這么巧。”
隨后,他才將目光落到薛元桐身上,那個如同夢魘一樣,無法超越的對手!
杜川望著薛元桐,想到了過往歲月里,校長的哀嘆,胡侯的恨其不爭,1班同學的失望…然而那些隨著上一次考試,他成為全市第二名,一切全變了,杜川重新被校長冠上了‘買的值’,胡侯‘前途光明’,同學們‘大師哥’的稱號。
所有人都認為,他又行了!
然而只有杜川內心清楚,他承擔的壓力,有多么巨大。
回顧過往,起初,他只是區級小學的普通小學生。
后來他嶄露頭角,全班56人,他是全班第一,后升入初中,年級24個班,他位列年級第一。
中考后,他以全市前十五的名次,被俞校長招來四中,他是清北種子。
可當他終于打敗了禹州二中,涂縣一中的無數尖子生,成為那穩坐清北,角逐狀元的種子選手后,他看到的不是光明,而是48分的差距,有如天塹。
杜川面色復雜。
姜寧走到桃樹下,伸出手摘下一枚桃花。
“你好,可以請你讓一下位置嗎?”
幾個盛裝打扮的女孩子看來,臉上盈著笑意,姜寧擋到她們拍照了。
姜寧平日里是隱藏了容貌的,給人的感覺,僅僅是個子稍微高些,微微帥的水平。
姜寧聽后,見她們還算有禮貌,便點點頭,兀自回到薛元桐身邊。
薛元桐小聲哼道:“穿公主裙了不起?公共場所,又不是她們家!”
她在為姜寧打抱不平。
姜寧沒在意:“人家是為了拍照。”
“哼,拍照不起呀?姜寧,你下次也穿裙子拍照!”薛元桐故意慫恿。
姜寧:“閉嘴。”
而這時,一個耳朵打了珍珠的漢服女孩,猶豫了兩秒,正義的教導:“你好,桃花是隨便不能摘的,摘花可能會導致果實減產。”
薛元桐覺得她管的未免太多了,這群外來客真是飄了,殊不知,整片河壩全是她的,想摘哪朵就哪朵!
姜寧被指責后,他只是捏著手上的桃花,輕描淡寫:
“這朵花已經開了超過一周,授粉已經結束,我摘掉它,反而可以讓果樹將營養留給好果子。”
漢服女孩沒想到,對方居然連這些也知道,她面色尷尬了一下,沒想到踢到鐵板了。
“那你看著摘吧,我不打擾了。”她訕訕的說,還扯出一個強行營業的笑容。
姜寧不以為然,他將指尖的桃花,隨手放到桐桐的發絲上,領著她離開此地。
桐桐撅起小嘴,哼道:“姜寧,你居然連這也知道?”
姜寧想到前世那個拿著手機掃桃花的羸弱少年,他眼底失笑:“還行吧。”
仔細想來,倒是頗為有趣,有時失意之時,反倒會讓人另有所獲。
待到姜寧走后,珍珠漢服女孩調整了下狀態,站在桃花樹下擺出姿態。
可是同行的姐妹,拍了幾張,她不甚滿意。
這時,戴著眼鏡,抱著昂貴相機,有些木訥氣質杜川,走到幾個女孩旁邊:“你好,我是一名新人攝影師,可以幫你們拍照嗎?”
珍珠漢服妹妹,被他的裝備唬到了,忙說:“謝謝你。”
杜川笑容真誠:“不用謝。”
壩上,安岳坐在面包車里,車窗外的美景,絲毫不能讓他的心情好轉。
他仗著官方的環保關系,到處打擊不環保的電瓶商人,平日里,識相的人,立刻奉上電瓶,免除懲罰。
不識相的扇幾巴掌,幫你識相,可謂是屢試不爽。
結果昨日,竟被一條狗扒在地上欺辱!媽的!
于是安岳回去后,就打電話給了認識的人,讓他們去抓狗,結果電話最后連到了周隊長那里。
周隊長曾幫韓局長抓過狗,結果那狗逃入長青液的生態園,他亦是無可奈何。
周隊長每每想起,便有些牙疼。
面對周隊長的拒絕,安岳一個大嘍啰,自然沒辦法。
別說是他,哪怕他上面的小叔,也請不動市級支隊的周大隊長。
安岳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于是找了一個小弟,讓他開著自己的大奔,帶著現金去收狗。
平房。
錢老師正在門口喝面條,小笨正趴在狗盆邊上曬太陽,不時斜眼瞧瞧錢老師。
饒是錢老師的性格,也火大無比,他竟然從一條狗的眼里,看見了輕蔑。
也對,畢竟整個平房就他最摳,強如小笨,都無法從他手里得到一些吃的。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經過平房,看到了黑背狼犬。
西裝男人看看手里的勞力士,然后頻頻點頭,贊嘆:“這狗不錯,不錯!”
西裝男人問:“這狗誰家的,有人嗎?”
無人回答。
西裝男人掏出一根煙,遞給錢老師:“叔,你知道誰家的狗嗎?”
錢老師收到好處,毫不猶豫將小笨霸占:“我家狗,小伙子什么事?”
西裝男人愣住,他記得岳哥交代,說這狗是一個年輕人養的。
為何現在換成一個老頭了?
他拿不準主意:“真是你的狗?”
錢老師假裝生氣,斥責:“還能有假?我這狗平時野的很!”
西裝男人再次得到肯定,他終于放心,客氣道:“叔,這狗賣嗎?”
錢老師:“賣啊,你出多少?”
西裝男人出手非常大氣:“兩萬!”
錢老師眼睛都直了,娘咧,一條臭狗值兩萬!
錢老師忙說:“使不得,使不得,我看這狗早不爽了,你給二百就成!”
西裝男人心想這么便宜?
看來這狗也不得人心,他爽快的掏出二百塊,遞給錢老師。
錢老師收了錢,揮揮手:“行了,以后它是你的了,你抱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