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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淮川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六皇子君庭宴,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最愛觀瞻血腥場面,素有陰司閻羅之稱,問他的意見,他能不興奮?
沐淮川狐疑的看向了督公。
氣質儒雅、衣著樸素的督公專注于棋局,仿佛他剛才只是隨口一問。
沐淮川行禮告退,小院外,沈思棠看到他時眼睛亮了亮,他淡淡開口:“督公有令,準你開棺剖尸。”
督公?總督御史傅筠!
沈思棠的記憶中,她那倒霉催的便宜爹跟她提起過,傅筠曾是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帥才,可惜后來安于朝堂,若不然的話,也就沒她母親什么事兒了。
三皇子的靈堂就設在督察院,因三皇子死在宮外,死因又還未查明,皇帝命督察院全權接管,何時查明真相,便何時讓三皇子入土為安。
督察院上下倍感壓力,事關皇子,全都城的百姓都在看著他們。
三皇子雖還未娶妻,身邊侍妾通房倒是不少,如今都在這兒哭喪,整整齊齊跪了三排,足有十二人。
沐淮川命人將她們帶到偏廳,而后詢問沈思棠:“你需要什么?”
此話一出,沈思棠用一種十分不解地眼神看向他。
“既要開棺剖尸,自是需要仵作所用工具。”
沐淮川感覺自己的智商…被質疑了。
仵作的工具送到的時候,三皇子的遺體已經從棺木里抬了出來。
沈思棠的外公是十分有名的法醫,他能讓死人開口說話,能讓真兇無所遁形,外公的形象在沈思棠心目中無比高大,因此她選擇成為一名法醫。
生在首富之家,她上的是最好的學校,又受她外公言傳身教,還未畢業就協助警方偵破多起命案,在圈內頗具盛名。
這便是沈思棠敢承諾在三個時辰內,查明三皇子死因的緣故。
以她的實力,不在話下。
從沐淮川手里接過解剖工具,沈思棠一展開就顯得不那么樂觀了,
齊全是齊全,各種小刀、小錐子、小錘子都有,但實在算不上鋒利,甚至有幾處生了銹。
沈思棠也只能湊合著用,可當她扯開三皇子的衣襟,臉色倏地一沉。
尸體皮膚已經泛青,這是人死之后很常見的狀態。
三皇子若死于重傷,或者是被毒死的,督察院不可能至今都查不出死因。
因此他身上不會有明顯傷痕,內臟也不會有明顯病變。
沈思棠想要找的,是尸體上最細小的傷口,比如針眼,但這個情形,如何能辨別傷口?
沒有動刀,也沒有任何其他措施,沈思棠站在尸體旁陷入沉思。
沐淮川看得都要急死了,她到底行不行!
“你。”沈思棠突然看向沐淮川,朝他抬了抬下巴:“去幫我準備一桶清水,以及大量蔥白、紙還有醋。”
沐淮川不可置信,她是在指使他嗎?
“還愣著干什么?去啊!”
沐淮川被氣笑了,盯著沈思棠狠狠咬牙,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去了,很快,所有東西都備齊了。
沈思棠早已將三皇子扒了個干凈,她眼神清明,不摻半點雜念。
她先用清水把尸體洗凈,再把蔥白搗碎,將蔥泥敷滿尸體,然后用紙蘸醋蓋住尸體,如此一來,兩個小時后,傷口便可顯現。
兩個小時,便是古代的一個時辰。
沐淮川焦灼的等待著,耐心逐漸消磨。
沈思棠這是在搞什么?她要是查不出三皇子的死因,他這個引薦人保準吃不了兜著走!
“六皇子殿下駕到!”
一道尖銳的通報聲打破了現場緊張的氣氛,此時距離兩個小時已經過了大半。
沐淮川猜到六皇子會來,立即迎了上去。
沈思棠跟在他身后,抬眸瞧了一眼,饒是見過大場面的首富千金,也不曾見過如此陣仗。
六皇子乘坐步輦,兩名貼身侍衛一左一右的守在身側,一名掌事公公在最前面領路,周圍還跟著數名侍從,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靈堂的院門。
沈思棠學著沐淮川的動作,彎著腰低著頭朝六皇子行禮。
君庭宴下了步輦,前呼后擁地來到三皇子的尸體旁看了一眼,神色中似有幾分失望。
站在他身邊的掌事公公朝下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人搬來了座椅和條臺,放在最適合觀瞻的位置,奉上事先備好的茶水及點心。
君庭宴拂袖而坐,眉眼微抬,從沈思棠身上淡掃而過。
“聽聞沈尚書之女有剖尸斷案的本事,本殿特來瞧瞧,不知何時剖尸?”
六皇子的聲線低沉內斂,偏又語調果斷輕快,聽得沈思棠內心一陣蕩漾。
沈思棠短暫的人生中唯二愛好,不過是剖剖尸、聽聽書。
她忍不住抬眸看去。
坐在尸體旁的六皇子,著一襲墨色錦袍,廣袖上的蟒紋活靈活現似在翻騰,他手指纖長,指尖如玉般白凈。
沈思棠的目光緩緩上移,毫無防備的撞入他的視線,與他對視。
身為首富獨女的沈思棠一時忘了她已經落魄為罪臣之女,并未及時避開六皇子的視線,反而膽大包天的欣賞他的容顏。
六皇子生了一張比女人還要精致漂亮的臉,劍眉星目、唇若抹朱、冠發烏潤,許是男生女相,顯得他氣質有幾分陰柔,但又不至于過分明顯,眉宇間未缺乏不怒自威的氣勢。
沈思棠兩輩子的學問,卻無法找出更多合適的詞句來形容他,仿佛再美好的言語也是詞不達意,并不能完美闡述他的鳳表龍姿。
不僅聲音好聽,長得也這么好看,就是不知道身上的線條如何,切開肌膚的聲音是不是格外美妙。
沈思棠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似乎想透過那黑色錦袍,看一看他的軀體。
君庭宴嘴角微勾:“不愧是朝陽大將軍的女兒,好膽色。”
沈思棠這才清醒過來,立即收回目光,謙卑地低垂著腦袋。
六皇子君庭宴,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此刻他像是來了興致,意味闌珊地看著沈思棠。
“上前來。”
沈思棠不敢忤逆,低眉順眼的站定在君庭宴面前,她低著頭,目光所及是一雙繡著金線的黑色布靴。
君庭宴饒有興趣的審視著她,片刻后,低沉內斂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本殿給足你三個時辰,若是不能查明三皇兄的死因,本殿剝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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