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鍍結局之二：白狼（上）
霜鍍結局之二：白狼（上）
萊安定說過很多畜生話，但唯有一句話，是人們無法不認同的。
“在星淵之中，惟有死亡和階級不可逾越。”
啪嚓。
利奧茲和吉奧·賊鷗落在群淵的土地上，身上的詛咒重重落下，剝離祂們的力量，群淵之中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在水晶般的剔透空間之中回響余音。
又是一群迷戀力量的追逐者，這里本不是為了爭奪廝殺造就的。寰宇時空星際之間的可憐孩子們，你們究竟要什么時候才會意識到，面前的手足同胞絕非值得你們拔劍殘害的對象，真正的敵人，正光明正大地看著你們呢！
尊貴的冕下：您已蒞臨群淵
歡迎來到群淵，四戰之地，殺戮之野。
這里曾經是星淵宇宙中最祥和安寧的后方樂土，為淵外戰爭提供了數以百億計的神擁者士兵和海量資源。
如今，這里已經支離破碎。神族敗兵、墮落邪神、垂涎神格的登神者、窺伺主神之位的教團，以及外來入侵者，將群淵變成了純粹的殺戮競技場。
活下去吧，努力活到最后，奪取神位，與天同壽，直到被時間遺忘。
群淵之詛咒已降下：異化
你獲得了群淵之詛咒：異化——你的身體機能和外在表現出現了不可逆的異化，越是無法融入星淵的環境，詛咒越是明顯。同時，你的意志和情緒也出現了偏執、狂野、嗜血的沖動，您會更加野性，純粹為了自己的原始欲望和本能而行動。
詛咒將作用于您身上的一切屬性。您可以通過完成所處星淵的委托，減少詛咒的效力——
然而，群淵早已不再回應人們的訴求，即便你的親和力再強大，也無法改變失去希望和期待的群淵。
恭喜您真正邁入了群淵，即便不再回應訴求，慈悲的群淵意志，依舊為為勇者和登神之人獻上祝福！
你獲得了群淵之祝福：直抵巔峰
《直抵巔峰》：永恒生效唯一被動——來到這里，你已經不再平庸，你將舍棄一切阻礙，直到徹底飛升登神。
效果①：從獲得祝福開始，你的生命進入倒計時階段，不論你此前獲得何等程度的豁免能力，你的剩余生命都將轉化為戰斗力增幅。
群淵意志：喜歡自相殘殺嗎？那我就滿足你們的可悲訴求。
效果②：你的所有行為，不論基于善意還是惡意，都將獲得對他人造成傷害的能力，。
群淵意志：你們將無法團結，無法凝聚，無法齊聚一堂，永遠孤獨地對抗整個世界。
效果③：[社會]將無法對你造成精神腐蝕，但如果你自己舍棄了一切，你也將比任何人墮落腐化的更快。
群淵意志：我已不再挽留。
下潛星淵——潛力限制已經完全解放
當前潛能上限：Lv.480.歐米伽階（Ω，最終的希臘字母）
您已經解除了所有的潛能限制，由于群淵拒絕回應你們的訴求，被剝奪的屬性將在10秒內返還。
利奧茲和吉奧·賊鷗抬起手，兩人打開面板，將迄今為止積累下來的經驗值，全部分配下去。
吉奧·賊鷗（玩家ID：焦糖蝸牛）——[無妄之作]lv.481
您已突破星淵的極限，就此化作神之姿態。
最終飛升——開啟！
吉奧·賊鷗張開雙臂，氣力攪動宇宙時空，渾身的肌膚被無形威力撕裂扯碎，漆黑和慘綠的裝甲覆蓋周身，四道尖角自頭盔上延展而出，濃烈的氣力再度爆裂而出，充盈作血肉，將身軀徑直拔高到30萬公里。
“利——奧——茲——！”
利奧茲（NPC名稱：李澳茲）——[群星霸者]lv.545
您已突破星淵的極限
星芒光輝自腳下頃刻綻放，利奧茲打了個響指，漫天星辰圍繞自己高速旋轉，他的身軀向內部瞬間坍縮完成，化作漆黑的奇點，轉瞬間，絕對霸道的引力場擴散到百萬光年之外，將他飛升的消息帶到群淵的每一個角落。他的身形同樣拔高到30萬公里，思維神經擴散而出，鏈接上宇宙的每一處節點，于是晨星和輝彩便如同手臂一般任由他驅使。
“吉奧賊鷗，我聽著呢。”
群淵的破碎大地踩在兩名巨神的腳下，漆黑慘綠裝甲覆蓋的毀滅神靈，對上銀體藍甲的主宰神靈。
昔日，相互扶持，互相成就的一對的戰友伙伴，如今以各自期待的最終形態，拔劍相向。
這種景象，在群淵，早就不是稀罕事了。自淵外戰爭之后，兄弟反目，同志背刺，父子母女兄弟姊妹，在神位的面前盡顯丑態。
也許就是目睹了一幕幕突破下限的景象后，群淵的意志也因此失去了對人們的信心。
畢竟在它看來，明明造成這一幕幕慘劇的是地球人，是社會，是破滅者，是造成戰爭失敗的主神們。可到頭來，凡人們卻為了爭奪隕落神靈的席位，甚至干出了不少連侵略者看了都覺得不體面的事情。
如今再度上演一幕兄弟決裂的戲碼……
群淵已經不再感到悲傷。
利奧茲單手抓握了一把星云，將其化作手中的法杖，背后的裝甲爆裂，彈出12道虹色光流，萬千星辰即刻點亮，懸浮在周身之間，無數文明策舟騰飛，艦炮調轉，對準前方。他的胸膛向下坍縮，其中七個黑洞相互糾纏，彼此吞噬著，將周圍所有的物質吞入其中，并吐出近乎無盡的能量。
吉奧·賊鷗雙手刺破宇宙，從外界抽出燃素，化作兩把鋒銳長刀，他的氣力已經徹底概念化，突破了物理規則的限制，無窮無盡來自于諸天萬界下游宇宙和平行世界，所有信奉吉奧·賊鷗、自詡吉奧·賊鷗追隨者、吉奧·賊鷗的異界同位體，在此都將力量交給了吉奧·賊鷗。
兩人的戰力不斷攀升，氣勢越發恢弘。兩名巨神的飛升和對峙，在這一刻，讓群淵之中混戰的人們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廝殺。
「這種氣勢，到底是誰？」
墮落邪神庫雷·奧加將臂刃從一名神擁者腦中抽出，歪了歪頭：
「我沒見過這氣息，但卻無比熟悉……」
祂的對手甚至放棄了如此好的偷襲機會，無私星球普羅·列塔利亞，中樞處理器中接收到星體波段，展現出晶折的天邊之下的畫面：
「令人意外，那是……利奧茲。」
獵殺之王約翰多斯反手一刀劈死一頭外域社會釋放出的大惡魔，登身而起，踏過時間線，身體恢復到八分鐘前的巔峰狀態，抬手兩槍將深淵領主‘冥王’奧德賽逼退。
眼看著，這位傳奇獵殺者協會會長，就要撲向外域議長加基森·布拉德，后者緩緩抬起手，掌中催化出猩紅螺旋長槍，準備接敵。
但就在這一刻，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源淵神族的氣息，你的人？」
加基森·布拉德詢問道。
「某種意義上算是吧。」
約翰多斯細細感受一番，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嗯？這家伙有獵殺者徽記，實力這么高的獵殺者，為什么才白銀？」
啪啪啪啪啪！
「好！好！好！」
沉寂已久的地下洞窟之中響起熱烈的掌聲。
「終于，你如宿命中預示那般到來了。」
源淵天尊索拉奧·皮亞里努斯興奮地站立起身，感受著這份震蕩星淵的力量，胸中的激動難以自抑：
「虛空覆滅，帝君出走，在過去數千年間，再也沒有能夠登神的詭異凡人。」
「這一切，并非我的精打細算，而是命中注定的結果。」
「你就是命中的勇者，利奧茲卿，你要明白，沒有人能夠逃離命運左右！」
祂轉過身，瞬間又恢復了冷靜，祂看向一旁的學者萊爾·斯溫德勒，對方點點頭：
“利奧茲既然已經到來，那么接下來蓋婭也會入場。”
「一切按計劃進行？」
“安迫羅和雷德的動向還不明，但安迫羅絕對站在地球人這一邊，我之前推測蓋婭不會直接摧毀周淵，而是把虛空變成地球人的土地。”
學者頷首：
“蓋婭改造虛空的消息很快就會被黃昏卿帶到利奧茲耳中，那么到時候不論是出于感性，還是出于對客觀環境的考量，利奧茲都不可能放著后方不管，只能回頭反攻虛空。”
「可只要反攻虛空的人類殖民地，那安迫羅就會如閃電般歸來阻止利奧茲，至此，除雷德·金之外，蓋婭和安迫羅都撤離了源淵包圍圈。」
索拉奧伸出大手，輕輕在面前一抹：
「自此，沒有人會干擾我和帝君的決戰，爭奪詭異本源的主導權。」
「而萊安定也能夠因此解除包圍，將自己的所有敵人都放逐到虛空去，回過頭來不論是收拾上兩層星淵，還是將虛空徹底封鎖——那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這些武士們和凡人，從來就沒有逃出過命運的棋盤，他們以為自己只要登神證道，就能再也不受命運擺布——真可惜呢，要不是連道途都是我們主神特意留下來的，我都要信了。」
學者萊爾背著手，注視著面前的主神：
“所以，道途的本質是什么？一條慷慨的登神大道？鼓勵人們相互斗爭，接替主神之位，繼續為星淵做貢獻？”
「某種意義上可以這么理解，但是萊爾先生，您是地球人，應該知道地球有一句俚語吧？」
“我是海恩斯人，地球文化我不熟悉，連英語都是后來才學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索拉奧一攤手：
「你們的文化確實是比星淵進步太多了……把我們星淵的規則，如此凝練總結出來。」
“什么？”萊爾竟一時沒明白這是嘲諷，還是自豪。
「龍的孩子仍然是龍，鳳的孩子依舊是鳳，而老鼠不論如何掙扎努力，也永遠都只是老鼠的位置——這就是星淵的規矩。」
鏗鏘！
法杖與雙刀交錯而過，星火迸濺。利奧茲反手抽杖，戳在吉奧·賊鷗胸口，腳踩對方膝蓋。
強力——聚變爆破
引力——奇點噴射
奧能瞬間疊加而上，洶涌的能量在吉奧·賊鷗的膝蓋迎面上自由傾瀉。吉奧·賊鷗瞬間單膝跪地，祂反手握刀插在地面，試圖穩住身形。
祂還沒有低下的頭顱立刻被法杖尖端挑起，尖端的晨星瞬間彈出光輝利刃，瞬間打中吉奧·賊鷗的喉頭，在無數艦炮的密集火光之中，將其彈飛出去。
不等其落地，利奧茲法杖杵地，重重一敲。
隕星學派·召喚流星戰龍
吼————————！
星間破碎，一條銀白的星龍瞬間騰飛而起，將吉奧·賊鷗一口咬住。利奧茲高舉法杖，如同卷動戰旗一般，操縱流星之龍江吉奧·賊鷗銜來身前。
「松口。」
利奧茲淡淡說道。
流星戰龍松開大口，將吉奧·賊鷗丟向自己。后者察覺到絕佳的機會，立刻調整身位，雙刀反握，夾在腋下，概念化氣力瞬間卷動群淵次元空間。
「無妄·破法境界！」
吉奧·賊鷗雙刃繚繞起黑綠魔焰，流星戰龍和星光只是被擦到就被抹去。
破法，滅魔，撕碎一切幻想的力量。
這就是無妄之作，在《星淵》這款游戲中，真正意義上的法師殺手，全游戲絕對T0的戰士職業。
原本會走上薄暮劍圣道路的吉奧·賊鷗，在李澳茲的干涉下，掌握了遠勝前世的力量。
現在，祂要用這份力量，抹殺教導祂走上這條道路的李澳茲……
不，不是李澳茲。
是利奧茲，自己面前的這個家伙分明是利奧茲，親手拋棄了自己人性面，成為了效率機器和實用主義魔怔教徒的暴君。
「我不會，輸給現在的你！」
沒有說出口的話語，伴隨著雙刀齊出，也傳遞到了對方心中。
在那一刻，吉奧·賊鷗的心中未嘗沒有想到：
‘回應我，利奧茲，如果你還是利奧茲的話，那就告訴我你的想法！’
似乎是真如祂所想的那般，這份心意真的被利奧茲所接收到，并且作出了熱烈的回應。
恒星學派·焦熱煉獄破
利奧茲提起手掌，狠狠攥住了吉奧·賊鷗的脖頸。
引力——黑洞之握
極致的吸力抓取讓吉奧·賊鷗無法逃脫，緊接著，祂便能夠感受到無盡的灼熱自掌心之中噴涌而出。
————————轟隆！
吉奧·賊鷗被轟飛而起，祂仰著身子，相比于身上的痛苦，祂心中的刺痛則更加刻骨。
利奧茲，沒有回應。
「游擊星，殲滅模式。」
利奧茲單手一揮，天體系統之中瞬間彈出大量閃爍的星群，它們不斷地跳躍角度，就算吉奧·賊鷗抬手發射光彈試圖擊墜它們，但相互之間的引力糾纏讓它們時刻處于復雜的百體運動之中，完全混沌的軌跡無可預測。
吉奧·賊鷗只能任由它們接近，隨后變形為半龍的怪物，在吉奧·賊鷗身上狠狠撕去一塊，再留下一道幻彩痕跡。
警告！你遭到游擊星攻擊——判定失敗，對方等級高于你
你受到了一層：星蝕——每層星蝕會從你的身上抽取1的主屬性給游擊星的主人。
「怎么會如此——這就是星降師的力量嗎？」
吉奧·賊鷗驚訝于這個嶄新職業的強大，但利奧茲連給祂震驚的間隙都沒有留。
倏——
十二道虹彩渦流噴涌，瞬間推動利奧茲穿越到吉奧·賊鷗墜落的時間節點，轉身抬手，一道霜寒月輝頃刻斬落！
衛星學派·蒼月神劍
「無妄·不歸之地！」
吉奧·賊鷗驟然轉體，避開絕對零度的劍刃橫掃，翻身落地，開啟無妄領域。
所有負面效果，全部轉化為增幅！
蹭蹭蹭蹭！
無數道利刃瞬間刺入吉奧·賊鷗體內，祂主動為自己施加上自己持有的一切負面效果。
流血、中毒、侵蝕、虛化、風干、灼燒、輻射——全部逆轉。
「為什么不回復我，你為什么拒絕回答！」
燃燒的雙刃再度舉起，吉奧·賊鷗低吼著，朝星辰之主投去了鋒芒。
「低頭，利奧茲！你根本就沒有在看我！」
權杖砸下，吉奧·賊鷗欺身而上，雙刃撇開杖頭，利奧茲毫不客氣地就一腳踹在祂的腰窩，順勢提步踏前，一掌拍向吉奧·賊鷗門面。
吉奧·賊鷗一怔，掌風過面，卻沒有砸下，利奧茲卻是虛晃一招，提肘砸在他的喉嚨，趁機雙手握杖，反手鉤住吉奧·賊鷗后頸，迫使祂低頭彎腰。
「無妄·真實面目！」
吉奧·賊鷗就地一滾，趁勢開啟狀態，全身完全違反直覺地活動起來，朝著利奧茲打出一道道攻擊。
刀刃未至，利奧茲的鎧甲先爆裂粉碎。
——因果倒置，真實創傷。
僅僅是一瞬間，吉奧·賊鷗完全奪取了利奧茲的身體控制權，祂的動作全部被篡改，想要往前，身體就會坐下，想要釋放星降術，身體會嘗試喝水。
對此，利奧茲確實沒有辦法。
因為這就是無妄之作。
利奧茲放棄了操作，站在原地，任由對方攻擊。
就算數值碾壓，就算等級高過，就算技術領先，這個職業依舊能夠反打。
破開一切虛妄和幻想，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只要你堅持自己是對的，那你就能開辟出屬于自己的未來。
若對你來說是真實的，那么就是真實的。
吉奧·賊鷗翠綠雙目迸發高光，抓住機會，趁機朝著利奧茲劈砍斬削，加緊輸出。
「現在呢！現在你終于可以看到我了吧！這份力量，這是你給我的力量，利奧茲！你還在沉默著做什么？你還不明白嗎？我想告訴你的東西，星淵的未來，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黑暗的！」
吉奧·賊鷗雙刀刺中利奧茲胸口，將祂舉過頭頂，朝著地上摔去，繼而撲身而上，撇開雙刀，十指捏拳，屏息照著利奧茲一頓連打，最終舉起拳頭，轟然砸下！
“無妄·破虛拳！”
如浪濤一般的不息轟炸之下，利奧茲的維度活生生從群淵打脫離，身軀打出三次元空間。
吉奧·賊鷗背后騰起自身數百倍大的虛影，動作與虛影完全同步，祂縱身一躍，突破次元限制，從四維空間篩查起利奧茲的人生片段。
“這里不行、這里沒有弱點、這里太強了——就這里！”
下一刻，吉奧·賊鷗的身軀踏上霜鍍邊境銀行的土地，自身龐大的吸引力將蔚藍星直接肢解粉碎，而祂絲毫不在乎這一切造成的損失，狂熱的戰意已經覆蓋了祂的意志。
翠綠的神瞳不斷搜索，終于在那些支離破碎的星體之間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穿著藍色保安制服，目光呆滯麻木的鄉下中專畢業生。
此刻的他，正在宇宙的失重空間中不斷地徘徊顛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巨神盯上。
吉奧·賊鷗張開手，直接朝著李澳茲抓去。
陰影和引力將中專保安李澳茲吞噬，在這一時刻，他并非那個獨裁暴君，不過是個保安而已。
沒有人能夠拯救他。
在無妄之作的鎖定之下，總是能夠找到一個人這輩子最絕望最脆弱的一面，并把這一刻認定為其真實的狀態。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李澳茲是中專保安，雷德·金是工廠童工，杜澤辛是霜鍍公務員，吉奧·賊鷗……一直是吉奧·賊鷗。
一個人的結局，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破妄，就是破開你所謂的奮斗、努力的一輩子，回到你最真實的姿態去。
「結果到最后，利奧茲卿，你都沒有回答我……」
吉奧·賊鷗心情復雜：
「那我只能說……再見了。」
對此，祂只能無奈地捏緊拳頭。
現在這個地步，就算是雷德·金來——不，已經沒有人能夠拯救利奧茲。
————————嗤！
下一刻，祂的拳頭被整齊地切開，五根指頭在層淵的宇宙之中飄蕩遠離。
「你說，你渴求回應？」
吉奧·賊鷗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指尖流溢出淡金色的光輝，由此暴露而出的掌心之中，霜鍍村鎮銀行中專保安的李澳茲憑空屹立，以渺小的凡人之軀，靜靜俯瞰著巨神。
「李澳茲——這不可能？這個時期，真正的你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正因為是凡人，所以能夠求助的便只有自己。」
李澳茲的雙眼染上幽藍，肌膚瞬間瓷化，覆蓋上蒼藍和銀白裝甲。
「我從未否認我出生平凡，能力平庸，是這個時代賦予了我特殊的機會和使命，讓我得以大顯身手。」
「可你也要清楚，吉奧·賊鷗。」
「我也是唯一一個，從凡人一路打上道途位列，飛升登神的戰士。」
利奧茲抬手一招，坦齊馬特瞬間跨越時空而來，與祂血管相連，接通無數劍魂意志和殺戮經驗，劍刃瞬息延長，骨質鎧甲包裹祂整條右臂，在小臂末端和肘關節處衍生出三道噴氣孔道。
「你詢問我的意志，我的意志，就是凡人的意志！」
利奧茲輕輕扣動劍柄上彈出的扳機。
「TanzimatOverdrive（革命熱潮）」
「吉奧·賊鷗。”
嗡——————！
劍刃逐漸加熱至通紅，小臂末端的噴氣孔道爆燃起火。
利奧茲說：
「我有可能要殺了你。”
說罷，祂的身形彈射而出，化作萬千流光虛影，在吉奧·賊鷗的周身之上瞬間繚繞千百萬次，無數道爆炸升騰而起，吉奧·賊鷗的巨大身形瞬間浮現出切割紋路。
而祂，只能看著。
坦齊馬特的劍刃切割并不是切割，而是吞食和成長。
肢體和裝甲被斬切分離一塊，坦齊馬特就會學習明白這一結構，劍刃就變得更輕，下一次的斬擊就會比之前更容易一般。
人們曾以為白騎士的利刃只要磨刀數次，就能無堅不摧，但那是有限制的，只有無比強大的白騎士才能發揮這一效果。
而利奧茲不是。
伴隨著劍刃傳來利奧茲的意志，吉奧·賊鷗這才明白，利奧茲的想法。
「……你為了那些凡人，打造出來了一把魔劍啊。」
這不是什么擊敗魔王，拯救世界的劍刃。
駕馭它的是炮灰神靈利奧茲，而驅動著利奧茲這具軀殼的，是一個普通不屈的靈魂。
沒有高貴的血統，沒有優渥的出身，本體甚至連張臉都沒有。
能力是搶的，外掛是偷的，身份是篡奪的，人性還是雷德·金一劍劈出來的。
當星淵斥責利奧茲作為的時候，可曾想過，是誰把祂逼到這份上的？
吉奧·賊鷗的身形逐漸崩壞，祂從該時空段被利奧茲一腳踹回高維空間，身軀翻滾著摔落在時間線上。
——————霜鍍，古蘭特公國。
“實話說。”
年輕的亞莉克希亞悠悠說道：
“我的國家確實亡了，在很久以前就毀滅，死于天災，亡于人禍。”
“原本被消滅的敵人……教會，封建，迷信，不平等，國王，軍閥，財團——他們都卷土而來了。”
“我珍視的美好世界也變得離奇古怪，人們連太空都上不去，柴油機遍地都是，外界冷的連熱島效應都產生不了。”
“真是糟透了，對吧？”
吉奧·賊鷗從高空跌落，作為旁觀者，無人注意到祂的出現，人們仍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長辮子的少女演講。
“但是經過了500年，我又遇到了這新的珍視存在。”
這個時間節點的李澳茲從人群中走出，雙眼幽藍。
“所以，我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不美好，過去有不盡人意的地方，未來也不一定會變得更好，但是人們不應該停留于此。”
亞莉克希亞將鐮刀融化收回，她看了一眼離自己遠去的男子，那鐮刀下一刻就出現在了李澳茲手里，微微一笑，轉頭說道：
“我跨越時空，帶著一個時代的期待來到這里，不是為了享受未來的科技結晶，而是當正義和秩序消散的時候，仍然能夠站出來，懲戒一切不公，粉碎一切壓迫。”
亞莉克希亞的演講振聾發聵，李澳茲也舉起鐮刀，朝著吉奧·賊鷗利落地斬出。
“吉奧·賊鷗，你忘了一件事情。”
李澳茲的臉龐被瓷質肌膚覆蓋，祂的語氣愈發接近利奧茲本尊：
“我已飛升，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我，都將與我一道飛升。”
吉奧·賊鷗身上的創傷剛開始恢復，李澳茲手中的鐮刀已經變成了戰錘，雙手掄錘一揚，將吉奧·賊鷗狠狠砸飛出去。
——————層淵，范倫科夫自治邦。
吉奧·賊鷗的身軀從大氣層跌落而下，破碎的艦體被肢解分裂，化作原始的鍛造素材，李澳茲孤獨渺小的身形，也從空中顯露出來。
他們二人隔空對視。
后者的雙眼轉瞬間染上了幽藍。
這個時期的李澳茲，身體重新懸浮于天際，腳踩著琥珀龍的脊背，單手抓起一把長劍，只身面對著兩艘戰艦。
“詹妮亞。”
「嗷嗷，知道了！」
久違的詹妮亞獰笑出聲：
「真名發動！鮮烈魔鐵君王！」
「以利齒峰的名義，我們敲打鍛造整個世界！」
纏繞著紅雷的魔劍瞬息而至，李澳茲精準地繞開所有碎片，直接將吉奧·賊鷗轟出這個時間線。
——————白燭星，機界議會降臨現場。
吉奧·賊鷗狼狽地滾入戰場之中，李澳茲抬手推開量子械的轟擊，一腳踹開擋路的機械體，瞥了一眼滾到腳邊的焦糖蝸牛，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吉奧·賊鷗，撇撇嘴，一劍毫不猶豫地砍在了自己剛剛救下的焦糖蝸牛身上。
“呃啊——”
焦糖蝸牛和吉奧·賊鷗同時發出痛吼，吉奧·賊鷗的神軀肩膀上深深留下來一道古舊的傷痕。
——對過去自己造成的傷害，直接反應在了現在的身上。
可是他現在應該是觀察者的狀態，不應該受到時光影響。
“時間的主人，是引力。”
李澳茲一劍拍在吉奧·賊鷗脊背上，在將祂趕出這個時間點的最后一刻，吉奧·賊鷗聽到了那完全不講道理的霸道宣言：
“引力的主人，是我。”
——————境淵，奧修利亞帝國。
隱秘議員肆虐的土地之上，皇帝李澳茲揮舞著劍刃將軍人米莉特銳腰斬，順勢一把將吉奧·賊鷗從死人堆里拎出來，反手又連續揮劍將工程師張伏龍切成人棍。
他抓著吉奧·賊鷗的頭，瓷化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幽藍雙眸凝望著吉奧·賊鷗。
祂什么都沒說，周圍燃燒的世界和被斬殺的議員，已經說明了一切。
“吉奧·賊鷗。”
利奧茲說道。
這時候，吉奧·賊鷗才反應過來，水晶質的天空，冰冷的大地。
祂已經回到了那個群淵的戰場。
「誰允許你，在掌握宇宙之力的人面前玩時空系的？」
利奧茲捏著祂盔頂的牛角，將將吉奧·賊鷗從地上拎了起來，吉奧·賊鷗才意識到，自己的身軀已經破敗不堪。
「我……輸了？」
吉奧·賊鷗恍然。
「你應該跟我硬碰硬，而不是玩規則能力。」
利奧茲平靜地說道：
「你表現得很好，如果你不是我教出來的，連破防我都做不到。」
「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利奧茲用肘壓著吉奧賊鷗的脖頸。
「我想說的，已經通過戰斗傳遞給你了。星淵改革我勢在必行，你無法阻擋我，沒人能夠阻擋我，就算是我也無法阻擋。」
祂端起坦齊馬特，架在吉奧·賊鷗的脖子上：
「我說了，可能會殺了你，吉奧·賊鷗。」
「這不是開玩笑。」
「我不知道怎么辦，面對黃昏卿的時候我已經感到無力，因為我沒有辦法面對那些超越暴力的強者。」
「所以，如果你違背我的意志，我真的會殺了你。」
「我的目的很明確：服從我，遵從我，只有我才能改變星淵，如果我做不到，我就把我也殺了，意志封存進坦齊馬特里，讓所有人從此以后都能隨意弒殺神明，星淵再也沒有所謂的高低貴賤，人神平等。」
「可你背后的人并不希望這樣，吉奧·賊鷗，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守舊派的神靈武士，一旦我哪天死了，祂們就會把你推上去，漚深的資歷和能力都壓不住你，到時候，我的改革都會淪為空談，所有努力都會白費。」
吉奧·賊鷗開口：
「咳咳……所以，利奧茲，你真正的目的，果然是要對內部展開清洗。」
「我沒有辦法，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公平。殺了你，坦齊馬特會學習到殺神靈的辦法，放過你，我日后自殺了也是一樣效果。而你如果活著，能夠對我更有用，你能夠團結更多頑固保守派的武士們。」
「你知道，這樣會死多少人嗎？」
「如果按你們的意志走，未來星淵還會存在嗎？你能保證未來的星淵，不會成為新的地球嗎？你們的舊體系，能夠維持下去多久？」
利奧茲的質問，讓吉奧·賊鷗終于無法找到反駁的理由。
「現在，吉奧·賊鷗，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
利奧茲將劍刃卡在祂的脖頸上：
「服從，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