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帝國御前會議的成員構成很簡單,僅有八人,全都是跟著洛薩起家的老班底。
其中拉維妮婭,任宮廷總管,兼領王國總法官,掌管全國司法事務。
庫爾斯,任情報總管,下轄黑暗之影密探組織,負責收集國內外情報,包括海外帝國諸領主領地上的動向,敵人的軍事部署,民間輿論,乃至監察百官,是類似于錦衣衛組織的領導者。
烏爾姆,圣庫總管,也就是原本庫爾斯曾擔任過的王國大司庫官,掌管海外帝國經濟事務。
安德里亞斯,庫爾斯的衣缽繼承者,掌璽大臣,負責執掌皇帝印璽,簽署文書,草擬憲章,同時也負責帝國外交事務。
讓娜,任帝國大元帥,圣槍守護者,掌管帝國皇家直屬常備武裝,在戰時,兼管帝國雇傭兵,諸城鎮行會民兵,領主下屬武裝等一切軍務。
般若,衣櫥總管,洛薩私庫的執掌者,許多皇家莊園,地產,都由般若親手打理。
漢斯,禁衛軍首領,翼騎兵統領,負責皇城警備,儀仗出行。
烏爾丁,海外帝國總主教,全國修會首腦,負責全國教會事務。
作為掌璽大臣,安德里亞斯率先開口道:“韃靼人的實力不弱,當初在‘夢境試煉’當中,咱們也曾領教過這些人的實力,對于韃靼人,我個人看法是暫且與之交好,不要與其發生沖突,因為游牧帝國皆有一個特點,其興也勃焉,其衰也勃焉。”
他口中的夢境試煉就是作戰記錄,當時他們交手的對象是執掌北元王庭的瓦剌部,瓦剌部實力也算不錯,但跟現在正如日中天的韃靼帝國根本沒得比。
他語氣微頓,又道:“據我所知,韃靼大汗年歲已高,諸子又明爭暗斗不休,其死后必定四分五裂,彼此征戰不休,到那時,我們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勝。”
洛薩贊許地看了一眼這個由一介騎士仆從崛起的年輕官員,這份眼光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歐洲人了。
“庫爾斯,你覺得你這個學生說的如何?”
“根據黑暗之影的密探回報,韃靼人的實力確實不弱,三年前只是派遣了一支偏師,就傾喀拉契丹全國之力,才勉強取得了一場慘勝。此次再卷土重來,其實力顯然已膨脹了太多,其王庭之下四位大薩滿,據推測都已跨入了傳奇階,另有數位東方僧侶,地位與之差相仿佛,想來也有不弱的手段。我個人贊同安德里亞斯的看法。”
庫爾斯抬頭看了眼洛薩,道:“但一切取決于您的意志,帝國三年休養生息,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便韃靼人實力強勁,我們也有必勝的把握。”
“讓娜,你覺得呢?”
讓娜皺眉道:“我聽過往客商說,韃靼人殘忍暴虐,動輒屠城,劫掠成性,我覺得跟他們沒什么好虛與委蛇的。”
旁聽的安娜忍不住鼓掌道:“沒錯,讓娜女士說的對,說是等韃靼大汗老死,就能坐等敵人四分五裂,但誰知道他們那個大汗能活多久?他手底下那么多傳奇施法者,煉個延壽的魔藥還不簡單嗎?”
洛薩輕咳了聲:“這位外邦使者,這里是御前會議,你如果不愿旁聽的話可以選擇離開。”
安娜哼了聲,不再說話。
東帝國對韃靼人的了解不多,也沒有黑暗之影這個近些年越發龐大的密探組織。
聽庫爾斯這么一說,她才意識到這個新崛起的惡鄰可怕之處,單是他們麾下這些超凡者,橫掃歐洲諸國根本不在話下,若是他們拿下波斯以后揮師西進,帝國局勢恐怕危矣。
雖說東帝國跟海外帝國的邦交關系一直十分密切,但政治上的事,私交究竟能發揮出多大的效用她也委實沒太大的底氣。
洛薩又道:“讓娜說的也有道理,但咱們現在跟韃靼人還隔著波斯人的半壁江山呢,咱們究竟是要打波斯人還是韃靼人?亦或是兩只手一把抓呢?”
漢斯有些遲疑道:“韃靼人的使者不是已經抵達了嗎?咱們可以先聽聽他們到底有什么說法。”
洛薩笑了笑,如果他下定了決心的話,韃靼人的使者就算是巧舌如簧,也說服不了他做出改變。
“也好,安德里亞斯,接見外邦使者是你這掌璽大臣的事,你和漢斯帶翼騎兵們去接韃靼使團吧,我會讓拉冬和它的兩個老婆為你撐場面。”
御前議會減去兩人后,洛薩才正色道:“烏爾姆,國庫現在是否能支撐得起我們發動一場十萬人規模的大戰?”
烏爾姆遲疑了下,點頭道:“陛下,這取決于您打算打多久,若以最低限度只動員五萬常備軍,五萬領主武裝的話,以三個月為期,對帝國負擔不大。但再多,帝國今年的建設計劃就要擱置大半了。”
海外帝國的富饒毋庸置疑,坐擁歐亞大陸交界,相當于在絲綢之路上設卡收稅,再加上東非諸多十字軍城邦的貢賦,每年帝國的財政收入,就是整個歐洲都聯合起來,包括君士坦丁堡在內,也都比不過。
薩珊波斯也富,但地方上貴族盤根錯節,那位萬王之王所能收到的稅金,層層盤剝下來,落到他手里的也不會剩下多少,跟海外帝國同樣相距甚遠。
但問題在于,收入多,支出也多。
洛薩在帝國各地修建的灌溉設施,在耶路撒冷開挖群山,修建“皇帝大道”,將整個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通過這種夯土大道連接在了一起,同時于尼羅河畔興修水利,試圖馴服這位桀驁的母親河,這份花費,換任何一個國家來做,都只會搞得傾家蕩產。
當使團抵達耶路撒冷時,伊萬部的部眾和怯薛們對這座城市反倒是沒什么震撼了。
雖說三年來耶路撒冷城在群山間挖出了一條寬闊的“皇帝大道”,但城區規模卻只進行了小規模的擴張,如今常住人口加起來也就是三萬人出頭,對比以前沒有任何增長,而且洛薩還主動將許多居民遷往了周邊市鎮,莊園,使其不至于因每年要容納太多的朝圣者而顯得人滿為患。
只是這樣一座小城,實在配不上帝國首都這個名頭。
使團三位主要成員,一進王宮,其中一人便單膝跪地,虔誠至極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敬拜南帝國之巴塞琉斯,所有在東方法蘭克人的唯一君主,耶路撒冷圣地的守護者,海外基督徒的主保圣人,偉大的神木保護者與圣槍執掌者。”
說話的人是富爾克,伊萬有些無奈,怯薛軍首領巴爾思則干脆就是鄙夷了。
他覺得,富爾克純粹是被進城時,看到的那三頭魔龍給嚇破了膽。
在草原上,四位大薩滿們除掉的魔龍都不知有多少了,小一些的巨龍頭骨甚至都不配掛在大汗的王帳里當擺件。
不過,這南拂菻的軍隊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樣的,軍威嚴整,裝備精良,就那背后裝有羽飾的騎兵,跟他們怯薛軍相比也分毫不差,難怪當初能取綠衣大食而代之。
洛薩皺眉道:“我好像見過你。”
還不待富爾克回話,庫爾斯便道出了對方的身份:“朗格多克的富爾克男爵?應該不會有錯吧。”
雖然說是疑問句,但庫爾斯的語氣卻是十分篤定。
三年時間,富爾克的變化很大,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未必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但庫爾斯不同,他辨認身份本來就不是靠相貌的。
富爾克有些誠惶誠恐。
當初他就是個小人物,為了護送雷納德的未婚妻“朗格多克的埃莉諾”小姐而來到圣地,結果還因為失職把人給丟了,求到了時任外約旦伯爵的洛薩頭上才給那位小姐救了回來。
“庫爾斯先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呵呵,當初我還勸諫過陛下,要收下你這忠誠勇武之士作為近衛呢。”
富爾克有些羞愧道:“我辜負了您的信任,也有負于對天主的誓言。”
洛薩皺眉道:“以前的事暫且按下不提,如今你為韃靼人效力,此次造訪,你新主子想讓你做什么呢?”
咳——
伊萬不動聲色地接過了話語權:“陛下,我們這里有大汗的國書奉上,韃靼國雖偏僻之國,游牧起家,不沐王化,言辭可能稍有冒犯,但請陛下相信,我國大汗對陛下絕對是心懷景仰,想跟貴國締結互不侵犯的兄弟之盟的。”
洛薩笑了笑:“把國書呈上來吧。”
國書到手,洛薩卻未翻看,而是略顯輕佻地在手里拋了拋:“據我所知,韃靼國侵略成性,先吞喀拉契丹,再吞花剌子模,如今又南下試圖鯨吞埃蘭沙赫爾,如此豺狼之國,為何要跟海外帝國親善交歡呢?”
他說著,語氣微冷:“難道是想以所謂的‘互不侵犯之約’麻痹我方,等吞下埃蘭沙赫爾全境后,再圖侵略?”
巴爾思雖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看洛薩的舉動,也覺得冒犯非常,忍不住嘰里咕嚕說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