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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回到南江市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盛平號靠岸之后,齊桓留了下來協調安撫一整船的牛鬼蛇神們,雖然殺死蔣珅的兇手已經抓到了,他們暫時都擺脫了嫌疑,但也還是需要登記,留下隨時可以聯系到的聯系方式。
并且需要給一些離得比較近的人,比如趙源錄一份正式的口供。
警察辦案,不光是查找到兇手,還要在查找的過程當中,合法合規的盡可能的收集證據,完成一個閉環,這樣上了法庭之后才不至于被對方律師鉆了空子,讓犯人減刑甚至是脫罪。
沈珂抱著筆記本電腦,出了特案組辦公室的們,蔣家所有的人全都被帶來了南江市局。
“游輪派對,你和齊桓居然私下團建!”黎淵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沈珂隨手扔在椅子上的飛魚服,還有擱在桌面上的刀。
“唉,這種派對一個人可以帶一個舞伴,下回有這種好事,你們就把我和小萌帶上啊!這樣咱們團建自助餐就有了不是!省得陳隊花錢。”
抱著電腦的沈珂一梗,微微的點了點頭。
有道理!
去這種場合浪費了很多時間,還不如直接變成部門團建,那樣就成了工作的一部分,令人心安!
“齊桓怎么還沒有回來?”
沈珂想了想,“大概是腿瘸了!”
“怎么瘸的?你們在游輪上緝拿兇手時受傷了?”
沈珂腳步一頓,推開了審訊室的門,認真的解釋,“被我踩瘸的。”
黎淵跟在后頭,看著沈珂的后腦勺都覺得不一樣了!狠啊!越來越狠了啊!這圓腦殼上頭都要安裝激光炮了吧!
他正幻想著金屬狂潮機器人改造的事,轉眼沈珂已經推開門進了審訊室。
曹熙月穿著旗袍低著頭,安靜的坐在那里,燈光將她長長的耳墜照出了光影。
聽到沈珂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我的臉上都脫妝了,看起來很難看吧,像是落湯雞一樣。”
沈珂搖了搖頭,“雖然落了湯,但是雞還是有羽毛的,你又沒有。”
曹熙月一梗,徹底放棄了跟沈珂閑聊溝通之類的想法。
“姓名”,沈珂幾乎是一落座,便開始公事公辦的走流程。
“曹熙月。”
曹熙月的聲音十分的平靜,絲毫沒有了在船上那不知道是不是演出來的恐慌。
“你為什么要殺死蔣珅。你自己也說過了,嫁給蔣珅之后,你就是豪門貴婦,蔣氏船業的女主人。殺了他的話,你只會淪為階下囚。這么沒有好處的事情,是個人都不做。”
“而你為什么要做?”
曹熙月有些意外沈珂上來就這么直接。
她看向沈珂,目光帶著些許茫然,隨即凄然一笑。
“每個女孩小時候都喜歡聽公主王子的故事吧?家境很好樣樣都好的灰姑娘跳了一支舞就要嫁人,白雪公主因為被陌生男人吻了就要跟他結婚。”
你的童話我的童話怎么不一樣?
黎淵的眼皮子跳了跳,他雖然是男人,但是這些膾炙人口的童話姑娘誰沒有聽說過?
“蔣珅就是那樣的人。我之前跟我的搭檔互相心生好感,就差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了。結果因為一場演出,厄運降臨了。”
曹熙月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演出結束之后,后面的化妝室里擺滿了一個個的大花籃,幾乎下不了腳去,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
蔣珅穿著白色的西服,扶著蔣盛平在不遠處沖著她笑。
他看上去溫文爾雅的,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有錢有教養的樣子。
“我現在的爸爸媽媽,其實不是我的爸爸媽媽,而是我的舅舅舅媽。我媽媽以前也是個芭蕾舞演員,我長得跟她很像。她是未婚生育的,生下我之后不久,留下一封信她就離開了。”
“我不光跟她長得像,還遺傳了她的天賦,就算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我也一直都很優秀,這才成了劇院的首席。”
“從那次演出之后,蔣珅開始瘋狂的追求我。老實說,我并不喜歡這樣的強勢,但是人就是會虛榮,有人瘋狂的喜歡我,我也會暗暗的覺得高興。”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蔣珅追求我,完全是因為他想討好蔣盛平。”
沈珂心中咯噔了一下,姑娘你該不是在演雷雨?
“蔣盛平跟你的母親,曾經關系匪淺?”
曹熙月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成了蔣珅的女朋友,我不是自愿的。雖然很虛榮,但是我這個人有點戀愛腦,我還是喜歡那個男首席。”
“可那時候,他好像突然變得特別倒霉,走在路上被車撞了,腿受了傷要在醫院躺三個月,丟了首席的位置。找了幾個房子,房東都以各種理由要他搬家。”
“劇院跟他談話,說他的腿說不定會留下后遺癥,可能日后不能要他演主角了……我當時就想到了是蔣珅,他這個人特別的瘋。”
“我去找他,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生了關系。蔣珅在我面前懺悔,說他是情難自禁,又說男首席的事情,不是他做的,是下面的人胡亂揣摩他的意思,他已經敲打過了。”
曹熙月的手肘放在桌上,捂住了自己的臉,她自嘲的笑了笑。
“我那時候,因為我在一個什么虐文劇本里,男主很偏執,會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但內心十分愛我,最后浪子回頭,為了我改變了自己。”
“事實證明,幻想改變別人的都是瘋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么?我努力了一段時間,發現蔣珅還是那樣,凡事都喜歡用非常手段。”
“就是在那段時間,我無意當中知道了真相。蔣珅來追我,都是因為蔣盛平曾經很癡迷我媽。”
曹熙月看著黎淵瞳孔地震的樣子,忙搖了搖頭,“我當時給我和蔣珅驗了DNA,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但是很生氣,這完全就是一個騙局。”
“我幾次三番想要離開,但是都被蔣珅又帶了回來。”
曹熙月都不用沈珂發問,就直接娓娓道來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很好笑的是,我以前真的很喜歡看那種他追她逃,她插翅難飛的劇情!但當那個逃的人變成了我,就成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舅舅說我雖然長得像我媽媽,但是性格差別很大,我媽媽是那種溫柔似水的江南女子的感覺,而我性子很倔,喜歡那種亞次元文化之類的。”
“雖然沒有銼子,但是蔣珅本身就是一個無形的銼子,他一直打壓我,想要把我的棱角都磨掉,磨成蔣盛平喜歡的,我媽媽的樣子。”
沈珂回想起在蔣珅死之前,曹熙月那保持得體微笑的樣子,心中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