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前忽然變成一片黑色,寧昭是被公雞打鳴聲驚醒的。
她向窗外看去,天才蒙蒙亮,已經聽到了楚鈺喂雞的聲音。
那剛剛的景象…是一個夢?
寧昭想到楚心滿身的血跡,想到陳驚濤丑惡的嘴臉,想到楚鈺通紅的眼睛,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寧昭感覺到一陣溫暖的風抱住自己,心里似乎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她決定,從今天起,要對楚鈺好一點兒。
“阿鈺。”
沒人應答,寧昭又叫喚了一聲。
“阿鈺。”
楚鈺推開門慢慢走進來,他手上還端著一個食盆。
“阿姐,今天怎么醒的這么早”楚鈺抬頭看了一眼寧昭,她臉上看不出惱怒的表情。該不會想要說他喂雞聲音太吵,打擾到睡覺了?
“昨天晚上睡的太早了,早上反倒睡不著。”寧昭揚起嘴角,想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廢話,晚上七八點就睡覺了,早上誰還睡得著。
“那阿姐等一等,我喂完雞就去做早飯。”
“哎,阿鈺等等。”
本來已經走出房門的楚鈺又挪了回來,微微繃起的嘴角寫滿了不樂意。
“你等會兒喂完雞先別急著做飯,阿姐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不能現在說嗎?阿姐。”
楚鈺看著寧昭這幅高深莫測的樣子,微微皺起眉頭。
“現在說也可以,等會兒你喂完雞,出去繞著村口池塘跑一圈。”
寧昭按照原主記憶里的池塘估計了一下,繞一圈應該不止一公里。
楚鈺頗為奇怪地看了寧昭一眼,什么話也沒說,低著頭走了出去。心中暗暗猜想寧昭這是又想出了什么新樂子。
寧昭目送楚鈺走出房間。過兩天她身體恢復了,也會和楚鈺一起晨跑。按照小窩瓜的說法,在楚鈺登仙門之前,她就是他的私人保鏢。作為私人保鏢,身體怎么著也不能太差吧。
寧昭的目光又落到木桌上,那里放了兩本書。一本是《論語》,一本是《修煉入門》。
昨天楚鈺收拾完碎瓷片就拿了一塊磚墊在桌腿下面了,高度正好合適。
寧昭猜測,《修煉入門》這本書是原主買的。她一直都對修煉很感興趣,從聽了傳言去后山摘野果子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而另一本《論語》,應當是張奶奶留下來的。
她翻開《修煉入門》第一頁。
“雙肩下沉,雙目垂簾,舌頂上腭,鼻息自然,兩手抱訣。”
寧昭按照書上寫的,盤腿坐在床榻上,按照要求默念心法,放空大腦感應天地靈氣。
感應了好一會兒,什么異樣的感覺都沒有,肚子倒是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寧昭撓撓頭,該不會…自己這具身體不能修煉吧?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楚鈺回來了。
他端著一個木盆走進來。
“阿姐,洗臉。”
寧昭又仔仔細細的端詳了楚鈺幾眼。他臉上紅彤彤的,發梢上還帶著水汽,一看就是剛跑完步回來。
“阿鈺,感覺怎么樣?”
寧昭一邊洗臉一邊和楚鈺沒話找話,心想沒準兒多說兩句話還能促進感情呢。
“累。”
楚鈺抿著唇低垂著眼睛,看起來確實是累極了。
“阿姐昨天想了想,七個月之后就是新一屆登仙門了。咱們也得好好準備準備,不然第一道門就被淘汰得多沒面子。”
“所以阿鈺,你這兩天每天早上喂完雞就先圍著池塘跑一圈,過兩天阿姐身體恢復了和你一起跑。”
噢,還是想著入修真界一步登天呀。這次不是自己一個人做夢了,還帶上了他。不過,他原本就打算去參加七個月后的登仙門,有了寧昭這個借口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修煉了。
“好的阿姐。”
寧昭又在床上躺了兩日,身體終于能自由活動了。
這兩天她試過很多次引氣入體,可是一次都沒有成功,她猜想可能是還沒達到那個契機。
她決定明天就和楚鈺一起晨跑,今天先去后山看看有沒有可以以物易物的東西。
“阿鈺,阿姐去后山摘幾個野果子,晚點兒回來。”
楚鈺看著寧昭拿起背簍就走出去,擰著眉怎么都沒想明白,這野果子的魅力這么大嗎?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有些擔心自己這個姐姐又從山坡上滾下來,決定跟上去看看。
“阿昭,身子養好啦?”隔壁的王嬸抱著木盆走出門,和寧昭打了個照面。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已經能蹦能跳了。王嬸,你這是去村口池塘洗衣服呀?”寧昭剛醒來的那一天,王嬸還拿了兩個雞蛋過來。她是個熱心腸的女人,曾經和張奶奶交好,張奶奶故去之后也就對寧昭多加照顧。
“對呀,昨天你王叔跑到水田里摸魚,魚沒摸到,衣服倒是弄得一身泥。”
王嬸看到寧昭身后的背簍,咦了一聲。
“阿昭,你這是又要去后山?”
“阿昭啊,聽嬸子一句勸。那后山有什么好的,又荒又破,野果子也是酸酸澀澀,一點兒都不好吃。你要是想吃果子,等會兒來我家,院子里的枇杷都開始變黃了,應該有幾個可以吃了。”
“王嬸,我就去后山看看,阿鈺喜歡吃酸果子。”寧昭十分不客氣的把楚鈺推出來當擋箭牌。
“那你小心一點兒啊,別又從山坡上滾下來了。”
王嬸又叮囑了兩句,抱著木盆走遠了。
她邊搖頭邊嘆氣,聲音漸漸遠了,“哎,阿昭真是個好孩子啊…”
因為擔心寧昭而跟在后面的楚鈺:…哈哈哈我很好。
據說后山上曾經出現過老虎,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只長了幾個酸果子,于是張家村的人都不愿意去后山。路過都要繞著走。
因為許久沒有人走,上山的小路都被草葉覆蓋了。
寧昭小心翼翼地繞過腳邊的蒼耳子,往前走了幾步。
“咦——”
寧昭看著面前這棵掛滿黑紫色果子的低矮小樹,忍不住眼睛一亮。
“沒想到后山上還有桑葚!”
地上還落了一些被鳥雀啄掉的果子,染得樹下的草葉都變成了紫色。
她只是多看了幾眼,沒有解下背簍,又往上面走去。
桑葚不能壓,可以等會兒下山的時候再摘,也許山上面還有更好的東西呢。
寧昭又往上爬了一段路,這一段路倒是沒看見什么稀罕植物,都是些開著小花的野杜鵑。
她爬不動了,在一棵松樹旁邊坐下來。
空氣里帶著一點兒清甜的香氣,寧昭深吸了幾口氣。
“這味道…怎么這么熟悉。”
寧昭抬頭環顧四周,松樹上攀著幾根藤蔓,上面開滿了黃色白色絲絲縷縷的小花。
“金銀花!”
《本草綱目》中記載:“金銀花,善于化毒,故治癰疽、腫毒、瘡癖。”
這可是一味好藥材!不僅能清熱解毒,還能提高人體抵抗力。
寧昭顧不上休息了,連忙提起背簍,小心摘起金銀花。
金銀花曬干了可以拿去集市上賣,這樣做糕點的啟動資金不就有了?寧昭心里美滋滋的,已經開始幻想自己靠做糕點暴富的人生了。
不知不覺間小背簍里已經裝了小半簍金銀花,附近幾條枝蔓上的金銀花都被寧昭薅的差不多了。
寧昭笑嘻嘻地摸摸金銀花的藤蔓,“嘿嘿,感謝大自然的饋贈,我下次再來。”
她剛準備下山,就聽到附近的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后山荒蕪了這么久,該不會…山上有蛇?!
寧昭咽了口唾沫,蹲下來撿起身旁的一根長樹枝,輕輕扒拉開那片草叢。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是蛇就趁它不注意趕快跑,好歹自己高中短跑還拿過獎。
“呼——”
入目是一團白色毛球,兩只大耳朵耷拉下來,漆黑的眼睛濕漉漉的。
寧昭松了一口氣,草叢里竟是一只小狗。
它看起來出生沒多久,連路都走不穩,寧昭一伸手就將它抱到懷里了。
張家村里沒幾戶人家養狗,在原主的記憶里也沒聽說有人家里的狗生狗崽了。寧昭估計這只小狗應該是被別人丟掉的,可能是家里小狗太多不想喂。
“小狗狗,你愿意和我回家嗎?愿意的話就汪一聲,不愿意的話就汪兩聲。”
寧昭摸摸小狗的頭,等著它做出選擇。
小狗很給面子,只汪了一聲。
“嘻嘻,姐姐帶你回家。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好呢?”寧昭抱著小狗往山下走,“唔…旺財這個名字怎么樣?”
小狗開始瘋狂掙扎起來,一雙狗眼里寫滿了拒絕。
“誒,你不喜歡呀,那咱們換一個名字。”
寧昭又歪頭想了想,“那…蛋撻這個名字怎么樣?這個可好吃啦!”
小白狗掙扎得更厲害了,似乎聽懂了寧昭說蛋撻好吃。
寧昭把小狗舉起來,和它大眼瞪小眼,“也不喜歡嗎?”
“既然你不喜歡我取的名字,那等會兒回家了讓哥哥給你取名字。”
“等會兒看到哥哥要乖乖的哦。”
躲在樹后面的楚鈺跟了寧昭一路,看見她從盯著桑葚樹兩眼發光到興奮的摘金銀花再到抱住這只小白狗。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狗哥哥就是指的他自己?
“叮咚!攻略對象楚鈺親密度2,當前親密度為24。”
寧昭(無語凝噎):??!
“小窩瓜,楚鈺現在到底在干嘛?怎么我都沒在他面前晃悠他還給我掉親密度?”
寧昭很是不解。
“不好意思哦寶貝,小窩瓜這里還沒有開通監控權限QAQ,具體原因建議自己去詢問楚鈺哦~”白色光球咻的一下冒出來,回答完寧昭的問題又不見蹤影了。
寧昭:我想靜靜…
寧昭沒再多想,抱著小白狗走回原先種著桑葚樹的地方,摘了幾捧桑葚放在上衣衣兜里。哼,她特意上山摘果子給楚鈺吃,他竟然還悄咪咪給她掉親密度。可惡!
“阿鈺?”
小木屋的院子門虛掩著,寧昭湊近只聽到公雞母雞咯咯噠的聲音。
“咦,怎么不在家里?”寧昭推開門,院子里果然是空空的,半個人都沒有。
寧昭將小白狗放到地面,又默默地將背簍里的金銀花倒在簸箕上,今天出了太陽,正好可以曬曬金銀花。
“阿姐?”
小木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是楚鈺回來了。
“你這是去——”寧昭抬眼,本來要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疑惑被驚訝取代。
“你這是去摸魚了?!”
楚鈺兩條褲腿高高的挽起,整個人像是剛從泥地里爬起來一樣。上衣下擺全是泥,褲子和白皙的腿上全是泥,就連臉上也濺了幾滴泥點子。
“我本來想在后山旁邊的小溪那里摸幾個魚給阿姐燉湯喝的,沒想到魚沒摸著,還在淺水里摔了一跤,差點兒就起不來了。”
楚鈺對著寧昭眨巴眨巴大眼睛,嘴角微微向下,抿著唇好像委屈極了。
天知道他怕寧昭不會相信自己的說法,剛剛特意在淺水里滾了好幾下,還抓了淤泥往自己身上糊。
“沒事兒沒事兒阿鈺,你的好意阿姐心領了。”
“快去換身衣服,阿姐給你燒洗澡水。”寧昭看著楚鈺這副小可憐的模樣,什么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忙拎著水桶跑去廚房燒水。
“叮咚!攻略對象楚鈺好感度3,當前好感度為21。”
寧昭看著楚鈺矮小的背影,以及頭上亮著的那幾個大字——寧昭:21(非常討厭的人),只覺得自己感動得眼淚都要落下來。
嗚嗚嗚這個便宜弟弟真好,給她摸魚還加好感度。
小窩瓜:哈哈哈,女人你還是太傻了。
寧昭燒好了水,拎著水桶走到楚鈺房門外。
“阿鈺,阿姐進來了哦。”
“好,阿姐。”
她推開掩著的房門,入眼就是楚鈺排骨一樣的小身板,楚鈺脫了上衣。
唉,這孩子肯定沒吃飽飯,以后得讓他多吃一點兒,這樣瘦不拉嘰的看起來一陣風就吹倒了。寧昭一邊暗暗想著,一邊往浴桶里面倒水。
她又提了一桶冷水倒在浴桶里面。
楚鈺踱著步子走到浴桶旁邊,小臉上帶著一點兒羞澀的笑,“謝謝阿姐,阿姐真好。”寧昭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可從來不會給他燒水的,怎么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到底是在耍什么新花樣?
他頭上還掛著幾個大字——寧昭:21(非常討厭的人)。
寧昭:說我好不給我加親密度,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寧昭擺了擺手就提著桶出去了,這孩子進屋踩了一地泥腳印,她還得拿抹布擦干凈。
“小窩瓜,楚鈺親密度怎么上上下下這么奇怪呀?你們系統檢測應該不會出錯吧?”
“寶貝,我們系統檢測一般都不會出錯哦,也許是您做的事情還不夠讓楚鈺感到?他只是嘴上客套一下?”
“好吧小窩瓜,謝謝你哦。”
小窩瓜沒有回話,又消失不見了。
寧昭就在院子里逗小白狗玩,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兜里的桑葚還沒拿出來,又將桑葚洗干凈拿碗裝著。
“哥哥在洗澡,等會兒要和哥哥玩哦,不能兇哥哥!”
“聽懂了就汪一聲,沒聽懂就汪兩聲。”
小白狗汪了兩聲。
寧昭又將剛才的話重復一遍,小白狗還是睜著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的看著她。
“好吧好吧,你是小狗,也聽不懂我在說什么,我怎么把你當成人了呀。”
寧昭摸了摸鼻子,抱著小狗起身,走到院子門那里。
她推開門看了一眼,外面小路上還有幾個濕漉漉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