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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鎮館之寶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3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玄幻奇幻


呂碧城這次生下的是個大千金,一男一女湊了個“好”字。

當初剛有懷胎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來祝賀,這回李府更是人滿為患。

除了北大、清華的一大幫教授,還有諸如章太炎、錢玄同等文化界名人;以及黎元洪、段祺瑞等軍政界人物前來祝賀。

得虧李諭家院子大,不然都裝不下。

黎元洪和李諭已經是“老鄰居”,雖然最近幾年下野后黎元洪也在天津做寓公,但東廠胡同的大宅子一直沒賣。

黎元洪樂呵呵道:“恭喜恭喜!院士先生,幾年不見,你是一點沒變啊。”

李諭笑道:“黎公在天津清閑幾年,神色也好了不少。”

黎元洪在天津住了差不多五年,生活很西式,也很愜意,每天看看報、練練字、打打網球、聽個曲兒,好不快活。

黎元洪說:“這幾年我學著疏才兄弟,四處投資實業和教育,其間樂趣比當大總統好多了!”

他在天津時期的投資貌似還挺成功,這幾年賺了不少錢。

段祺瑞和黎元洪一樣,現在都是天津的寓公,無所謂過往糾葛,說道:“黎公竟然有一手投資天賦,我看您是個‘實業總統’!”

黎元洪則說:“那段公就是‘棋圣總理’。”

段祺瑞哈哈大笑:“這個名字我喜歡!”

“我要向段公請教請教棋技。”

“我也要向黎公請教請教投資之妙法!”

兩人一頓互相吹捧,高興地去里屋喝茶了。

章太炎與錢玄同一起來到,太炎先生第一句話便說:“疏才老弟,斗膽問問千金名諱。”

他就愛給人起名。

李諭回道:“樂依。”

“咦?”旁邊的錢玄同重復了兩遍,“怎么連著讀有‘李’字的感覺。”

他研究注音符號多年,立馬意識到李諭的用意。不過這時候還沒有漢語拼音,他僅僅是感覺。

李諭笑道:“錢教授真是一句話都沒離老本行。”

“真是如此?”錢玄同問。

李諭點了點頭:“樂依李,你不覺得很順口嗎?”

“樂依李,樂依李……”錢玄同說,“原來疏才兄弟研究過音韻學,這一手反切音用得妙啊!”

所謂反切,是古代注音的辦法,“樂依”二字,用了“樂”的聲母l,以及“依”的韻母i,便有了李的讀音。

這套辦法從漢唐時期就有。

李諭說:“我哪懂什么反切,純粹是偶然得之。”

章太炎開玩笑道:“還好你只是偶然得之,不然我都不敢研究音韻了。”

李諭說:“注音符號是太炎先生所創,我一點都不懂。”

錢玄同也笑道:“好在院士先生不懂,不然用那些符號起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日本名。”

他們落座后,紫禁城小朝廷又派內務府大臣世續送來賀禮。

世續并不留下吃飯,可能是感覺有點尷尬。臨走時,他順便向李諭借走一臺便攜式照相機,說是要用于宣統小皇帝選妃拍照使用。

李諭好奇道:“原來選妃現在已經不是選真人了?”

世續說:“按規定當然要排成一排當面挑選,但這樣的時代已經過去,用照片的方式更為現代、民主。”

好一個“民主”,李諭心想,然后隨口說:“還好沒有美顏技術。”

世續疑惑道:“美顏?”

李諭說:“就是能讓人變得好看的拍照技術。”

世續大感興趣:“怎么做到?”

李諭攤攤手:“現在的便攜式照相機做不到。”

“大型照相機呢?”世續又問。

“也不可以,”李諭說,“怎么,世大人想學這項技術?”

世續笑了笑,“隨便問問。”

其實李諭猜得出,既然選妃是選照片,哪家姑娘拍得好看一點,入選的概率就將大大增加。

據說選妃時,擺在溥儀面前的照片一共四張,溥儀一開始在鑲黃旗出身的文繡相片上用鉛筆畫了一個圈。

文繡是敬懿太妃比較喜歡的(同治皇帝的妃子,慈禧臨終前不是讓溥儀同時兼挑同治、光緒兩房嗎,所以同治的妃子和光緒的妃子都是太妃)。

但是端康太妃(即光緒的瑾妃)不喜歡,說文繡家貧寒,長得也不好,不如她推選的正白旗郭布羅氏榮源家的女兒婉容。

溥儀只有十五歲,并不在乎,心想原來你們都商量好了,反正照片也看不出什么,就又在婉容的照片上畫了一個圈。

后來太妃們吵了一陣子,最后得出結論:既然皇上已經圈過文繡,就不能再嫁給普通臣民,也要納為妃。

于是溥儀小皇帝一下子就多了兩個老婆。

世續走后,魯迅過來說:“最近徐世昌大總統剛剛頒布了《卿云歌》為民國國歌,不知道紫禁城里是不是還放前清的《鞏金甌》。”

民國北洋時期這首《卿云歌》歌詞和復旦有點關系:“卿云燦兮,紈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蔡元培說:“小朝廷一直用著宣統年號,當然遵照前清舊制。”

魯迅說:“我估計宣統小皇帝大婚,在京城又會是件大新聞,那些潛伏已久的遺老遺少們肯定得出來活躍一陣子。”

李諭搖了搖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如此鋪張,有什么意義。”

魯迅說:“院士先生應該去過紫禁城里,小朝廷握著那么多寶貝,不缺錢。”

蔡元培說:“沒啥用,他們不敢賣,只能指著北洋政府每年的幾百萬大洋過日子。”

李諭說:“宮里的小太監偷偷弄出來不少,我在琉璃廠見過很多。”

蔡元培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

魯迅突然問道:“小朝廷給你送的什么東西?”

李諭打開世續送來的盒子,里面是一本乾隆詩稿。

蔡元培拿起來看了看:“似乎是乾隆皇帝的親筆手書。就是……詩作差了點,書法嘛,也就還好。”

魯迅揶揄道:“小朝廷真會選禮物,不值幾個錢,還不落格調。”

李諭笑道:“紫禁城里乾隆的詩稿肯定有的是。”

畢竟是寫了幾萬首詩的大詩人皇帝。

不過貌似說起來,他的這幾萬首詩,還抵不上劉邦的一首《大風歌》。

兩周后,京師國立圖書館清理出一個大房間,擺放進去了李諭捐贈的圖書,館長傅岳棻以及副館長馬敘倫邀請李諭前來參觀。

李諭應約而往。

大體看過后,傅岳棻說:“院士先生是貴客,我們特例請您再參觀一下本館鎮館之寶,文津閣四庫全書。”

李諭隨口說:“非常榮幸。”

李諭其實對四庫全書沒有太大好感,畢竟當年乾隆編撰這套叢書時,還順便興著文字獄。

“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一句詩就能治人殺頭死罪。

收錄了大量書籍的同時,乾隆可沒少毀書,而且據說有些刪改了不少內容,光鮮外表下,也是一場古籍的浩劫。

滿清統治者嘛,少數統治多數,必須講究思想控制。

記得《宰相劉羅鍋》里,劉墉嘲諷乾隆的那句臺詞相當貼切:皇上您可比那秦始皇厲害多了!

說歸說,氣歸氣,事情已經發生,甚至過去一百多年,總不能再把四庫全書也毀了,那就更不明智了。

存放四庫全書的房間很大,這套書可是有冊,6752函,規模巨大。

李諭隨手拿了一本,只見卷首有“文津閣寶”,末頁有“避暑山莊”“太上皇帝之寶”小篆朱文方璽各一枚。

“這些書以前存放在避暑山莊?”李諭問道。

傅岳棻說:“沒錯,就連裝書的函以及木架,都是原物,絲毫不差。”

“真不簡單。”李諭說。

承德避暑山莊這套四庫全書運回北京時,還是擔任教育部官員的魯迅迎接的。

四庫全書一共七套,全是手抄本,絕對稱得上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手抄本。據說當時用了3000人手抄,每人每天只寫1000字,寫了好多年。

最先成書的四套存放在北京故宮文淵閣、沈陽故宮文溯閣、圓明園文源閣、承德避暑山莊文津閣,就是所謂的“北四閣”。

后來的三套存放在江南的鎮江文宗閣,揚州文匯閣和杭州文瀾閣,即所謂“南三閣”。

由于北四閣都是放在皇家園林中,所以不管紙張質量還是裝幀的講究程度,都要好于南三閣。

后來戰亂頻發,南三閣的四庫全書基本都被毀了,唯獨杭州的文瀾閣版被藏書家丁氏兄弟保護了四分之一,又托人把剩下的抄全了。

而北四閣中,圓明園的那套肯定全被燒沒了。英法殖民者只認金銀財寶,才不管你的文化書籍哪。

所以總體下來,原書只剩下三套。

李諭眼前的,就是后世僅存的原書、原函、原架的一套。

只可惜李諭不研究國學,不然一定會非常激動。

馬敘倫感慨道:“最近小皇帝選了一后一妃,開始準備大婚,不過聽說內務府財政困難,想要聯系日本人作價120萬大洋賣掉紫禁城文淵閣的那套四庫全書。”

嗎的,該死的小鬼子!聽到這事李諭就惱火:“遜帝瘋了嗎?他們要是真敢這么干,會被全國人罵死!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紫禁城里近百萬文物,都要讓他們一一賣掉!”

馬敘倫道:“誰說不是!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正準備聯系京城有名望的大人物們一起聯名反對。”

“必須反對!”李諭說,“以前割地賠款,現在倒賣文物,真是從頭到尾都忘不了恥辱二字怎么寫!”

馬敘倫說:“真要賣給日本人,我們這些做圖書館的顏面都不知往哪放。”

“聯名時加上我的名字,”李諭說,“堅決不能讓遜帝朝廷為了結個婚,做出侮辱全國的事,那就太丟人了!”

馬敘倫高興道:“院士先生德高望重,有您署名,他們必然忌憚三分。”

“還不夠,”李諭說,“把這事發在報紙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看他們敢不敢!”

小朝廷想賣四庫全書的事情報道出來后,社會上果然掀起軒然大波。本來大家就因為巴黎和會的事情異常仇日,小朝廷整這一出,完全是沒事找事,所有人都對他們口誅筆伐。

小朝廷頂不住壓力,只能作罷。

本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羅振玉和王國維突然找上李諭。

“院士先生,北洋政府最近又想把8000麻袋內閣大庫的資料全都當廢紙賣掉!”羅振玉氣呼呼道。

“內閣資料,當廢紙?北洋政府?”李諭一時之間蒙了神。

羅振玉給他解釋了解釋才知道:二十年前,故宮內閣大庫因年久失修,漏水問題日益嚴重需要修繕,結果遇到庚子國難,擱置了下來,一直到宣統登基后才得以繼續。

保存相對完好的資料運到文華殿,殘破點的一萬麻袋本想燒掉,時任學部參事的羅振玉建議保存了下來。

如今北洋政府對外借款很難達成,因為各國銀行團都不確定南北兩個政府誰能笑到最后。所以北洋政府的財政異常緊張,薪水都發不出來,決定賣掉這批檔案。

王國維說:“我看過這批檔案,雖然有些殘破,但不少是明清史料孤本,價值不菲。”

羅振玉說:“可北洋政府竟然按斤賣!稱了15萬斤,作價4000大洋。”

這可比四庫全書便宜太多了。

李諭尷尬道:“真當廢紙了?”

羅振玉說:“他們要是賣四萬或者十四萬我都不會這么難過,最少買主不會隨意丟棄。”

李諭說:“錢倒是不多,我可以提供給你們,但后續保存怎么辦?”

羅振玉說:“博物館有地方,他們不過是缺維護的錢罷了。”

“那就好辦,”李諭說,“錢我來出,后續的維護就要靠你們了。”

王國維高興道:“我們就知道院士先生會出手!”

李諭笑道:“小錢,都是小錢,不足掛齒。”

李諭肯定不懂這些文史內容,王國維和羅振玉找李諭,就是因為他一方面很有錢,一方面又好像很熱衷保護文物。

他們兩人都對晚清非常有感情,所以才想方設法保護這些內閣資料。

王國維甚至仍然留著辮子,在民國的大師中,留辮子的不多,也就他和辜鴻銘。

不過王國維的性格不如辜鴻銘那么剛,比較內斂。

兩年之后,羅振玉還建議王國維成為了小朝廷的南書房行走。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們兩個三十年的老朋友兼親家的關系開始慢慢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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