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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脾氣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4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玄幻奇幻


湯飛凡在多倫多大學不時給國內發回電報,從內容看,胰島素進入臨床的速度異常快,他們已經找到提純的辦法,并申請了專利,基本代表馬上可以進行臨床治療。

之后得想辦法盡快把這項專利在國內落地,李諭在上海接收的拜耳藥廠能夠進行生產,就是價格肯定便宜不了。

最近吳有訓等人要動身赴美留學,李諭也準備去趟美國,畢竟老外還是不太認可東方科學家,李諭算是另類中的另類。

李諭必須靠自己的地位幫他們爭取到應有的尊重,才能進而獲得諾獎。

另外,愛因斯坦今年肯定是可以拿獎了,拖了一年,諾獎評委會終究壓不住了。到時候李諭可以順便去參加個頒獎典禮。

而在此之前,李諭要在上海進行幾次理論物理學的演講,然后乘船出發。

為了宣傳理論科學,李諭又專門寫了一本小冊子,用通俗的方式講相對論和量子力學。

小冊子依舊由商務印書館發行,他們印刷了幾年《科學雜志》,對科學公式的排版非常有心得。

商務印書館中,張元濟看著這本小冊子很有把握地說:“第一批印刷最少一萬冊。”

李諭說:“按照流程,你們不是應該先審議審議嗎。”

張元濟說:“我們哪有審閱這種書籍的本事,能有一本中文版的就謝天謝地。”

“我的意思是最少保證別有字體錯誤。”李諭說。

“這一點確實有必要,”張元濟點頭說,“院士先生太愛用簡體字了,我得找兩個編輯一點點都修正成繁體字出版。”

李諭笑道:“我是圖方便!”

張元濟招呼道:“雁冰、警民,你們過來一下。”

兩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主編,您叫我們。”

張元濟把小冊子遞給他們:“這是李諭院士的大作,好好進行文字修訂,盡快出版。”

兩個年輕人聽到這個任務都很興奮:“太榮幸了,竟然能編譯院士先生的大作!”

“有勞兩位編輯。”

李諭認識他們,雁冰就是沈雁冰,更為人所知的名字叫做茅盾;警民則是鄭振鐸的字。

茅盾說:“我聽過院士先生的好幾場講座,正愁著沒有深入了解相對論的書籍。雖然關于它的數學和物理原理搞不清楚,但這種哲學思想令人著迷,就像當年嚴復先生翻譯的《天演論》一樣驚世駭俗。”

李諭說:“所以我認為多介紹介紹相對論很有必要,我怕有人生拉硬套,就像進化論變成社會達爾文一樣,那就麻煩了。”

“不可以嗎?”矛盾說,“其實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想把相對論這種神奇的哲學思想運用到其他學科領域。就像您的博弈論不僅局限在數學,也擴展到了經濟、軍事諸多地方。”

“要是純學術研究當然無所謂,”李諭說,“我擔心的是相對論一詞變成廣泛誤解的相對主義,然后人們就會生出錯覺,進而懷疑一切真理或者道德價值的客觀性。這將助長懶惰之風,因為他們只需甩出一句‘沒有正確的理論’就可以放棄努力。”

鄭振鐸肅然道:“院士先生果然有哲學思想,您思考的比我們深遠多了。”

茅盾也景仰道:“您對社會的種種認知,頗有人文關懷之心。”

“一點拙見而已,”李諭笑道,“我更希望用這個小冊子鼓勵更多中國的學生學習最先進的科學理論,將來不止看科普冊子,他們還能看懂泡利的相對論介紹文章。”

“泡利?”兩人沒聽過這個名字。

“是一個聰明的年輕小伙,剛剛拿到博士學位,”李諭說,“他寫了一篇介紹相對論的文章,230多頁,物理、數學方面都進行了非常詳細的闡述。只不過是用德文所寫,國內還看不到,一方面有翻譯能力的人不多,另一方面翻譯過來也不見得能有人看明白。”

其實泡利是被導師索末菲安排了一個任務:給《數學科學百科全書》撰寫一篇相對論的簡要介紹。

由于懂相對論的人很少,所以索末菲選了泡利,結果泡利一口氣寫了237頁。

——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簡要介紹”這幾個字有什么誤解。

茅盾就在商務印書館的編譯所,說道:“那就沒有翻譯的必要了,能看懂這個的人,肯定也看得懂外文。”

張元濟大笑道:“又沒讓你們編譯所去翻譯。”

放下書稿后,李諭與張元濟隨便吃了頓飯,夜晚時分,才開上一輛上海工廠生產的汽車返回豫園。

剛開到四馬路,李諭突然看到一個喝醉酒的年輕人站在馬路中間,對著過往的汽車破口大罵著。

李諭的車開到他跟前時,年輕人也攔在他的車前,指著李諭罵道:“你們這些資本家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槍斃你們!”

旁邊酒館另一個年輕人連忙沖過來拉住他:“達夫,不要搗亂!”

他接著向李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位朋友喝多了。”

李諭看了他一眼,訝道:“郭沫若?”

郭沫若也認出了李諭:“院士先生!”

李諭把車停在路旁,走下車看著喝得暈頭轉向的那個攔路年輕人說:“你就是郁達夫?”

“嗝”郁達夫打了個酒嗝,“你是?”

郭沫若對他說:“達夫,他是李諭,李大院士!”

“啊?”郁達夫揉了揉眼睛,仔細看過去,“哎呀!真是李大院士!”

李諭開玩笑道:“剛才你說要槍斃我?”

“我……嗝——”郁達夫眼珠子一轉,“我要槍斃的是資本家,您不是資本家。”

郭沫若看李諭并沒有生氣,立刻說:“不槍斃不槍斃,咱們可以請李大學士喝酒嘛!”

“對對對!順便給李大院士賠個不是!”郁達夫說。

李諭走進他們喝酒的小酒館,酒桌旁還坐著成仿吾。

成仿吾看他們走進來,樂道:“達夫,今天槍斃誰了?”

“今天不能胡亂撒酒瘋。”郁達夫說。

“不能撒酒瘋?為什么?”成仿吾好奇了,“你哪次喝醉了不表演一出?”

郁達夫說:“因為今天碰見了真正的大師,在人家面前,我要是再撒酒瘋,準被罵成酒蒙子。”

成仿吾笑道:“難道不是?”

郁達夫說:“你認不出這位?”

酒館里燈光昏暗,成仿吾起身走近兩步,驚道:“我的天,李諭院士!”

李諭看到桌子上有一個已經見底的大酒壇子,桌子上烤著一個爐子,用來溫酒。

黃酒這東西喝到嘴里時感覺沒啥勁兒,不知不覺就能喝多,然后吹上一陣風或者只是站起身,可能就不省人事。

“好酒量啊。”李諭說。

成仿吾張了張嘴,然后說:“讓院士先生笑話了,其實……有一半是達夫一個人喝掉的,我們兩個酒量沒他大。”

郁達夫看酒罐子空了,立馬說:“要不再來一大罐?”

郭沫若眼睛睜得老大:“還喝?”

郁達夫說:“不是要請院士先生喝酒嘛。”

“你還喝得下?”成仿吾也有點怕。

“怎么喝不下?”郁達夫朝店小二喊道,“再來一壇上好花雕!”

成仿吾只好加了一句:“還有幾碟小吃。”

郁達夫坐下說:“今天咱們就不去打茶圍了。”

打茶圍就是去妓館。

他們還真是有點……放蕩不羈。

難怪梁實秋后來曾經寫文章說:“我有一次暑中送母親回杭州,路過上海,到了哈同路民厚南里,見到郭(沫若)、郁(達夫)、成(仿吾)幾位,我驚訝的不是他們生活的清苦,而是他們生活的頹廢,尤以郁為最。他們引我從四馬路的一端,吃大碗的黃酒,一直吃到另一端,在大世界追野雞,在堂子里打茶圍,這一切對于一個清華學生是夠恐怖的。”

“打,打什么茶圍!?”郭沫若打斷郁達夫,對李諭說,“院士先生,我們其實是剛成立了一個文學社,在這兒聚餐慶祝。”

“什么文學社?”李諭問。

“叫做‘創造’文學社。”郭沫若說。

店小二正好端著一壇酒和一托盤小菜過來,放下后說:“下次喝酒你們動靜能不能小點?其他的客人都走了。”

李諭這才發現酒館里只有他們這一桌。

成仿吾向李諭解釋:“達夫喝多了就愛折騰,剛才邊喝邊罵,老板來勸,他非但不聽,還把老板和顧客們都當作聽眾,當場發表演說。顧客們受不了,就都走了。”

郁達夫是個典型的性情中人,他已經倒上酒:“難得遇見當今學術界最有聲望的院士閣下,這一杯我們敬先生。”

李諭端起酒杯說:“你不是還在日本留學哪?”

郁達夫喝完酒,擦了擦嘴說:“放假回來待幾天。”

“學的什么專業?”

“經濟學。”

“難怪你滿大街說開汽車的是資本家。”

“現在能開上汽車的,十個里有九個錢來得不夠正當。像院士先生這樣的,少之又少。”郁達夫說。

李諭笑道:“我也不見得能免俗。”

“最少您是正當行業,掙的還是外國人的錢,就憑這一點,您就是好樣的。”郁達夫說。

“連愛國軍人吳佩孚也逢人炫耀說當年是您的學生。”成仿吾說。

“你們對吳佩孚真沒什么反感?”李諭問。

郁達夫說:“就算一丘之貉,但總歸是個有進步思想的軍閥。”

郭沫若又問:“院士先生的星戰和異形兩部科幻作品風靡各國,何不加入文學社?”

李諭笑道:“我只是隨便寫寫,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碧城女士加入更好!”郁達夫說,“現在各地文學社都只是一群大老爺們,傲氣得不得了,讓夫人治治他們!”

李諭說:“你們平時都寫什么?”

“我們也是隨便寫寫,”郁達夫說,“但北洋政府不喜歡什么,我們就寫什么!”

郭沫若說:“怎么能這么說?應該叫浪漫主義文學。”

郁達夫借著酒勁說:“啥浪漫主義?我就是不想讓北洋政府那幫狗屁軍閥不舒服!他們在上頭,就沒有浪漫!”

成仿吾看他一杯接著一杯,明顯徹底過量,于是說:“今天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了。”

郁達夫又喝了兩大杯,才站起身把小二喊過來:“結賬!”

小二如釋重負:“你們終于走了!只要一塊大洋。”

“這么少?”郁達夫不可置信。

小二說:“老板是希望你們下次別來了。”

“不來就不來,誰稀罕!”郁達夫說著,從腳底下抽出一枚大洋,遞了過去。

小二愣了半天,才捏著鼻子接下。

李諭笑道:“你身上明明有口袋,為什么把錢藏在鞋里?”

郁達夫說:“它們以前一直壓迫我,我現在也要壓迫它們!”

李諭和郭、成二人聽了哈哈大笑:“看你那副揚眉吐氣的樣子,好像真把它們給壓迫了。”

次日,酒醒了的郁達夫又登門向李諭道歉:“昨天喝多了,有點斷片,全國上下最不該沖撞的人就是院士先生。”

李諭壓根不當回事:“又不是故意的,無所謂。而且這時候有錢的確實如你所說,大多數來路不正。”

郁達夫說:“所以我特別好奇,您怎么可以閑暇時經經商,就做到如此規模,甚至諸多軍閥也不敢動您?我好歹是學經濟學的,在我看來,當前國內的局面只能官商勾結才賺得到錢。”

“你說得很有道理,”李諭說,“可能我的運氣比較好,國內科學剛剛興起,湊巧乘上了時代的大浪。”

“有道理!”郁達夫佩服道,“可嘆我不懂科學,只能做個酸臭文人。”

李諭笑道:“我覺得你不酸也不臭啊,文學革命是基礎,沒有文學革命,科學也難推進。”

“承蒙院士先生夸獎,”郁達夫說,“我自己搞的這點文學革命,在您科學大旗之下相形見絀。”

“都很重要,”李諭說,然后問,“什么時候回日本繼續上學?”

“一周后吧,明年就能拿到學位。”郁達夫說。

李諭說:“祝你在日本一切順利。”

郁達夫年輕時代是個超級風流浪子,在日本時也經常尋花問柳,簡直醉生夢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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