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邪門
這天,陸縣令的小妾趙姨娘神秘兮兮的說道:“老爺,聽說兩年前死去的李紅,她的棺木不知為何突然被打開,里面還有一封書信,他的叔叔把那封信拿出來,由于他不識字,只好找了街頭上替人書寫書信的書生看,你猜上面寫著嗎?”
李紅是清風鎮人,家境貧寒,卻長得十分漂亮。
在這古代,沒有自保能力,長得漂亮就是罪過。
很不幸,她被陸縣令看到了。
陸縣令覺得自己瞬間淪陷了,發誓要把她納為小妾。
李紅給他的感覺,與葉輕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李紅是柔弱的水仙花,葉輕是帶刺的玫瑰花。
而且以前的心境也不一樣。
都說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當時的陸縣令剛來,沒那么大膽。
只是暗地里去找過李紅,但李紅性格非常烈,陸縣令得逞之后,她就自殺了。
她年邁的父母不堪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一年之內相繼離開。
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李紅是因為貧窮才自殺。
只有陸縣令才知道實際情況。
但他卻沒有為那可憐的姑娘留下過一滴眼淚,只是很惋惜,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不領他的情。
正在看書的陸縣令愣了一下,將書卷擱下,望著趙姨娘的臉:“什么時候的事?”
趙姨娘:“大家都傳開了,就是昨天的事。”
“信上寫是什么?”
陸縣令卻沒有想過,時隔兩年多的時間,棺材里為何會有信,而且不會腐爛。
趙姨娘:“信上說她命不該絕。而且外面的人都在傳,說是李紅的叔叔找了相命先生看過,說李紅,本來應該有富貴命的,不是皇后娘娘,最少也是個貴妃。”
陸縣令拿書敲了敲趙姨娘的頭,失笑道:“胡說八道什么,什么皇后貴妃,一派胡言。”
“真的。”趙姨娘說的一板一眼:“大家都在傳,李紅這輩子做不了娘娘,那么她下輩子肯定能投胎到帝王家,前提是把害死她的那個人找到。你說,她不是自殺的嗎,為什么說有人害她呢?”
陸縣令有些生氣的揚聲說道:“你們這些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這是什么鬼話,一頓亂傳道,有什么意思?”
趙姨娘有些委屈:“又不是只有妾身說,現在主要出了衙門,大街上的人都在說。還聽說,那相命先生說了,李紅富貴中斷,本該是死后下陰曹地府的,但老天爺念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就能將她送上天為仙。”
“又是上天,又是下地的,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陸縣令已經徹底怒了,將書一扔,霍然起身離開。
趙姨娘在后面叫道:“老爺,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我不說便是了,老爺,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眼看著陸縣令越走越遠,直到人影消失,趙姨娘惆悵的坐了下來,哀怨極了,早知道就不怎么八卦了。
陸縣令一氣之下走出了衙門,值晚的衙役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
陸縣令走在孤冷漆黑的大街上,忽然覺得身子總透著莫名的冷。
他仰頭看了看天空,一輪彎月高高懸掛在空中,月色撩人。
不知為何,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越發顯得寂靜和陰森。
陸縣令站在路中央,眼睛卻看向了李紅家的方向,從這里過去,隔了好幾條街,有點距離。
忽然,他看到不遠處站著一縷白影,莫名的覺得很熟悉。
眉頭皺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忍不住開口:“姑娘,你是誰?大晚上的為何還在這里?”
那道白影聽到聲音,卻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站著。
陸縣令覺得這個人一點禮貌都沒有,不由的大聲說道:“沒聽到本官問話嗎?”
陸縣令說著,直接一掌拍在女子肩頭,想讓她轉過頭來。
這動作實在是太沒有禮貌。
女子還是沒動,但陸縣令卻感覺到,那女子的身子很涼,自己一摸,仿佛能摸到了冰川一樣,冰到骨髓里。
在這陰森森的晚上,陸縣令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顫巍巍的問道:“姑娘,你怎么了?為何如此冰冷?”
而女子依舊未動,只是頭顱,微微往旁偏了一下,但因為月色不明,女子又長發披肩,陸縣令沒有能夠第一時間看清楚她的面容。
那個女子微微動了動,便把陸縣令的手抖掉,然后緩緩的向前走去。
突然感覺有人拍一下他的背后,回頭一看,卻沒有人。
等陸縣令再轉過頭,卻發現,整條大街除了他自己,一個人都沒有。
陸縣令嚇了一跳,他的手臂上、脖子上瞬間激起了雞皮疙瘩,冷汗直流。
他捏著袖子擦了擦汗水,腳下有些打顫,艱難的轉身,便要往回跑。
可是,不知是地面太滑,還是他的腿太軟,剛跑兩步,一個蹌踉,摔倒在地。
摔倒了,那就起來吧。
可是,陸縣令覺得手上粘糊糊的。
將自己的手,緩慢的抬起來,送到眼前,睜開眼,就著淡淡的月色一看,嚇得他差點就尖叫出來。
他清晰的看到,只是摩擦有點微痛的手掌,此時此刻竟然全是血,而且,這些血不知從哪里來的,一直在流。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陸縣令大腦開始渙散,搖搖欲墜的站起來,腦中,卻想起方才家中趙姨娘的話。
他閉著眼睛,深吸口氣:“不,不可能。”
子不語,怪力亂神,什么神神鬼鬼的東西,都是無知之人的愚見。
他趕緊將掌心在衣服上使勁的蹭干凈,那力道,像是要刷破一層皮似的。
可是,他把整件衣服都擦完了,手上的血依然沒有擦干。
越擦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失了分寸。
管不了這么多了,趕緊跑吧。
等他快跑到衙門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人跟蹤他。
鼓起勇氣,猛然一回頭,他就看見,就在他不的不遠處,竟是有道白影,靜靜的立在那里。
“你是誰?”
他聲音不大,音色顫抖,明顯是怕極了!
而那白影,依然一動不動的。
陸縣令害怕極了,心里掠過很多想法,但想的最多的,只有一點——他現在和剛才遇到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他冷淡的哆嗦了一下,后背緊貼著墻壁,全身都在不住發抖。
白影走了過來,速度并不快。
陸縣令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慢慢終于走到陸縣令面前,隨著白影越走越近,白影之人的容貌,終于露了出來。
“鬼呀。”一聲慘叫響徹天際。
陸縣令這幾天總是精神恍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小妾趙姨娘實在是擔心,把大夫請到家里來。
大夫探了脈,表示身體沒有大礙,只是沒休息好導致精神不濟。
趙姨娘覺得很疑惑,那天晚上,老爺出了一趟門,回來之后就魂不守舍。
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他卻打死都不說。
再然后,每天晚上他就在書房里坐到天亮。
大夫開了幾副安神藥,叮囑三碗水煎成一碗。
看著無精打采的趙縣令,趙姨娘試探性的問道理:“大人,可是為了葉輕之事煩悶?”
陸縣令忍下愈發難看的臉色,不抬眼皮的對趙姨娘點了下頭。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要想盛寵不衰,就得投其所好。
趙姨娘眼珠子一轉,說道:“大人,要不就由妾身出面會會葉輕?”
陸縣令想到被葉輕拿著匕首抵在脖子上,心里直發毛,擺擺手:“不用,本官都搞不定,你又有什么辦法。”
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葉輕,但是他有苦說不出啊。
總不能跟別人說他見到鬼了吧。
而且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再說了,李紅是因為他才自殺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把事情說出來,那豈不是把他做的丑事抖出來了嗎?自投羅網嗎?
不行,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從那以后,陸縣令只要睡著了,就一直在做噩夢。
應該說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道白影。
就因如此,導致他精神不濟。
慢慢地,他都不敢一個人呆在房間里。
就能書房也不敢去了。
要去的話,就要有人陪著。
這天晚上,陸縣令到底忍不住疲憊,打了個燉兒,但一覺醒來,卻發現旁邊已經沒了人。
陸縣令這下子就不敢睡了,坐在床上,將外面的衙役叫了進來,也不做什么,就是叫陪著。
這都叫什么事啊,你一個大男人,還需要人陪著嗎?
我們是衙役,不是你家的下人,外面還有那么多活要干呢。
大家叫苦連天,卻不敢說出來。
陸縣令再一次被噩夢驚醒,一睜眼,便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人臉,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尖叫出聲。
陸縣令這一叫,將趙姨娘也嚇得不輕,連忙后退兩步,慌張的道:“老爺,是妾身,是妾身……”
看清那人的容貌,確定是自己的人,陸縣令才重重喘了口氣:“芬兒,是你呀!沒嚇到你吧。”
趙姨娘連忙請罪:“老爺恕罪,妾身看老爺滿頭大汗,想為老爺擦擦汗,卻不想驚醒了老爺,老爺恕罪!”
陸縣令聞言,摸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滿手的熱汗,然后覺得渾身濕黏,后背都濕透了。
陸縣令覺得渾身不舒服,對趙姨娘說道:“去燒水,本官要沐浴更衣。”
“這個時辰?”趙姨娘看看外面的天色,此刻還是二更天,竟然還要燒水沐浴。
但趙姨娘不得不聽從吩咐。
當然,趙姨娘并未親自去,而是喚了門外守著的兩個侍女去準備熱水。
熱水很快準備好,陸縣令洗完澡,等換好衣服,卻是一丁點也不想睡了。
這會兒,還不到三更天,趙姨娘雖然很困,卻不得不坐下來陪著陸縣令。
“芬兒。”陸縣令有些恍惚的問:“你相信這世上當真有鬼嗎?”
趙姨娘一愣,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還記得她當時說李紅的叔叔請人給李紅做法事,他還說她疑神疑鬼的呢。
想了想,還是選擇認為比較合適的回答:“妾身認為,蒼天有眼,萬物有靈,這世間千奇百怪之物,什么都有,所以鬼怪,自然也是有的,不然哪里會有這么多的寺廟和得道高僧。”
“那你說,人可以看見他們嗎?”
“妾身就不知道。”
陸縣令突然陰森森的說:“你說,為何……要讓我看見那些…。”
趙姨娘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老爺,你看到了什么?”
陸縣令被趙姨娘那目光看的有些滲得慌,又揚聲喚道:“來人!給本官來人!”
趙姨娘此時,卻站了起來,他慢慢的朝床榻走去,在陸縣令逐漸慌亂的目光之中,她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老爺,你叫不來人的,他們都去睡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陸縣令終于意識到不對,臉上表情變得難看極了:“你你…”
趙姨娘微笑著道:“老爺,這世上有鬼,您說的沒錯,所以,便勞煩老爺去地獄吧。”
趙姨娘說著,突然伸出,手里頭,竟攥著一把匕首,在燭光下銀光閃閃。
“大,大,大膽,快來人,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陸縣令嚇得嘶吼起來,一邊吼,一邊瘋狂的將手邊的東西往趙姨娘身上砸。
陸縣令想下床跑走,卻在好不容易尋到機會沖向大門時,腿被拉住。
陸縣令回頭一看,就看到趙姨娘正咧著一張恐怖的臉,一手抓著他的腿,將他整個人給拉扯回去。
房間里,影影綽綽的燭光,搖曳晃蕩,窗外的月光,卻明亮皎潔。
恐怖的慘叫聲響了一個晚上。
第二日,陸縣令見到鬼的事,在衙門里傳得沸沸揚揚。
張力波昨夜一夜未睡好,早上才迷迷糊糊打個盹兒,剛醒來,便人的稟報聲驚住:“什么?大人,怎么了?”
衙役忙點頭:“是,是啊,就是大人,他他人不對勁。”
張捕頭連臉都不冼,急匆匆地去了衙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趙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