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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尾奏:自我


更新時間:2024年08月31日  作者:深度緋紅  分類: 游戲 | 游戲異界 | 深度緋紅 | 來自星淵 
霜鍍

霜鍍

諾米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樸素的農家小舍,心中的感慨起伏連綿,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而出。

可話到了嘴巴,她只能說一句:

“好破。”

面前的屋舍不過兩間房,正中間二層小樓算是主屋,破爛的屋檐寫滿了歲月滄桑,窗戶甚至都是找了一張紙,隨意糊了上去。

另一間屋子大抵是間工作室,沿著溪流建設,配上了磨坊、水車和鍛錘。在一旁棚子里掛著的若干農具錘釘之類,倒是能讓人推測出,這是間鐵匠的鋪子。

但不論是主屋還是打鐵的鋪子,兩間房子對于早就邁入星際時代不知道多少年的層淵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寒酸。

面對此情此景,諾米不禁感到疑惑,她轉頭看向隨行的那名安保人員——自稱帝亞蘭的龍血泰坦,向其直接問道:

“你確定,這是李澳茲會居住的地方?”

“哲學王推算的結果,顯示是這里。”

帝亞蘭倒是并不驚訝:

“你和李澳茲的接觸很少,又因為重生遺忘了很多記憶,實際上,李澳茲是一個沒什么欲望的人,他對物質層面的需求很低,奢靡的生活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這我真不知道,我一直以為,那家伙是個危險又有理想的恐怖分子。”

“一個人可以有很多面,甚至會互相矛盾。一個平日里著裝精致、熱愛生活和小動物的女人,也有可能背地里是恨不得殺光全部男性的極端恐怖分子。”

“那不就是霜鍍共和國嘛?還好我是戴維林派的,無性別化和信用主義萬歲。”

“先不說這個……”

來自圣殿的麗斯塔·卡恰一臉虛弱和憔悴:

“為什么我這個一看就是跑龍套的角色,也要跟著來?難道我也被源淵意志欽定了拯救世界?”

“你想多了。”

帝亞蘭淡淡說道:

“畢竟多一個人能分攤點下潛詛咒,等一會還要再下潛呢。”

“還來!”

“嗯。”帝亞蘭點點頭:“兩次。”

“這合理嗎?”

麗斯塔絕望地說道:

“我這輩子都沒有離開家門900萬光年,除了整天上網鑒證以外什么壞事都沒干過,為啥休個假直接給我干到群淵了?”

“馬上搞不好星淵就要完蛋了,還在這里惦記你那破休假有什么意義。”

諾米嘟囔了一句,看著面前破破爛爛的屋舍大門:

“我真正在意的是……你覺得這里真的會有生活痕跡嗎?”

帝亞蘭沉默了片刻。

“帝亞蘭?連你都不知道嗎?”

“理智告訴我,不論是落灰的灶臺還是荒廢的麥田,這里應該很久沒有人生活了,但直覺上,我認為這就是利奧茲的人性面的居住地。”

“理由呢?”諾米問。

“沒有理由,完全出于直覺。”

麗斯塔忍不住吐槽:“合著連你都不相信,還把我們帶到這里啊……”

吱嘎——

就在幾人討論之時,主屋的大門突然打開了。

伴隨著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門軸轉動聲響起,三人頃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主屋大門處:只見一個身材厚實強壯的壯年男子從中走出。

男子披頭散發,粗衣布衫,雙眼渾濁,胡子拉碴,活脫脫一個邋遢鄉下漢子的形象。

他抬頭瞥了一眼,見籬笆外來了幾位女性,便走到一旁的水缸里,起了一瓢水,拍在臉上,粗糙黢黑的指頭在臉上抹了抹,就當是整潔儀表了。

做罷這一切,漢子又從門前掛的大蒜串上掰下兩瓣大蒜,一邊剝著蒜,一邊朝門口走來。

“恁誰?”

漢子吐出一個字,把蒜瓣丟進嘴里,放肆粗魯地咀嚼著:

“啥事兒,說?”

三名女士面面相覷,看到這貨的一瞬間,配上強烈的嗅覺沖擊,讓她們不禁對源淵意志和帝邦哲學王的意見產生了動搖。

“請問,您是李澳茲嗎?”帝亞蘭問道。

“咋?”李澳茲反問。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們來自層淵,哲學王推算出了星淵的本質。你的神性面,也就是利奧茲,現在正在把整個星淵宇宙拖向人間煉獄,想要阻止他破壞這一切,只有將你帶去跟利奧茲融合……”

“不干,滾。”

李澳茲說罷,轉頭旋踵就要離開。

“不行!”

帝亞蘭還沒說什么,已經被詛咒折磨過的麗斯塔先急了:

“等一下!李澳茲,李澳茲大爺啊,宇宙可是要會毀滅了,你就這么看著嗎?”

“關我球事。”

李澳茲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是利奧茲的選擇,不論祂做什么都能理解,星淵欠祂的。”

“可那六淵十三敘事的居民呢?他們是無辜的啊。”

“無辜?可笑,這星淵的局勢,不就是因為這六淵十三敘事造成的嗎?”

李澳茲背著手,轉頭冷笑示人:

“星淵不統一,就是因為這六淵十三敘事各懷鬼胎,總想著獨善其身,但凡他們聯合一處,不說是可以解決一切困難艱險,至少把地球鬼子趕出家園不是問題。”

他一邊說著,一邊踱步,質問著來人。

“然而你們做了什么呢?當利奧茲發動源淵統一戰爭的時候,你們只是袖手旁觀,跟在源淵聯邦的后面吃剩下的,虧你們還知道此值文明傾覆的時候,但凡你們早點聯合在一起,而不是互相為了蠅頭小利,明爭暗斗,哪能讓地球人打到現在。”

李澳茲抬手指了指頭頂,指了指地下:

“說白了,六淵十三敘事,并不希望星淵統一,都想呆在自己的地盤兒上當個土皇帝,逍遙快活。這里頭,哪一個是為了星淵勞苦大眾,黎明百姓?哪一個是為了解救蒼生,天下太平?都是為了各自的宏大敘事,都是困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

“我不否認,你說的正確。”

帝亞蘭說:

“但是,如果現在你不跟我們走的話,那星淵必然會被亞斯卓拉毀滅的!”

“對啊對啊。”麗斯塔趕緊說道:“我連鑒證都不玩了,也要跟著下潛星淵,您就當是旅游吧,跟著一起去虛空……最遠也就是群淵去一趟吧。”

“憑什么?”

李澳茲耷拉著眼角,懶散說道:

“天下興亡自有定數,跟我一個半老頭子沒啥關系,天塌了自有個兒高的頂著,如果一個宇宙需要我一個凡人為他去死,那這樣的宇宙不如毀滅了好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本性嗎?”

一直沉默的諾米突然開口:

“膽小怯戰、自私自利,對于試圖改變這個世界的人非但沒有敬意,反而持冷漠和取笑態度。”

“你錯了,這不是我的本性,是凡夫俗子,市井小民——是這個世界上蕓蕓眾生大多數人的體現。”

李澳茲哂然一笑,坐在門檻上:

“我啊,是被利奧茲主動舍棄的人性面——知道為什么要舍棄我嗎?因為凡夫俗子是不成事兒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世家,神選天民,總是想用各種宏大敘事來綁架黎民蒼生,忽悠著我們為他們戰斗——可是平頭百姓之間哪有什么仇恨?無非是被一方裹挾著去殺另一方罷了。”

“理想不屬于底層的勞苦大眾,理想只屬于你們這些精英。正是因為我軟弱、膽小、認知淺薄,所以我才是平民,我才是大多數。功成名就跟我們沒關系,利奧茲舍棄了我,所以祂才能成就偉業。”

“你有什么資格來評論我的本性?口口聲聲六淵十三敘事,那些敘事之外,還沒有踏出本土星球的土著文明,你們征服侵略他們的時候,又可曾想過他們的感受?對于他們來說,是地球贏了,還是星淵贏了,有什么區別呢?”

他戳了戳背后的門板,坐在這破窯爛瓦之間。坦然說道:

“看到這些了嗎?利奧茲若是跟我一樣,是個平頭百姓,有著普通的人性,他哪會成為源淵的大統領,哪會是真神?無非就是個邋遢鐵匠而已。”

“就算是利奧茲成了大業,那跟我這個普通人有什么關系?分明是他拋棄了我,才能有機會成功。而你們現在還想抹去這個平庸之輩,唯一翻身的機會?你覺得可能嗎?”

“我不是英雄,也不打算為了你們去成為英雄。”

“我不特殊,也不想特殊,就這樣賴活著直到生命盡頭,就知足了。”

李澳茲的發言讓三人沉默了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李澳茲的人性面竟然會是這么一個胸無大志的市井小民。既無特長,也無素質,骨子里更是透著平庸和吝嗇。

世界末日?跟我有什么關系,那是大人物們考慮的。

需要我拯救?不去,打死都不去,我憑什么要奉獻我的一切去延續老爺們的生命?

帝亞蘭已經看明白了。

“我們走吧。”

她搖搖頭,準備離開。

“走?那我這詛咒不是白受了?”麗斯塔詫異:“不能夠啊!”

“這一行的目的,已經失敗了。”帝亞蘭已經懶得浪費口舌解釋了。

如今的李澳茲,粗暴極端地仇恨并鄙夷一些精英,儼然沒有把自己當做星淵的一份子,也不在乎星淵和地球誰來統治。

就像他說的那樣,凡人的李澳茲,拒絕為一切權貴階層效力。

這樣的人性,就算還給本體,又有什么用?

無非是讓星淵平白損失一位高層戰力,更容易被地球人揍而已。

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至少更堅定了帝亞蘭的決心,她在腦海里開始計劃如何在境淵開展獵殺隱秘公民的計劃。

每個人都有他的使命,擁有某一特長的人,正適合于去做這等事情。

正當帝亞蘭準備離開之際,諾米再度開口:

“我認識的李澳茲,并不是這樣的。”

她走上前,與轉身的帝亞蘭擦肩而過,推開籬笆,走到院中,對著李澳茲說道:

“我記憶里的李澳茲,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平庸之人。”

李澳茲抬眼看著她。

到了這一刻,諾米才意識到,這是他們自霜鍍一別后,真正意義上的再度相遇。

“李澳茲,是個能夠為了自己的原則,殺穿人體實驗組織的瘋子。”

“喂,諾米……”麗斯塔扯了扯嘴角:“有這么說話的嘛!”

“李澳茲是個模樣周正的小美人,但是從來沒有用自己的容貌去取得別人的憐愛,而是選擇靠拳腳和奧能殺出一片天地。”

“實話說,我印象里的李澳茲,從來不是那個帶著蔚藍星突破帷幕封鎖,改變了霜鍍和四國命運的勇士。”

“不論別人眼里的李澳茲是什么樣子,在我眼中,李澳茲永遠是那個會毫不客氣給自己一槍證明自己不害怕疼痛的瘋子,是那個對我許諾會改變霜鍍不公現狀的白癡,是那個因為一時大意,害得我被炸死白撿了我奧能的過錯隊友而已。”

“你要明白,你在我眼里,從來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諾米走上前,蹲下身,平行地注視著李澳茲昏聵的雙眼:

“我們都是平庸的普通人。所以我們都會犯錯,都會只想著自己,都沒有遠大的理想壯志。”

“但正因為你我都是這樣的普通人占了世界上絕大多數,這個世界,才是我們的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們,需要折服我們,才能統治這個世界。”

“我是函授大專學歷,你是個中專畢業保安,即便是到了現在,你成了個邋遢鐵匠,我也不過是個志愿士兵,因為天賦有限的緣故,我們永遠無法參與到決定文明命運的棋盤中。”

“但是,現在,或許是我們十世難修的機會。”

她伸出手:

“源淵意志阿比斯也好,蕓蕓眾生也罷,這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唯一能夠讓那些精英權貴們低頭懇求我們的機會。”

“不是為了別人而拯救世界,而是他們祈求我們。”

“若你還有這份決心,那就來吧,在眾卿的哀聲遍野中,我們將他們拯救,一如救起那落水的野狗。”

“就算我們的作為會延續那些人的統治——可我們打上的烙印,將永不褪色,人民將牢記住,平民也有機會改變世界。意義有時候,比結果更重要。”

李澳茲渾濁的雙眼凝望著諾米紫色的眼眸。

一百多年前,在蔚藍星的外界地冥跡人道地下病房里,前銀行保安,也是這么隔著一層厚重的鐵門,看向了這雙紫色的眼眸。

時過境遷,如今需要伸手協助爬起的人,已經不再是瘦弱的少女了。

諾米剪去了長發,身材也變得高大結實起來,早就沒有了任人欺負的病態,只是當她咧開嘴時,依舊能夠看到她滿口鯊魚尖牙。

有的人變了,卻好像從未改變一樣。

李澳茲望著諾米,他突然間才意識到,其實他跟這個少女的牽絆少得可憐,就連奧能都早早還去,還被熵君抹去了所有結局。

可當他被本體拋棄,人性下放于荒野時,第一個來找她的,卻是這個既沒有身份,也無地位,更無多少牽掛的女孩。

“喂,李澳茲。”

諾米笑了笑,說道:

“還記得我當時的話語嗎?”

“別把這一切想得太漠不關己了,這是我們的世界。不論是我,還是你,不也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嗎?”

“這可不是瞎胡鬧的游戲,對于我們外界地人來說,薔薇軍,不,所有反抗四國之人,是我們的信仰。”

“其實明眼人啊,都知道對抗四國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們偏要這么做。哪怕只是用牙齒和指甲,給四國帶來一點痛楚,這樣的斗爭過程,也足以向他們證明一點:”

“我們,我們這些外界地里茍且偷生的爬蟲,和那些四國里吹著暖氣,吃著饅頭,可以看電視和讀書的人一樣也是人,一樣是生命。”

“那時候的我們,可比現在狼狽多了吧?尚且有勇氣去反抗不可戰勝的四國。”

諾米說:

“從四國到天神,有什么區別嗎?”

李澳茲回答:“這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里?如果都是不可戰勝的話,那就沒有什么區別!都是我們的敵人。”

“就算改變了又如何?星淵的眾生依舊會被奴役著,幾千年幾萬年后,頂多再爆發一場革命或者入侵,又或者是我們去入侵其他宇宙,其他生命的家園——于是這一切不過是輪回循環,有何異同,反抗,有什么意義嗎?”

李澳茲嗤笑:

“我不能干這種事情,我若是這么做了,便是同那些入侵者一般了。”

“意義?”

諾米沉聲道:

“我去你媽了戈比的意義。”

“他媽的,不要問反抗他們的意義了!我一個大專文憑,我哪里懂得個什么意義不意義?自詡蕓蕓眾生之一的你,也應該清楚,大多數人去做某些事情,肯定不是需要出于什么意義的。”

“高天諸神把自己的能力視為權力,我們這些凡物就要去告訴祂們,那份力量若無凡人的見證便一文不值。源淵神族,總是以為自己能做什么,所以就去做了什么。我們偏要去告訴他們,凡人,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問意義。”

“因為我們想,不要問我們能不能。我們要去做,我們要改變這個世界,沒有原因,我想!我要反抗那些用各種條件限制我們去做的世界,就他媽的這么簡單!”

“對于這腐朽的世界,你只要作出了反抗,本身就是意義了。”

“遵從欲望和內心,而不是被理智綁架,違背本能——這,就是屬于我們凡人的特權。”

“來吧,李澳茲,別問你能不能做,我只問你想不想做!”

“無!論!對!錯!”

沉默。

當諾米喊出那句無論對錯之時,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死寂的氛圍縈繞在整個境淵上空,宇宙被按下了靜音鍵,雖葉動不聞風聲,有鳥飛振翅而無鳴。

在這詭異的沉默中,一股宏偉的威壓自八方頃刻落下,如同一道枷鎖牢牢鎮壓著境淵大地。

突然間,寂靜的世界被一道笑聲打破。

“無論對錯?好一個,無論對錯!”

諾米等人下意識向后退去,只見面前的李澳茲從門檻上站立而起,他仰頭大笑幾聲,一甩袖子,立刻化作來了個白衣黑氅的修士,唇紅齒白,劍眉星目,衣袂飄飄。方圓百萬里荒原黃土,頃刻間從地上剝離,升入云間,腳底云霧繚繞,遙望山川秀美無邊,盡是桃源。

再一看,那破屋瓦舍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百重高樓,星宮道觀,百萬求仙問道的修士擠滿了樓閣,坊市院舍之間,盡是誦經打坐習武論道之人。九龍吐水充盈天池,巨靈砸錘鍛造神兵,鳳鸞棲梧桐而息,更有萬千靈獸靈植靈蔬,妙界法門聯通諸天萬界,來往著有西天神佛,有地下妖魔,有太上金仙,亦有閻魔修羅。

這哪里是什么破落農家小屋,分明是神魔仙凡共處一室的天上仙國。

“諸位之意,本座已了然。”

李澳茲負手而立,身旁有七七四十九位道童陪侍,儼然成了一位風仙道骨的得道真仙:

“只是有一些事,我得早早告知諸位。”

“本座與本體利奧茲不同,雖為人性分化而出,化名為‘真’,從一開始就習武修道,養氣練法,從層淵紅箭一國,一路修煉至此,230歲修成金仙正體。20年前,本體成為群星霸者之后,我也下潛群淵,突破界限,修得真神。”

“本座是為無量仙尊,統轄無量法海,神通無數,建立無量仙宮,教化世人。至此,便與本體切割為二。他的道,與本座已然不同。”

“本座方才了解你等所說,雖有意,卻無能為力。利奧茲的人性面,也早早斬去三尸,感悟天道,飛升登神,就算我與本體合二為一,也不會讓利奧茲變回李澳茲。”

這一連串的變化,讓三人面面相覷。

“那,該怎么辦呢?”帝亞蘭皺眉:“如果沒有李澳茲的人性制約,利奧茲一定會變成亞斯卓拉的。”

“非也。”

李澳茲——或者說,無量仙尊哂笑,解惑道:

“帝邦之哲學王叫你等來找我,并不是單純為了把我帶到利奧茲面前,而是為了讓你過來。”

說著,他抬手一指諾米。后者一愣,指了指自己:

“我?”

“對,正是你,小諾米。”

諾米茫然:

“可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因為你,”仙尊言:“你,也是亞斯卓拉。”

諾米呆呆佇立在原地。

“您,在開玩笑?”

仙尊表情嚴肅,轉而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亞斯卓拉是什么?”

“那不是,更可怕的一個破滅者嗎?”

“亞斯卓拉是一道意志,反抗一切的意志,就這么簡單,只要心懷反抗,就會一直延續下去,能夠擊敗亞斯卓拉的,從來不是鎮壓和暴力,而是幸福和滿足。”

仙尊說道:

“你和利奧茲,都是亞斯卓拉的宿主,但亞斯卓拉只能出現一個。不同的亞斯卓拉,表現的形式也不一樣。”

“利奧茲如果變成亞斯卓拉,會表現出來的是強大的破壞力,覆滅一切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因為這是祂的底層邏輯,人與人的不公來自于綜合實力的不同,所以要鼓勵窮人們殺掉所有富人,奪走他們的一切,均平富,讓社會永遠處于自己的絕對暴力統轄之下,每個人都半死不活,不富不窮的茍活著,就沒有不公的存在。”

“而你認為的反抗不公,沒有利奧茲那么殘忍:活下去,好好地見證一切,除惡揚善,就算沒有能力,也要拼死讓對方看到壓迫底層人民會帶來怎么樣的傷痛。是訓誡、懲戒一般的機構。”

“帝邦的哲學王沒有得出如何消滅亞斯卓拉的辦法,因為反抗的意志只要有不公存在,就不會熄滅,而世界只要豐富多樣,就永遠有不公,哪怕是社會內部,亦有議長、議員、陪審團和公民的差別,只不過他們過得幸福一點罷了。”

“但是,反抗之人卻是有很多機會改變的。”

“利奧茲是一個沒有幸福和快樂,也沒有愛之能力的存在,所以利奧茲成為亞斯卓拉,會給世界帶來純粹的毀滅和崩潰——而你不同。諾米,你擁有愛人和被愛的能力,如果你成為了亞斯卓拉,你不會想著把現有的秩序和文明徹底推翻,而是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打擊邪惡和不道之人。”

“這,就是區別。”

“哲學王傾盡算力都無法得出消滅亞斯卓拉的推論,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長久存在,但不會造成嚴重危害的亞斯卓拉,這才是選擇你的目的。”

“而說到這里,你也應該明白了,這個世界會不會被毀滅,不是取決于你,取決于我的,而是取決于這個世界是否被人們認為可以繼續存在——如果亞斯卓拉全部出現在利奧茲那樣的人身上,那么說明這樣的世界也早該被推翻了。”

“所以說,真正能夠拯救世界的人不是我。你要做的不是請我過去,跟利奧茲合體,而是去親自面對利奧茲。”

“面對祂,也是面對你自己。”

“慢著!”

麗斯塔趕緊打斷道:

“大哥,啊不,仙尊,您先停停停停!你讓諾米面對利奧茲……那不相當于給雷德·金捐款嗎?這么損的招數,虧你能想出來。諾米是什么能力,我還不清楚嗎?那個利奧茲,連虛空都打下來了,收拾諾米看一眼都嫌多吧。”

“那就要看,諾米有沒有做好徹底殞滅的打算了。”

仙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諾米:

“帝邦哲學王把你交給我,就是怕你知道真相以后逃跑了,我可以把你抓到利奧茲面前,讓你們倆對峙。”

“同為亞斯卓拉的宿主,你的能力是近乎不滅的不死——而能夠殺死你的唯一存在,就是另一個宿主,也就是利奧茲——同理,利奧茲也是亞斯卓拉的宿主,所以你也可以殺掉他身上的亞斯卓拉。”

“只是你要做好,從此以后徹底化身亞斯卓拉,‘諾米’這一存在將被永恒吞噬,你不再是你,而是萬千永恒星神的其中一代。”

“好,我上。”

諾米點頭: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如果這樣就能讓世界續下去,那我就去上了。”

至于原因……她之前已經說過了,此刻無需贅述。

作為凡人,這樣能夠向世界證明自己這一群體的機會,可不多了。

“本體不會像我這樣寬厚。”

仙尊說:

“如今虛空已經被封鎖,不過,我能夠強行突破,帶你們一起去往群淵。只是在那之后,我會被直接彈回境淵,能夠做到什么地步,全看你們了。”

“戰勝利奧茲,世界繼續運行下去。”

“而如果你被他擊敗,利奧茲將會得到完全的亞斯卓拉力量……那時候,他會做什么事情,即便是我,也猜不到了。”

“沒有那么多機會了,反正亞斯卓拉早晚會出現。”

帝亞蘭捏起拳頭,目光堅定:

“上吧,這是最后的戰斗了。”

“嗯。”

諾米長出一口氣,捏緊雙拳:

“讓利奧茲重回自由,讓星淵,擺脫苦難和侵略,也讓那些普通人們看看,出身于這些凡人的存在,也能夠讓源淵諸神祈求保護。”

“是時候為這一切,書寫結局了。”

麗斯塔看了一眼仙尊,看了一眼自己,撓了撓頭:

“那是不是,就沒有我的事兒了啊?我可以走嗎,我怕等會兒鑒證群被舉報了……”

“你不能走。”仙尊無形的大手一把抓住麗斯塔:“本座的秘術有代價,那些童子下屬還要留下來繼續維持仙宮運營。我本人不能為你們分擔詛咒,所以你這個層淵來的,也得跟她們一起,才能把詛咒分擔下去。”

“不!我要休假!我想下班啊——”

明天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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