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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珅有沒有跟你說,蔣盛平要把家業傳給他的事情?”
沈珂的話,將曹熙月從回憶中拽了出來,她看了看自己的美甲,因為剛剛說到蔣珅就煩躁不安的緣故,她一直在桌子邊緣蹭,將好幾個指甲都蹭壞了。
曹熙月抿了抿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說了,大概三天之前。他跟蔣盛平去看了我的最后一場劇,我懷孕了很長一段時間跳不了了,他們挨在一起,說了很多話。”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蔣珅特別高興,一個人坐在窗邊咯咯的笑,像是瘋了一樣。”
沈珂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曹熙月。
她神色淡了幾分,“那你有沒有問為什么?”
“從蔣盛平宣布這件事,婚禮上面一片嘩然就知道了,顯然不管從哪個方面數,蔣家這個繼承人都很難落到蔣珅的頭上。這很不尋常。”
論出身,蔣珅只是一個私生子,跟豪門聯姻生下來嫡長孫蔣瑞有天壤之別;
論本事,蔣珅之前很少管集團的事情,在國外拿了一個船舶設計的文憑,但并沒有干出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并非是天賦異稟。
論討喜,誰都知道蔣盛平最喜歡的是小兒子蔣世民。
從蔣珅之前根本就沒有站到蔣氏船業的權力中心就知道,蔣盛平在此之前,并沒有想過要蔣珅當繼承人,是什么改變了他呢?
沈珂并不覺得,是因為蔣珅娶了蔣盛平白月光的女兒。
蔣家家大業大,能夠富貴好幾代,就可以看出這種家族傳承,絕對不會是這么草率的選擇。
就連她都能看出來,蔣老爺子今天突然的一番操作,一定會將蔣珅推上風口浪尖,蔣家絕對會發生一場惡斗。
這也是為什么她一開始懷疑的人,都是蔣家的人。
這不是平穩的新老交替的開始,其中又藏著什么樣的隱情呢?
曹熙月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種事情蔣珅不會告訴我的。我猜應該多少和我有點關系,不然他不會跟我結婚的。”
“我下定決心殺死他,是我們結婚試穿禮服的時候。他是學設計的,會畫畫。他畫好幾張圖,拿去給造型師,讓照著來。”
“我上身單薄,腿卻因為跳舞而練出了肌肉。旗袍根本就不適合我,婚紗妝容都沒有我說話的余地。”
“蔣珅很會裝,在外表現得特別寵溺我,可仔細一想,卻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來的。”
“那天我坐在化妝鏡前,所有的人都在夸贊我好福氣,蔣珅這么疼愛我。我透過鏡子,沒有看到我曹熙月,我看到的只有蔣珅的玩偶。”
“我就是他握在手里的芭比娃娃,梳他爺爺喜歡的頭發,穿他爺爺喜歡的衣服,抹他爺爺喜歡的口紅……甚至變成他爺爺喜歡的性格。”
“我看著鏡子,他在后面玩弄著一只八音盒,盒子上有一個轉著圈的芭蕾舞小姑娘,盒子發出了機械的獻給愛麗絲的音樂。”
“他沒有看八音盒,卻是透過鏡子看我滿意的笑……那一刻,我仿佛寒冬臘月墜入了冰窟窿里,全身都凍住了。”
“蔣珅不死,曹熙月沒法活。”
“是我殺了蔣珅,我認罪,但是我并不后悔這樣做。”
曹熙月說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沈珂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曹熙月的肚子,曹熙月慌忙拿著配旗袍的珍珠包,擋住了自己的肚子。
沈珂聽完所有的故事,搖了搖頭。
“雖然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如果寫成小說說不定會有人樂意看。不過很可惜,小說都是編造的,而你的殺人動機也是編造的。”
屋子里傳來啪的一聲,曹熙月的珍珠包掉落在了地上。
她神色惶恐的看向了沈珂。
“你的故事是真的,蔣珅是這么變態的人,不過你殺了他的理由,并不是這個。”
“蔣盛平在婚禮現場宣布蔣珅為繼承人的時候,他一直在瞄那個芭蕾舞女孩的雕像,那神情不是對你母親的愛慕,也不是對你的慈愛。”
人的眼睛分辨不出三分譏笑七分涼薄,但是正面或者負面的情緒很容易感知。
“蔣珅之前可能認為娶你能夠討好蔣盛平,但是三天之前,就是你說他笑得怪異的那一天,他知道了蔣盛平的秘密。”
“跟芭蕾舞女孩有關系的致命秘密。”
沈珂說著,站了起身,收拾起了桌上的電腦還有文件夾,她抱著這些,沖著曹熙月道:“你的故事很有意義,至少我知道那個芭蕾舞女孩不是你,而是你的媽媽。”
她說著,朝著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媽媽在生了你之后就離開了南江,這么多年有沒有回來看過你?”
曹熙月的拳頭拽得死死的,“沒有,但是她有寄錢回來,不然舅舅和舅媽也沒有辦法供我學芭蕾舞。”
學藝術可是很燒錢的一件事。
“蔣珅是怎么發現你的,跟蔣盛平一起去的。你覺得是誰一直注視著你呢?”
“你認為什么是致命的秘密,足以讓蔣盛平交出家產呢?”
“曹熙月,你到底為什么殺了蔣珅呢?”
沈珂說著,走出了審訊室,進了特案組辦公室,趙小萌立馬站起身來,遞給了沈珂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
“按照學姐說的找到了,在蔣家老宅前,有一個噴泉,噴泉里也有一個芭蕾舞女孩雕像。”
“我在網上查過了,跟蔣珅婚禮上的那個是一樣的,除了大小不同。”
“蔣珅跟曹熙月在網上很有名氣,因為豪門婚禮的事,他們家都被扒了一遍,這個雕像噴水池,有二十來年了,跟曹熙月出生是同一年。”
沈珂點了點頭,勾了勾嘴角。
她徑直的去了陳末的工具間,那里有他用來挖尸體,撈尸體,翻垃圾山的工具。
沈珂從里頭挑了一個大錘子,抗在了自己肩頭。
慢一步跟來的黎淵見狀嚇了一大跳,“大半夜的,你這是要跟人干架,還是要去拆遷?”
沈珂搖搖頭,把那大錘子扔給了黎淵。
“扛上。都不是,你們哈士奇都是要拆家的,走,我帶你一次拆個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