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林,我終于等到你了!”
屋內的黑暗處,一個全身的魚鱗幾乎掉去一半的鮫人走了出來。
她黑長的頭發濕噠噠得搭在光滑的皮膚上。
悠然見狀,慢慢向后退去,她在惶恐不安,雖然,在江祭臣的記憶里,悠然曾經在五六歲的時候,一個人攻擊了眾多鮫人。
但現在,她似乎沒有小時候那么大的膽子。
人,總是越長大,越膽小的。
“阿沐?你怎么在這里?你.......我記得,你不是應該生活在萊州那片海域嗎?你為什么......”
眼前的阿沐突然頓在原地,就好像是沒有想到江祭臣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一般。
因為在這個時空里,阿沐還沒有遇見過真正的江祭臣。
“你不是李沐林!你是誰?!”
阿沐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時候,她臉上的魚鱗驟然出現,這是鮫人警惕和發怒時候的狀態。
江祭臣這才看到,阿沐并不似其他的鮫人一般,她擁有一雙漂亮的雙腿。
江祭臣思索著,所以,阿沐和悠然,其實應該是很早之前就遇見過的,只不過,在后來所發生的案子里,悠然因為自己的幻境被困在荒蕪之中,所以,江祭臣一直都沒有見到過悠然。
所以,鮫人案其實并沒有完全完結。
真正需要江祭臣解開的答案,還在繼續著。
所以,之前江祭臣在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里的時候,出現在監牢內,在他耳畔說話的人,應該就是悠然,她沒有傷害自己,可能是因為這次的情分。
他也終于明白,悠然那句話的意思,她說,鮫人給了自己能夠看到兇案現場的特性,不知道是對他的好,還是在害他。
其實,悠然一直就知道鮫人的存在,自然知道鮫人阿沐與江祭臣之間的關系,源頭,應該就在這里了。
江祭臣慢慢得朝著阿沐的身邊走去。
他盡量慢得走著,盡量慢得靠近她,以免激怒他。
畢竟現在是在悠然的幻境中,一旦悠然受到驚嚇,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變故。
“阿沐,我會帶你離開這里。”江祭臣常識性得想要去牽阿沐的手。
阿沐對江祭臣呲著牙,面露兇光。
“如果源頭在這里,我愿意帶你離開,結束后面所有的事,或許,他們都會活著。”
阿沐聽不懂江祭臣在說什么。
江祭臣側臉看一眼背后的悠然,發現此刻,悠然已經背過身去,朝著大門外獨自逃離。
江祭臣心說,這樣更好,起碼,悠然可以保護自己。
江祭臣盡量輕的對阿沐說道:“阿沐,跟我走吧。”
阿沐的眼神看向江祭臣的身體,她的眼神溫和下來,纖細的手指輕輕得覆上江祭臣的心臟位置。
她的指甲很長,又很黑。
但江祭臣卻淡淡的勾起唇角,他不害怕她,因為他知道阿沐到底是什么樣的鮫人,而而且,他還知道,阿沐是不能殺人的,所以,他不怕。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阿沐為什么要將手放在他的心臟位置。
在那里,阿沐的鮫人珠曾經被存放在那里。
阿沐詫異得抬頭,一只手依然放在江祭臣心口:“我的鮫人珠呢?去哪了?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江祭臣輕輕得握住阿沐的手:“鮫人珠,總有一天,會回到你的身體里,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是李沐林,你跟他們是一樣的存在?!是不是!”阿沐突然猙獰起來,做備戰狀態。
江祭臣依然保持著淡然的笑容:“他們都死了,罪有應得,現在,我就帶你們所有的鮫人離開。”
“離開?”阿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江祭臣笑著點點頭:“是的,阿沐,就像悠然一樣,你們的心中,充斥著仇恨,以后,你們可以過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悠然也一樣。”
“悠然......”阿沐念叨著這個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全身都開始蜷縮起來,“夏悠然?那個女孩?不......別讓她過來,她是個怪物......怪物......”
江祭臣臉上的溫和逐漸消失不見。
“她怎么了?”
阿沐害怕得全身發抖:“是她......就是她抓了我們,我們所有人都是她抓來的。”
江祭臣深吸一口氣,不敢相信得看著阿沐。
阿沐突然抬眼,眼巴巴得望著江祭臣:“你真的愿意帶我們走嗎?真的可以嗎?”
江祭臣還有些問題沒有想得明白,悠然是鮫人們害怕的人,包括阿沐在內。
江祭臣原以為,到長安城來,是悠然偷偷跟著阿沐來的。
如果正好相反呢?
如果.....阿沐所做的一切,都是悠然脅迫的呢?
江祭臣突然覺得自己小看了那個少女。
再或者,自己陷入了那個看上去懵懂的少女所設計的陷阱。
“她來了.......”阿沐緊緊拉著江祭臣的袖子,蜷縮在江祭臣的身后。
江祭臣反手將阿沐護在身后,畢竟對于江祭臣來說,阿沐才是自己更加熟悉的人,他熟悉她的前世今生,甚至熟悉她的一切。
在這里見到阿沐,就像是一個與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再相見。
破舊屋子門口的位置。
悠然手里拿著一根粗壯的魚骨,正冷冷得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接處。
“放開我爹!”悠然撕裂的聲音。
“悠然。”江祭臣抬手想要阻止悠然靠近。
悠然卻像是沒有聽見江祭臣的話一樣,厲聲說道:“你這廢物鮫人,還不快放開我爹!”
阿沐將江祭臣的袖子扯得更緊,她輕聲說道:“如果我死了,求你,帶我的這些好姐妹們離開。”
說罷,阿沐一躍而起,沖向悠然的方向,用自己的身體,靠近悠然手中的巨大魚骨。
“阿沐!不要這樣!”江祭臣大吼一聲。
隨后,腳下一蹬,在墻面上踩下幾個復雜的腳印,躍身從背后抱住了阿沐的身體,之后用力轉身,用自己的后背對著悠然尖銳的魚骨。
阿沐和悠然的眼神同時一驚。
但悠然手中的武器已經出去,要再收回,已經來不及。
魚骨刺入江祭臣的身體,皮膚撕裂的聲音響起。
血水濕透了江祭臣白色的衣服。
他低頭看著懷中正望著自己的阿沐:“答應我,以后.......不要去做那些傷害別人的事......”
阿沐眼神木訥,她不知道為什么江祭臣要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江祭臣的身體墜落。
阿沐深吸一口氣,將江祭臣抱入懷中,穩穩得落在地上。
江祭臣看著眼前的阿沐已經恢復為一個干凈純潔的少女模樣,身上的魚鱗消失不見,他明白,阿沐的戾氣已經不在。
江祭臣笑著:“以前,你告訴過我,你不能殺人,所以,不要傷害任何人了,好嗎?”
阿沐嗓子里發出低聲嗚咽,卻說不出話來。
背后的悠然見狀,一把將阿沐推開,阿沐順勢倒在地上。
悠然抱起江祭臣的頭:“爹,你怎么樣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畜生要傷害你,我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爹......你別死,你別死......如果你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我要殺盡那些造成這一切的男人,為你報仇!”
江祭臣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的腦海中反復回響著悠然的話。
不會,是因為自己吧.....
這道題太難。
江祭臣慢慢地閉上眼睛:“悠然,我從來不曾想過,會死在這里。”
當江祭臣終于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的聽覺卻異常得敏感,他聽到耳邊有鮫人尖銳的鳴叫聲,刺耳得疼痛。
隨后,是悠然與鮫人之間飛躍撞擊撕打的聲音。
管不了了.....這些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
黑暗籠罩著江祭臣的眼睛,之后,白茫茫的一片,刺目得疼痛感襲來。
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江祭臣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怎么都睜不開。
“讓一讓,都讓一讓!”這是付凌天的聲音。
江祭臣的思維是清晰的,但依然睜不開眼。
“喂!江祭臣!醒醒!活著就給我醒醒!”
這是司楊廷的聲音,江祭臣聽到這聲音,總是覺得安心。
不管眼下聽到的聲音是真實的世界,還是依然在悠然所創作的幻境中,都無所謂了,因為有司楊廷在,就好了,就安全了。
江祭臣不再惶恐不安,雖然他還在想著悠然和阿沐后來的事,還有些不解的事情沒有弄清楚,還有些因果沒有找到答案。
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該發生的事,也都已經發生了。
對江祭臣感覺到司楊廷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喂,江祭臣,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他的身體隨著司楊廷寬厚的手抱起,之后,便聽到身旁付凌天的聲音:“他現在不能走!沒死,就不能走!”
“付大人!”能聽到司楊廷憤怒的聲音。
付凌天繼續說道:“這里是新的案發現場,江祭臣倒在這里,你覺得眾目睽睽之下,你們走得掉嗎?”
現實世界里。
付凌天和司楊廷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中都帶著怒火。
而在人群的中央,之前那個姓石的乞丐,正躺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手和上半身露在泥土之外。
這是哪里?
神廟前,一尊佛像正俯視著眾人。
那佛像,頭與身體一眼便能看出并不是同一尊佛像,佛像的頭是精致的玉器所造,而身體,涂滿了黃金。
江祭臣的眼睛慢慢地睜開,看到這尊佛像的時候,他睜大了眼睛......
他還在這里,同一個場景。
只是,其他人為什么也會在這里?
這里是廉州,與長安城之間的距離,遠到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得到......
“司楊廷......”江祭臣開口叫著司楊廷的名字,但是,司楊廷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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