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壩,平房。
薛楚楚站在原地,表情略顯無措,她只是找工人師傅換電瓶,誰知剛商量完,師傅就被人圍起來啦。
“你還擱這收上電瓶了,你過了環保檢測嗎?萬一出事了咋辦?”蠻橫男人大聲呵斥。
另有人說:“資質不全還敢運廢舊電瓶?你膽挺肥?”
這些人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電瓶師傅面對幾個強壯男人,他微微彎腰,露出討好的笑容:“大哥大哥!我就是個換電瓶的!”
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給幾人散煙。
蠻橫男人一揮手,將他的煙打飛,絲毫不給面子。
電瓶師傅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安哥,咋處理?”有個小弟詢問。
寸頭男看向電瓶車:“你這批電瓶我們100快收了。”
電瓶師傅硬著口氣說:“哪有那么低的價格?你們太欺負人了。”
他已經明白眼前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分明是強搶的!
難怪他干這行的時候,有人跟他提醒,禹州市區的生意不好做,原來還有這些風險。
安岳笑容和善,伸手拍拍電瓶師傅的臉,語氣慢悠悠的:“不愿意是吧?沒關系啊,那我們直接給環保舉報,到時候無非就是交點罰款,再立個案。”
小老弟在旁邊說:“你自己是干這一行的,你也知道合不合規,也知道國家管的嚴不嚴?”
寸頭男面色不耐煩,摩拳擦掌:“這老小子不識相,我們幫他清醒清醒!”
電瓶師傅眼見著這群人的囂張,他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低價售賣三輪車里的電瓶。
安岳一邊吩咐小弟搬電瓶,一邊開口:“老弟,找個別的活干吧,禹州這地方以后別來了。”
寸頭男搬運電池的時候,見到黑電瓶車旁邊,有拆下來的舊電瓶,他過去伸手準備給提溜起來。
一直作為觀眾的薛楚楚,忍不住說:“我的電瓶還沒給錢呢。”
寸頭男停下腳步,眼睛逮著薛楚楚瞧了好一會兒,剛剛他就發現女孩漂亮的很。
寸頭男跟安岳干一這行,平日也是個混不吝的性格,但眼前的女孩漂亮到了甚至讓他不敢調戲幾句的程度。
寸頭男吆喝:“小妹妹,舊電瓶被人家收了,他又把電瓶賣給我們,這電瓶可不就是我們的嗎?”
大體邏輯上沒問題…薛元桐義正言辭:“沒給錢,你們不許動電瓶!”
寸頭男橫行鄉里,未曾見過如此囂張的小孩,他翻臉:“我還就搬了,咋了?”
薛元桐:“你們會遭受報應的。”
此話一出,正在搬電瓶的幾個人全部樂笑了。
報應,他們最不怕報應!
安岳正在旁邊抽煙,聽聞附近的動靜,他過來問:“有事?”
寸頭男:“舊電瓶小丫頭不讓搬。”
安岳:“嗯,拿八十給她。”
立刻有人掏出錢包,數出八十塊錢,遞給薛元桐。
薛元桐不樂意了,欺負她不懂行情呢?
“大叔開價一百五收,你們咋只給八十?”
安岳愣了愣,隨即似笑非笑:“丫頭,你這舊電瓶只值八十,他們是違規高價收。”
薛元桐可不管什么違規不違規:“誰給的錢多,電瓶賣給誰。”
“你這意思是不賣是吧?”安岳倒也不惱,他自問自答:“行啊,我說的,禹州沒人敢收你們的舊電瓶,留著當傳家寶吧。”
說完,安岳繼續抽煙。
太猖狂了,桐桐慍怒,她望著吞云吐霧的惡霸,故意提醒:“平房門口禁煙,你們小心點,有一頭惡狗咬人。”
話音落下,安岳一伙人笑出聲,逗他們玩呢?
寸頭男點起一根煙,一字一頓的說:“什么惡狗?老子就抽!”
薛元桐憤怒。
姜寧道:“小笨。”
下一秒,一道黑影從張屠夫家轟然竄出,低吼著撲向安岳。
安岳和寸頭男駭了大跳,我特么的,誰家的大黑狗!
嚇得煙都吐掉了,趕緊往后躲閃。
小笨一個惡狗撲食,然后急速剎停,觸地的后腿一轉,表演了180°優雅狗芭蕾。
小笨齜牙回頭,露出幾分人性化的嘲笑。
饒是安岳陰險從容,都被這黑狗氣到了。
寸頭男短暫的驚恐之后,大步上前,準備施展抓狗神技。
安岳提醒道:“這狗不對勁,你小心點。”
寸頭男沒咋放在心上,他們本就是靠著蠻力吃飯的,普通人怕猛犬,但他可不怕,只要掌握了擒狗技巧,哪怕空手,也就是一兩招的事。
以前他沒少這樣干。
“狗日的,還敢嚇我!”寸頭男道:“這狗主動咬人,等會我逮住后,直接燉了,量是狗主人不敢說一個字!”
寸頭男徑直走向黑背狼犬。
小笨見到有人居然敢直面它,它一時間有些困惑,是它的牙不夠鋒利嗎?
“哥,你盡管出手,我給你拍快手!”小弟們很捧場。
寸頭男大叫一聲:“來,咬我!”
小笨猛的一蹬地面,迅猛的飛撲而來,這和寸頭男預想的一樣,他上手霎時間探出,便欲扼惡犬脖子,再捏住狗嘴!
結果他的速度太慢了,手才伸到一半,小笨健壯的身軀,直接撲中他胸口,寸頭男只覺像是被摩托車撞了,底盤一個不穩,直接被小笨撲倒在地。
小笨大吼一聲,滿嘴的牙齒,和野獸腥臭的涎液在他眼前顯現。
寸頭男滿臉驚恐。
小笨四腿一蹬,又倒跳了回去,朝姜寧露出諂媚的狗臉。
姜寧淡淡道:“不錯。”
他隨手剝開一顆牛肉干,丟到地上,小笨欣喜若狂。
安岳和一眾收電瓶的人,臉色極其難看,當面被打臉啊!
安岳沒忍住,吩咐道:“把這只狗給我逮住!”
剎那,小弟們電池也不收了,全部過來抓小笨。
小笨蹬著四條腿,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尋到機會,一個猛撲將安岳扒倒在地。
隨后小笨大搖大擺的甩著尾巴回了院子。
薛元桐惋惜:“我都說了,不能抽煙吧。”
安岳一行人無能狂怒,只能帶上電瓶,開車離開了河壩。
“大叔,你還換電瓶嗎?”薛元桐問。
電瓶師傅搖搖頭,表情晦暗:“算了,這門生意做不了。”
他騎著三輪車,無奈的離開了河壩。
平房門口重新清凈下來,薛元桐說:“楚楚,電瓶車換不了電池,你豈不是要做我們一輩子的戰寵了。”
薛楚楚:“肯定有辦法的。”
實在沒辦法的話,她還能花錢買一輛新的,只是可惜了這輛陪了她那么多年的電瓶車。
薛元桐:“事已至此,我們去河壩買東西吃吧!”
安岳開著面包車從平房離開,他的面色陰晴不定,兄弟們同樣一言不發。
關鍵是這事特么太離譜了,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被一條狗欺辱!
太特么憋屈了,說出去根本沒人信。
寸頭男:“媽的,下藥,把狗給它毒死!”
有個小弟建議:“直接報警,就說狗咬人,反正局子里的人咱們認識。”
安岳聽后,心里有了主意。
忽然,他瞥見路邊一個熟悉的面龐,安岳停車,朝車窗外喊道:“嬋嬋。”
安嬋正陪好友妮妮擺攤呢,她回到老家小城后,朋友并不多,妮妮算是關系很好的一個了。
“岳哥,你們也在吶?”安嬋驚訝。
安岳是她堂哥,跟著她爸干生意,托了他爸的福氣,這些年在安城買了兩套房。
“辦點事。”安岳道。
他想到公司的生意,又提醒:“叔讓你晚上早點回家。”
安嬋聽到這話,想到她之所回來禹州的原因,她的臉色微微暗淡了些:“我知道了。”
等到安岳離開之后,妮妮回想車里的幾個兇悍男人,她忽然說:“你哥看起來像社會人。”
安嬋笑得勉強:“他一直這樣。”
妮妮沒想太多,坐在壽司攤前,望著路過卻沒幾個人愿意買她壽司的客流。
她又開始嘆氣:“越來越后悔大學沒有答應那個5萬一月包養我的大叔了,唉,以前不想走歪路,現在卻發現歪路上擠滿了人。”
安嬋聽她說過好幾遍那個大叔了,她興許是心情不好,所以話語直了一些:
“妮妮,5萬一月是假的,我們申城藝術院校的美女,很多才1萬2萬一個月,大多數還是騙人的,或者就是短期。”
“況且,你真能接受一個比你大20歲的油膩男人嗎?”
妮妮聽完后,詫異的看了她兩眼,然后認真的回答:“我知道啊。”
現在輪到安嬋迷惑了:“你知道你還一直說?”
妮妮笑笑:“吶,人總要為自己狡辯一下嘛,不然豈不顯得我現在混的很差?”
安嬋無言以對。
原來,她一直以為的,并不是她以為的。
“倒是你嬋嬋,有心事吶?”妮妮笑瞇瞇的。
“你還真是…”安嬋無奈,她現在攤位前沒客人,于是說:“我爸和張局長認識,一些生意上的事,嗯,以前還好好的,但最近聽說張局長快退了,我爸那天告訴我,姓張的想撮合我和…”
安嬋訴說著,她本想提醒妮妮別對外說,但忍住了,因為妮妮口風是公認的嚴。
“張公子帥嗎?”妮妮問。
“不到一米七,一百六十斤,單眼皮。”安嬋吐槽。
“真是夠糟糕的。”妮妮表示同情。
“如果我不同意,我爸的生意可能馬上要黃,如果同意了。”
“哪怕張局退下后,也愿意利用影響力,幫我爸牽線…具體能賺多少我不清楚,據說每年大幾百萬吧…”安嬋悵然。
妮妮聽到幾百萬這個數字,眼角跳了跳:“我可以啊,我不嫌棄。”
她雖然是小學語文教師,但母親癱瘓,還有個弟弟,在相親市場幾乎是底層了。
安嬋:“好了,別開玩笑了。”
她想到張公子的照片,又對比了今天遇到了青年才俊商徵羽,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可惜,她都沒得選。
雖然安嬋長相美貌,有編制,開寶馬,但她覺得自己還是挺苦的。
妮妮還算會安慰人,她給安嬋講了一會兒她更加悲苦的日常,安嬋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安嬋一邊聽姐妹安慰她,一邊吃著姐妹親手制作的壽司,不知不覺,又吃了七八個。
妮妮肉痛,趁機轉移她注意:“該去還要去的,張局還挺會約飯店,那家農家樂的菜聽說特別好吃,你明天一定留著肚子啊!”
安嬋:“啊,你怎么知道?”
妮妮:“聽我那個腐敗的副校長說的。”
兩個人聊著天,姜寧帶著桐桐和楚楚逛河壩,逛到了壽司攤位前,有一說一,妮妮的壽司賣相確實不錯。
安嬋朝他們點點頭。
桐桐已經開始選壽司了:“姜寧,我要吃這個芝士芒果的,還有照燒的,肉松海苔我也要。”
妮妮見后,好奇:“你們今天不擺攤嗎?”
姜寧道:“歇息幾天,桐桐太矮了,天天擺攤人家還以為我壓榨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