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正正常常地出門,正正常常地執飛一個航班。
很幸運地跟了個有行政職務的教員機長,可以早上起飛下午返航,晚上還能趕回家和兩個妹妹吃個飯。
就算有考核,那也是輕輕松松就能拿下。
怎么還沒出門就被小妹教育,還沒上飛機就被教員機長教育。
這一天過的,難道是什么國際教育日?
返航的路上,明耕宇沒有再提及讓宗光給他介紹夢心之這檔子事情。
這個姑娘,是有夠特別的,卻也不至于讓明耕宇不顧和宗光的師徒情分。
而且,站在明耕宇的角度,他也不喜歡那些太過純情的小女生。
這樣的女孩子,很難能明白什么叫好聚好散。
萬一牽扯不清,也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端。
明耕宇不想要轟轟烈烈,也看不上一生一世一雙人。
對于他來說,人世間最大的快樂,莫過于及時行樂。
明耕宇有點受不了,宗光忽然變成了悶葫蘆。
“不就不知道情況對你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存了一點小心思嘛?你也不用這一路都對自己的師傅采用冷暴力吧。”
“有哪個指令我沒有回復到位嗎?”
“那倒是沒有,我帶出來的徒弟,要是連個考核都不能完美通過,那不是丟我的人嗎?”
宗光在同一批副駕駛里面,算得上是飛躍式成長。
才入職沒多久,就已經開始考左座副駕駛,航司里面有一大堆眼睛盯著。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著首先還得自己的技術過硬。
明耕宇很喜歡宗光,試飛新航線新飛機一類的,也都喜歡帶著自己的這個小徒弟。
技術當然是一方面。
宗光本身比較健談,這也是他招教員機長們喜歡的原因之一。
有宗光在,自動巡航的階段就會有特別好的氛圍。
一個梗接著一個梗。
數不盡的妙語連珠,抖不完的包袱。
過去的那一趟,因為有考核,駕駛艙里面的人也比較多,宗光沒有平時那么活躍,也算是正常。
回來的這一趟,還和個悶葫蘆似的,就沒辦法不讓明耕宇多想。
明耕宇暗搓搓地夸了宗光半天,也沒有等到宗光一如既往的反向吹捧。
“宗副駕駛,你差不多得了啊。”明耕宇有點生氣了。
他是什么樣的人,宗光應該也是了解的。
他從來不會勉強別人。
更不會盯著有主的人及時行樂。
宗光的這個反應,明顯是對他高潔的品格的質疑。
“明教。”宗光一改以往脫口秀演員似的巡航風格,比認真還要更嚴肅一些,比嚴肅還有更正式一些:“你真的覺得,我和之之完全不來電嗎?”
“啊?”明耕宇被問意外了,“這種問題,你為什么要問我啊?”
“不是你說我們兩個之間,連一毫安的電流都沒有嗎?”
“我是這么說了,但是這種事情,你自己難道感覺不到嗎?”
“那明教給我支支招,要怎么樣才能有電流。”
“我只是你飛行技術上的師傅,又不是你的情感導師,你這么問我,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反正都是師傅嘛。”宗光就差直接送上一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了。
“話可不能這么說,術業有專攻你知道嗎?在飛行技術上,我愿意做你的師傅,是因為你有足夠的天賦。未來的某一天,你甚至有可能青出于藍,當然,這肯定是在我退休以后才會發生的事情了。就你這么個貧瘠的情感荒漠,我怎么可能做你的老師?”
“我怎么就情感荒漠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愛的是誰,想要的是什么。”
“是啊,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明教,你不了解情況。”
“我不需要了解啊,你倆都成年這么久了,要在一起還用等到現在?就你們這情況,真要在一起,就算家人反對,那也只能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你說是也不是。”
“家里沒人反對。”宗光適時補充了一個事實。
“那不就更印證了我對你的判斷了嗎?你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在和自己談戀愛。你這種人,危險系數太高,禍害起姑娘來,一個頂十個我。”
宗光看著明耕宇,眼神和表情,都透露著不服氣:“我哪里危險了?”
明師傅禍害過的女孩,沒有一百也有一打。
就他這樣的,竟然反過來說出了夢心之誰也沒有喜歡過的小徒弟危險系數高。
“男人,要談足夠多的戀愛,才能知冷知熱,要不然怎么會有浪子回頭的說法?你一個沒經驗的,怎么折騰,都免不了用力過勐。”
宗光是很尊敬明耕宇的。
但也僅僅限于飛行技術方面。
話不投機,換個話題:“我們今天落地四點二十七分,是不是?”
“今天下雨,應該會延遲幾分鐘到。咱們盡量趕一趕,要是延遲太多,廊橋用不了,就得去遠機位,到時候滿飛機的乘客都得坐擺渡車。”
“乘客坐不坐擺渡車,應該不在飛行員考核的標準里面吧?”
“那你要是乘客,你愿意下雨天有廊橋,還是愿意冒著雨下飛機再去趕擺渡車?”明耕宇說著說著又把話題扯了回去:“經驗豐富了,你就知道什么樣的出行最能讓乘客愉悅了,同理可得,男人也要經驗豐富,才能讓女人愉悅。”
“明教,咱能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嗎?”
“能啊,這不是你找我討論的嗎?只有去程的話題,是我開的頭,這個你總得承認吧?”
“我今天有點亂,你讓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要是怕見到你妹妹尷尬,你帶上我,有師傅罩著,你就不害怕了。”
“謝謝師傅。”宗光對著明耕宇拱了拱手。
“啊?真讓我去啊?”
“這倒是大可不必。”宗光回應道:“等過幾天我弟弟來了,我帶他出來和你一起吃飯。”
明耕宇把宗光的原話給送了回去:“這倒是大可不必!”
聶廣義回來了。
還是那么意氣風發。
還是邁著帝王的步伐。
他連家都沒有回,就直接來了。
這幾天,他沒日沒夜地處理羅馬事務所的事情,為的就是盡早回來給姑娘一個驚喜。
為了這個驚喜能夠更加到位,他還專門去請教了宣適。
小適子表示,既然想要融入這個家庭,那就不能只給心儀的女孩子驚喜。
全家人,一個都不能落下。
聶廣義思來想去,又在宣適的建議下,給宗極、夢蘭、宗意都準備好了禮物。
至于宗光。
那就只能等成了大舅哥以后再說了。
宗極見到聶廣義:“你來之前怎么也沒有說一聲?”
聶廣義不太確定,宗極這么說,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上來就是一句:“是宣適說的,提前說了就不是驚喜了。”
兄弟什么的,當然是用來擋子彈的。
“倒確實還是挺驚喜的……”
“驚喜就好,驚喜就好,宗極大哥,我給你帶了一根海釣竿。”
聶廣義把宣適幫忙一起選的禮物,遞給了宗極。
按照聶廣義的性子,他是想直接叫宗極岳父大人的。
畢竟,大舅哥什么的,他都已經叫很順口了。
宣適好說歹說,聶廣義才接受了,原來怎么叫現在就怎么叫的提議。
“海釣竿啊……”
“是啊,是啊,程諾在開工作室的時候,對釣魚咖啡的創意贊不絕口,還一直手動點贊,說其他來喝咖啡的人一條都還沒有釣上來的時候,你就把桶都快釣滿了。”
“這里是我家,我在這兒孰能生巧罷了,主要我用的餌料,也和上釣咖啡其他人用的不一樣。”
“原來宗極大哥是開掛了啊。”聶廣義急于表現,夸起人來,多少都有些刻意。
宗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聽到你叫我大哥,還蠻親切的。”
“一時嘴快,一時嘴快,我怕我叫岳父什么的,就和我的智商一樣超前。”臨了,聶廣義又加了一句:“都怪宣適都沒有提醒一下我。”
聶廣義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緊張很多。
別的倒還好,就怕宗極一個不高興,就不讓夢心之和他一起去深度探訪博物館了。
他帶了一大堆禮物來,為的就是逐一擊破。
倒是沒有想過,他都來了快十分鐘了,還是只見到了宗極一個人。
這個家的女人們呢?
聶廣義可以不關心夢姓女子,問題是宗意哪兒去了?
小姑娘不在誰來活躍氣氛?
“聶兄弟這東看西看的,是的建筑還是裝修出了什么問題嗎?”
“沒,是里面的人出了問題。怎么該來的一個都沒有來?”
“這樣啊,那你就自個兒熘達熘達,我先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誒呀!宗極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聶兄弟的意思是……”
“宗意啊,我和她約好了,要給她帶十二星座定制糖果屋。”
“什么時候啊?”
“就我上一次從這里離開的時候。”
“那倒是有點久了,也不算阿意忘了。”
“那可以把她叫下來一下嗎?”聶廣義沒好意思說一來就想見夢心之。
明明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了,還在那里裝得剛正不阿。
“阿意被姐姐帶到哥哥家里去住了。”
“哥哥家?哥哥怎么還有個家?在哪兒啊?遠嗎?”
“挺近的,一個小時就到了。”
“那方便給我一個定位嗎?我給宗意把十二星座糖果屋給送過去。”
宗極很是大方,直接把定位發到了聶廣義的手機上。
聶廣義打開一看,離得有六百公里。
“宗極大哥管這個叫很近?”
“對啊,我兒子每次回來吃飯,都只飛差不多一個小時啊。我們飛行員家屬的距離,當然是用飛行時間來算的。”
“我這出去一趟也沒有多久,之前在意大利,還在宣適和程諾的婚禮上見過,大哥之前不是表過態,不會拉偏架的嗎?”
“拉偏架?”
“你不是號稱是一個開放的態度,不會特意站在令郎的那一端。這話都還有溫度著呢,怎么就能把夢心之直接往戶口里面送呢?”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還有阿意一起跟著,怎么就往虎口里面送了。”
“宗極大哥,天地良心,我說的是戶口,不是虎口。你要送你也往我這兒送啊,自家兄弟,我又不會和你客氣。”
“行啦,行啦,你也別在這兒和我語無倫次了。我是不會管阿心去哪里,去干什么的,只要能確保是安全的,怎么樣都是她的自由。”
“所以,宗極大哥的意思是,是夢心之自己要跑到宗光那里的?”
“當然。”
“可她明明和我約好了,后天去深度探訪西安碑林博物館的啊。”
“后天不是還沒有到嗎?”
“那去之前,不得先查兩天資料啊?那么多石碑呢,要找出哪些是墓志銘,多少也有點不容易。”
“墓志銘?所以,你要帶阿心出去,是讓她去研究墓葬藝術?”
聶廣義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對女兒千依百順的宗極,唯一反對的,是夢心之未來從事考古一線的工作。
“沒有啊。怎么可能呢?不存在!去碑林博物館肯定是看各種碑啊,《曹全碑》、《多寶塔碑》、《昭陵六駿》這些宗極大哥之前帶她的的時候,肯定都認真觀摩過。那我可不得和博物館溝通,設計一個游客不怎么會關注的路線。”
也幸好是聶天才,才有這么快的反應。
如果因為他露餡,這個時候就被宗極看出來。
他還怎么和姑娘雙宿雙飛?
“啊,你說的深度探訪,原來是這么個深度啊,還會和博物館專門設計路線!”
“是的,是的。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肯定得是特別設計過的。夢姑娘說她小時候,宗極大哥就帶她去過碑林博物館,還拜了孔廟,買了孔廟祈福的文具套裝,再往后考試,就下筆如有神了。”
聶廣義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說話這么字斟句酌的時候。
明明只想帶姑娘去玩,讓姑娘對他的安排印象深刻。
卻非得要照顧一下未來岳父的情緒。
要不是宣適一再提醒,他可沒有這樣的舔狗基因。
“那這深度探訪的機會很難得啊!先前就聽說,碑林最好的講解員,每一次講解的內容都不盡相同,會根據不同的人,講解不同的版本。”
“那還是不一樣,我這不僅僅是講解員,路線也是特別設計的。”
“哦,原來還能這樣!”宗極舉著兩個大拇指問聶廣義:“這么難得的機會,聶兄弟應該不介意帶著老大哥一起去的吧?”
宣適這個殺千刀的,為什么非要讓他叫宗極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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