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你清醒些,是我,我是江祭臣。”江祭臣忍著脖子上的痛感,輕輕得拍打著伏在自己身上,撕咬著自己脖子的少女。
皮肉被撕裂的聲音,就像是被無限放大,進入江祭臣的耳膜,江祭臣皺著眉頭,盡量溫柔得說道:“悠然,你不該是這樣的存在,你是善良的,善良的女孩,不應該世俗的惡所沾染,悠然,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想要尋我,便先來禮部尚書府,他們不會為難你。”
悠然停下撕咬的動作,她默默地抬起頭,唇角上的血漬仍在,但臉上展現出笑容:“真的?爹?你沒騙我?”
在悠然離開江祭臣脖子的瞬間,他剛剛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傷口瞬間愈合。
“真的,如果歷史可以改變,我希望.......一切都不會發生。”
悠然的眼睛在放光,咯咯得笑出聲來:“我就知道你會騙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放著我一個人的,我就知道,我喜歡你!”
悠然一把將江祭臣抱住,她小小的身體那么溫暖,與后來所見到的悠然截然不同。
“希望你可以健健健康的長大,不要像我一樣。”江祭臣心里對悠然說著。
但悠然卻是聽不見的。
悠然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神秘兮兮得抬眼望著江祭臣:“爹,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江祭臣點頭,跟著悠然跨過路上的一具又一具尸體,那些尸體,大部分看上去都殘破不堪,缺胳膊少腿的。
但在悠然的眼中,他們根本就已經不是人類的存在。
悠然拉著江祭臣的手,一直走到村落的一處神廟。
神廟的外觀看上去很是威嚴,在這樣的小漁村里,顯得有些突兀。
“就是這里了。”悠然看起來似乎很滿意,“快跟我進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悠然拉著江祭臣,就要跨過神廟。
但不知道為何,江祭臣的心中,總是覺得有一絲怪異。
因為這座神廟的存在,太過突兀。
當兩人跨過這道神廟的門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巨大的佛像,但是,說來奇怪,著佛像的頭和身體,明顯看上去并非同一朝代所建造。
也就是說,這神廟里的佛像,曾經被人動過。
“爹,想什么呢?快跟我來啊。”說著,悠然便拉著江祭臣,朝著神廟的后方走去。
臨行前,江祭臣仔細得看了一眼神廟前的供臺,卻發現上面已經落滿了灰塵。
“這神廟,是你們村子自己建造的嗎?”江祭臣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佛像的表層,能看出是渡著一層金的,而那佛頭,卻有著玉石的質地,雕刻得栩栩如生。
悠然停下腳步,詫異于江祭臣會對這佛像感興趣:“這我就不知道了,小時候,我娘告訴我,村里有一個神廟,廟里,供奉著的,并不是佛祖神仙,而是妖魔。”
“妖魔?”江祭臣不覺全身寒了一下。
悠然卻不以為然,笑嘻嘻得領著江祭臣繼續向前走。
在神像的后方,是一條深邃的長廊,兩邊有朱紅的柱子,柱子的頂端,刷著金色。
江祭臣伸手去撫摸那朱紅色的柱子,卻發現,那柱子上的紅色,竟然滿是朱砂。
朱砂,除了藥用以外,最大的功效便是辟邪。
“爹?你愣著干什么?跟上來啊。”
眼前,那個滿臉是血的小姑娘,正一臉燦爛的笑容,對江祭臣招手。
江祭臣收回視線,抬腳跟上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大銅門,銅門上的手環,已經銹跡斑斑,唯獨手能觸碰到的地方,卻光滑有度。
“這里是......”
所謂恐懼源于未知,雖然江祭臣已經見過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在面對未知的時候,他還是希望可以知道一些,哪怕是一點點的信息。
悠然笑著:“你答應打我走,所以,我要把全村最好的東西給你。”
江祭臣不解。
悠然對江祭臣神秘得招手:“快來,爹,你知道嗎?這個地方,還是有一次,我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翻墻進來過的,反正現在已經沒有人能管得了我了,這里的一切,我都愿意送給你。”
“他們常來?”江祭臣所說的他們,就是村里的其他人。
悠然有一瞬間的遲疑,隨后笑著點頭。
當那扇大銅門被悠然推開的瞬間,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魚腥味。
江祭臣下意識得皺眉頭。
“別擔心,來,進來。”悠然對江祭臣擺擺手。
想來,這神廟中,所謂的怪物,應該就藏在這里了吧。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海。
地上,能看到滴滴答答的水珠子,伴隨著一股腐爛的惡臭,一股腦得涌向江祭臣的頭。
江祭臣有一瞬間的眩暈感,踏門而入,里面的味道更深。
悠然開心得在前面跑著。
這里,就像是一個山洞一般,隨時都能聽得到滴滴答答的水滴聲。
悠然笑著回頭,持續對江祭臣招手。
就像是一個引魂人在召喚著一個無家可歸的靈魂。
突然,空蕩蕩的神廟上空,傳來一陣空靈的歌聲,那歌聲,聽上去凄美而溫柔,就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絕望。
這不由讓江祭臣想到之前看到的悠然的母親。
那個被無知的村民欺辱摧殘得幾乎沒有了人樣的女人。
他自然知道這歌聲是什么人傳出來的,只是他沒有想到,在村落的深處,這莊嚴而威武的神廟,竟然會藏著如此的不堪。
江祭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僅僅是因為悠然的指引。
山洞的背后,還藏著一個常年被腐蝕的木質大門,那木頭上已經浸滿了潮氣,開始因為潮濕而生出了菌類。
此刻的悠然,像是一個被操控的木偶人,抬手推開了那扇大門,轉過臉來,笑容依然在臉上:“爹,這里,就是我要送給你真正的禮物。”
江祭臣沒有回話,大踏步得走進了那被封印起來的木質大門。
剛進去的時候,門內便傳來了淅淅索索的哭泣之聲。
有燭火在燃燒著,即使潮氣撲鼻,但那些燭火卻經久不滅,窗外明明是一片光明的陽光,但在這里,卻滿是黑暗。
地上散落著各種各樣的珍珠,黑色的,金色的,綠色的,粉色的,白色的。
而在這屋子里的約二十幾個柱子上,每個柱子都捆綁著一個鮫人。
他們早已滿面瘡痍,他們的身體,魚鱗散落在周遭,但是,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不再需要在意的事。
當他們看到悠然進來的時候,有人在閃躲著,有人在哭泣,有人在說著聽不懂的話語咒罵,還有人在賠著笑臉祈求。
悠然站在眾多鮫人的面前,能看得出,這些鮫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女性。
江祭臣覺得全身發冷。
人,終究是全世界最殘忍,最冷血的動物。
無論是什么樣的生物,他們都不放過,就算是像鮫人這樣的上古神物,也一樣是他們眼中可以用來斂財,和發泄獸欲的存在。
因為,這些鮫人中,面容姣好者,口中都沒有了牙齒......
很難想象,他們曾經經歷過什么樣的痛苦。
悠然笑著看向江祭臣:“爹,現在村里已經沒有人了,這些鮫人,你喜歡嗎?全都送給你,我們可以將他們帶到長安城去,這樣,我們就可以有無窮無盡,用不完的財富。”
江祭臣后退半步:“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可以抓一些鮫人,讓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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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臉上的血水令她看上去不再潔凈,她的笑容,也讓江祭臣看上去覺得害怕。
明明,她就是這樣的受害者,為什么在旁的受害者面前,她又可以成為施暴者?
江祭臣不明白,一個小小年紀的小女孩,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心思,再加上她天生的兇狠,江祭臣甚至覺得,眼前這個貌似乖巧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活。
悠然依然在看著江祭臣笑著。
江祭臣環視整個破舊的屋子,很大,比司家的宅院還要大。
在黑暗中,還隱藏著幾臺手動的機器,機器上,滿是血漬,那血,是藍色的,江祭臣記得,那是鮫人身上的血漬。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機器,應該是將那些已死的,或者是即將死去的鮫人,送上的絞刑架。
不,這些東西,應該比絞刑架還要可怕,如果是還沒有死掉的鮫人,他們將會被活生生得榨出油來,以供養這些經久不滅的燭火。
在長安城的鬼市,江祭臣曾經見過這樣的鮫人油高價出售。
神秘的,美麗的,兇猛的存在,卻成了人炫耀的工具。
江祭臣突然覺得想笑,笑生而為人的可怕。
“爹,你不喜歡嗎?”悠然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她抿著嘴,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江祭臣突然上前,想要伸手解開一個鮫人身上的繩子,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就觸碰不到那些繩子。
江祭臣心中覺得難過,那些鮫人也看不到他,她們在折磨之下,早就已經沒有了尊嚴。
“悠然,放了他們。”江祭臣對悠然開口道。
然而,悠然的神色變得很冷,她厲聲道:“為什么?他們與我們不同,會傷害我們,出海捕魚的時候,他們常常會誘惑漁民,從而將漁民拖下水去,那些漁民死去,連骨頭都不剩!”
江祭臣也變得冷漠:“如果不是漁民先去傷害鮫人,想要去取下鮫人淚的話,他們又怎么會傷害人?難道你沒有想過嗎?他們天生就生活在海里,萬物相生相克,他們的生存必需品,又怎么會出現在陸地上?他們對漁民的傷害,源于報復!就像你剛剛屠村的行為,是一樣的!”
悠然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祭臣繼續說道:“悠然,你說讓我救你,你知道你最需要被拯救的,到底是什么嗎?”
悠然像是被江祭臣嚇到一樣,后退半步,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江祭臣反而上前一步:“是你恐懼的心,是你為自己設置的障礙,你最大的危險,來自己你自己!你極度的恐懼心理,造成了你嗜血的狂歡!悠然!放下仇恨,你才能放過自己!”
悠然臉上的惶恐加劇,她的手指向江祭臣的方向:“你.......后面.......”
江祭臣順著悠然手指的方向,回過頭去,瞳孔瞬間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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