澮水河畔,桃花灼灼。
賞花的過程格外愉快,但到了上午十點多,臨近返程時間,桐桐的笑顏暗淡了不少。
走路慢吞吞的,絲毫不像著急回家做飯的模樣。
姜寧瞧她那樣,失笑:‘吃飯都不積極了。’
他點出:“你不買菜了?”
薛元桐:“我吩咐楚楚買過了,買了蟶子,中午做香辣蟶子,還有辣椒小南瓜…楊老板還說他給我們留了一條珍稀魚…”
“不錯。”
他心里清楚,桐桐無非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于是姜寧放緩了腳步。
他故意走的很慢,饒是如此,依然不落后于桐桐。
桐桐發現了姜寧夸張的慢動作,仿佛在對她發出大大的嘲笑,桐桐慍怒:“太慢了你,是男人就快點!”
姜寧稍微提了點速,她又禁不住了。
只能咬牙小跑跟上。
姜寧俯瞰河畔風景,他道:“春天的花確實漂亮,明天還能再來,或許可以去公園看看。”
“那后天呢?”
“后天也來。”
“嘻嘻。”
薛元桐又墊著腳步,雀躍起來,她看向壩下一串串垂掛的紫色花朵,哇道:“姜寧,這個好看!像花瀑布!”
姜寧:“嗯,很好看,它叫紫藤。”
“咦?它怎么長在別的樹上?”薛元桐奇怪。
姜寧搖搖頭:“紫藤是藤本植物,喜歡纏繞攀附,正因為這一點,導致古人也不喜歡紫藤,因為它有攀附之意。”
薛元桐聽了后,雙手抱胸:“古人怎的那么麻煩?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
她很不悅,可惜古人已經沒了,無法與之論道。
快下河壩時,薛元桐又發現了新的花朵:“姜寧姜寧,這個是什么呀?”
姜寧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話語,他并不覺得煩,他望像潔白如玉的花瓣:“玉蘭花,確切的說,是白玉蘭。”
薛元桐好奇:“長得好像百合呀?”
她踮起腳,捏下一片玉蘭,瞧著白嫩可口的花瓣,張嘴吃了。
旋即,她皺著小眉頭,吞咽下去。
姜寧微微驚訝,白玉蘭外表似百合,味道卻是辛辣的。
姜寧說:“什么都吃,只會害了你。”
薛元桐哼道:“還行吧,我小時候經常在田里吃東西。”
姜寧:“那么喜歡,以后都給你吃。”
薛元桐絲毫不露怯:“有多少,要多少!”
兩人漸漸走回平房門口,剛到門口,就見錢老師在和人辯論。
西裝男人憤怒質問:“你不是說,它是你的狗嗎,為什么它不跟我走?”
錢老師搖著羽扇,不急不緩:“它是我的是狗,當然不會跟你走。”
西裝男人簡直匪夷所思:“你不是把它賣給我了嗎?”
錢老師:“從未擁有過,如何談得上賣?”
西裝男人亮出小臂肌肉:“你騙我是吧?”
錢老師:“我的意思是,它是我的狗沒錯,但我也管不住它。”
西裝男人不想再聽廢話,他一把揪住錢老師的衣領,怒道:“你什么意思?”
錢老師把扇子緩緩放下,嚷嚷道:“你再這樣我可躺下了啊!”
正在假寐的小笨,張嘴“旺旺”兩聲警告。
西裝男人被安哥叮囑過,曉得惡狗有多么兇狠,再加上訛人警告,他沒辦法,只能放下錢老師。
薛元桐望著這一幕:“怎么了?”
姜寧淡定的說:“小事。”
他喚了一聲:“小笨。”
小笨搖著尾巴,諂媚的走過來,一副盡情使喚的狗樣。
西裝男人靈機一動,突然出聲:“小伙子,這是你的狗嗎?”
錢老師趁機給姜寧使眼色,還在背后擺手。
薛元桐覺得肯定有貓膩,她準備拒絕。
錢老師急了,亮出一張百元大鈔。
薛元桐:“不是我們家的狗。”
錢老師大笑:“哈哈,我早就說了吧,狗的確是我的,但它不聽我的話!”
說罷,錢老師橫眉冷對:“逆犬!”
西裝男人整理了一番思緒,終于明白,原來這狗是大叔家的,但這個狗卻不聽大叔的話,反而聽從小伙子的命令。
順了,順了,終于順了!
西裝男人正正衣襟,正色道:“小伙子,你的狗我很喜歡,你們賣嗎?”
薛元桐:“你很有錢,你能拿出多少錢?”
西裝男人亮出他手中的奔馳鑰匙,道:“兩萬。”
姜寧:“可以。”
錢老師也愣住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違法了!
他想了想,設法提醒:“姜寧,這家人有錢,你可千萬別讓小笨過上好日子啊!”
薛元桐擺擺手:“我意已絕,小笨,你跟它走吧。”
西裝男人大喜,不過他明顯事先有準備,他拿出狗嘴套和鏈條:“我給你們錢,你們幫我放到狗身上。”
姜寧:“小問題。”
姜寧給小笨傳了一個‘此事之后,必有重賞’的神念,便將小笨禁錮,送給了西裝男人。
錢老師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是吧,姜寧把張屠夫的狗賣了嗎?還真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錢老師無法想象,等到張屠夫回來后,會是何種表情!
西裝男人果然給了一塑料袋大鈔。
薛元桐數著鈔票:“發財嘍!”
比辛苦擺攤,賺錢快多了。
西裝男人同樣滿意,他用殘忍的眼神,看了眼小笨,這么大一條狗,不知道安哥準備怎么吃,估計是狗肉火鍋吧!
想到這里,他有些流口水了,他早上可沒吃飯呢!
西裝男人牽著狗,大搖大擺的走向大壩。
與此同時,兩輛黑色轎車行駛而過,后面的那輛車突然減速,降下了車窗。
西裝男人目睹車里人的面容后,他趕緊恭敬的說:“安老板!”
車內是一個有幾分儒雅的中年男人,他顏色和藹:“小西是吧?遛狗呢?”
小西恭敬的說:“老板,這是我剛收的一條狗!”
安老板瞄了兩眼,只見這狗魁梧雄壯,皮毛锃亮,氣勢相當不錯:“嗯,去吧。”
隨后,安老板朝后座的年輕女人說:“嬋嬋,等會好好表現。”
安嬋臉色有些僵硬,前面那輛車是坐的是張局長和他的兒子張公子,今天看似是吃飯,實際上撮合兩人。
可是,安嬋真的看不上張公子,不合眼緣。
轎車途經平房門口,錢老師嘖嘖稱奇:“姜寧,你真把狗賣了,這錢賺不得啊!”
安嬋剛好將這一幕聽了去,她稍微細想,便得知他爸手下員工,恐怕是從姜寧手里買的狗吧。
‘為了錢,居然賣掉了自己的狗。’安嬋有些難以理解,因為在她眼里,寵物的地位相當于家人。
‘雖然姜寧的家庭條件很差,但聽妮妮說,他們的炸魚生意應該蠻賺錢的…’
‘不過,他是高中生,擺攤的時間確實很少…’安嬋腦中思索著這些細枝末葉。
很快,農家樂到了。
這年頭,農家樂的概念比較受歡迎,安嬋倒是去過兩家,不過也只是吃些烤全羊,地鍋雞,味道并沒有多出色。
頭發茂密的楊老板站在店門口招呼:“張局,安老板!”
安老板笑容和藹:“唐老最近身體咋樣?”
楊老板:“好的很,前些天還坐了飛機。”
張公子下車后,胖墩墩的身子湊到安嬋老師身邊。
安嬋長相美貌,學歷高,工作又好,對于他這種處級家庭,也算是不錯的了。
安嬋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眼底流露出一抹厭惡,但她又不知該如何反抗家庭。
楊老板散煙,張公子為了表現,故意傲然的擺擺手:“不抽煙。”
楊老板并沒計較,他的農家樂因為有蘑菇湯這套招牌,所以客單價極高,平日里接觸的全是達官貴人,見過不少眼高于頂的。
這種倒還好,更多的人是明明身份尊貴,卻依然假惺惺客氣,實則背地里不知如何鄙夷。
“各位里面請。”楊老板領著路。
張公子走入農家樂的大堂,瞥見幾個人圍在街機前打拳皇,一副好不熱鬧的景象。
他對游戲同樣感興趣,于是落后幾步。
林子達一錘掄死了八神,大喊一聲:“還有誰!”
張公子:“我來!”
林子達瞧瞧他,樂呵道:“兄弟,準備送幾個?”
莊劍輝坐在吧臺喝可樂,看NbA球賽,他道:“你悠著點。”
張公子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子如此小覷,他心情不爽,暗想:‘你現在還小,敢叫我兄弟,等你踏入社會,你會知道該叫我什么!’
張公子直接選了幾個強力角色,開始和林子達pK。
與此同時,包廂里。
儒雅隨和的安老板主動拿起茶壺,給張局長倒了杯茶。
張局長年近六十,穿著一雙老布鞋,一副清簡的架勢,唯獨氣勢不容忽視。
張局長的坐姿非常隨意,隨意品茶,安老板倒完茶后,則顯得比較鄭重。
安嬋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內心無奈,誰讓她父親的環保生意,全是仰仗張局呢?
張局長喝了會茶,突然左右看看,發現他兒子不見了,他的臉色不免難看起來。
安老板比較會察言觀色,他故意催使:“嬋嬋,小張應該在外面看菜單,你和他一塊去點菜吧。”
安嬋隨即起身。
張局長頗為滿意,覺得安老板很會做人,不枉他這么多年的照拂。
農家樂大堂。
林子達發現這年輕人還挺猛,他居然死了一個人,才穿了他三個。
張公子被擊敗后,一時間難以接受,他小時候在街機廳,算是打遍無敵手,其間也多有練技術,今日竟然居然被人打臉了。
張公子未曾盡興,道:“再來一局!”
林子達搖搖頭:“今天到此為止,下次一定。”
張公子沒能如愿,他決定搬出身份:“你們也是來農家樂吃飯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子達:“來這里混頓飯吃,大哥你是?”
張公子自恃身份,他吐出幾個字:“環保局。”
林子達豎起拇指,夸張的稱贊:“我知道,省里管的呢!牛!”
張公子見他還蠻懂事,他淡淡一笑:“老弟,我看你游戲技術不錯啊,怎樣,以后跟我打游戲?”
林子達笑出聲,他竟然被人招攬了,尤其是看這男人的神色,真是太自豪了,林子達有點好笑。
林子達畢竟也是年輕人,總歸是年輕氣盛的。
他指著吧臺上的莊劍輝,介紹:“他爸是莊書記,大哥,我看你也挺會打游戲的,要不,以后做我陪練?”
張公子腦中震了震,仔細看向莊劍輝,面色驚疑不定。
他曾在開大會時,見過莊書記,如今打量一番,發現二人眉宇間確實有幾分相像,尤其是對方那股氣質,絕對不一般。
安嬋步入大堂,恰好聽見林子達的話語。
下一刻,便見到年近三十的張公子,略帶拘謹的走到莊劍輝面前。
那位平日鼻孔看人的張公子,她爸最看重的女婿張公子,居然恭敬的說:“莊少,你抽煙不?”
“姜寧姜寧,楊老板說他給我們留了一條東星斑。”
“東星斑啊,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