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將福晉交給了婢女,盯著面色酡紅的福晉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福晉今日既然貪杯——還是早些歇下吧。”
他不喜女子身上酒氣熏人,更何況福晉又非他心愛之人。
便更沒有耐心留下了。
他轉身向外走,瀟灑得很,偏偏烏拉那拉氏在后面只是微微歪著頭,倚靠在海藍的肩膀上,
直勾勾地盯著四阿哥的背影看。
神情似哭似笑。
芝迷見福晉神情不似往日,便有些暗暗驚心。
果然,四阿哥到了屋子門口的時候,福晉忽然就追了過來。
她從他背后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帶著哭腔,顫聲道:“爺,
今兒中秋,妾身求您:只當是成全正院的面子——就留下來罷!”
外面屋子里一一片狼藉,
海藍擔心動靜擾了主子們,于是出來將收拾的奴才們都給趕走了。
滅墨趁著這機會,又叼了好幾塊魚肉,喵嗚喵嗚的竄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小太監正在收拾角落里灑掃的工具,滅墨見沒了平日里的容身之處,于是順著墻根就往外面悠悠地走出去了。
奴才們都在忙,誰也沒瞧見。
后花園里黑壓壓的——今日月食,沒有月光,但貓咪在偏黑暗的夜晚里仍然可以看清楚東西。
滅墨不慌不忙地走著,有心想走的遠一些,好獨自來享受美食。
就這么晃晃悠悠,轉轉逛逛,竟然不自覺的就走到了花步閣的門口。
它自然不知道這里是哪,但也只覺得一股幽幽香氣,
甚是熟悉——似乎是在主人的院子里聞過的。
剛想將口中的魚肉放下,滅墨忽然就看見了不遠處一只小白狗。
小白狗站在院子門口,憨憨地探出了小腦袋,
正在呆呆地瞧著它,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準確的說:是瞧著它口中的魚肉。
魚肉好香啊……就算貓狗習性不同,也沒有辦法阻擋對美食的向往。
滅墨一下子就警惕了——雖然它嬌養在福晉正院里,但畢竟動物護食是骨子里的習慣。
這小白狗傻乎乎的看什么看?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難不成想搶它的魚肉?
這么一想,滅墨頓時就發怒了,它放下了魚肉,弓起了背,對著小白狗就猛的“喵”了一嗓子。
小白狗正是墩墩。
它本來膽子就小,被滅墨一恐嚇,猛地清醒過來。
這只大灰貓來者不善,還是趕緊躲開才好!
“汪嗷”
墩墩很小聲的叫了一聲,聲音也很軟,表示自己并沒有敵意,然后縮回了腦袋,搖了搖尾巴。
正準備往院子里退,墩墩忽然就感覺到眼前一花。
它心里一慌,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腦袋。
墩墩是一只笨笨的小狗,做什么都比別的貓狗反應慢一拍。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墩墩只覺得額頭上火辣辣的疼痛——是大灰貓剛才像旋風一樣的撲了過來,鋒利的貓爪子掃在了它的額頭上,抓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
鮮血滴落了下來。
谷詣
墩墩嚇壞了,夾著尾巴瑟瑟發抖,連慘叫都是小聲的,整個狗都僵在了原地。
害怕!
正在這時,只聽“喵!”的一聲——是黑黑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
它身子小,于是身手敏捷,占了便宜,閃電一般的跳了過去,對著滅墨就是狠狠一爪子。
以牙還牙,干凈利落,毫不留情,出手比大灰貓還狠——正好撕在了大灰貓的額頭上。
滅墨哪里能想到這只狗旁邊還有一只小貓相伴?
更沒想到這貓居然如此護著這狗,一時間猝不及防,被黑黑一擊擊中。
疼還是其次,最關鍵是恥辱。
滅墨氣壞了,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耳朵向后壓著,瞳孔瞇成了一條窄窄的細線,胡須上揚,輕輕地顫動著,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
它本身體格就大,這時候又呲牙咧嘴地做出了兇相,再加上弓起了背,整個貓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大上一倍。
從狗狗的視角看過去,簡直像個怪獸!
墩墩雖然還勉強站在原地,但是四只小狗腿都在打顫,拼命地往黑黑身后躲著。
黑黑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圓溜圓的,見大灰貓眼神游移不定,最后落在了墩墩身上。
黑黑也知道墩墩老實,唯恐墩墩吃虧,立即將墩墩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身后。
它面對著大灰貓,緩緩地伸出了舌頭舔了舔牙齒,用比大灰貓更冷酷、更嗜血的眼神瞪著大灰貓。
雙方就這么對峙著。
足足對峙了好一會,終于,滅墨摸不清虛實,腦袋瓜子上又疼的厲害,不敢再貿然出擊。
它一點一點的向后退去,最后憤憤的一轉身,叼起地上的魚肉。
走了。
眼見大灰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又等了一會兒,黑黑才轉過了身,爪子緊緊地收在肉墊里,對著墩墩的腦袋就是哐哐一拳。
本喵的狗,只有本喵能打!
早上起來,六兒猛地見到了墩墩,就是嚇了一跳。
不得了了!哪來額頭上受的傷?
墩墩是小白狗,受傷之處就顯得很是扎眼,基本上是破相了——六兒心疼的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這多半是貓爪子抓的了。
黑黑的日常就是吃飯睡覺打狗,花步閣里的奴才都已經司空見慣,六兒第一反應就是:黑黑就是兇手。
她過去抓起了黑黑的爪子,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小貓爪子尖端,結果真的發現了血跡!
這一下可不得了,六兒把黑黑往地上一放,趕緊進去就給格格稟告了。
就說不能養一起吧——別看著眼下還算和諧,遲早有一天要出事。
屋子里,顧幺幺正在被黛蘭伺候著梳頭,爾曼站在屋子門口,聽六兒把事情一說,略一沉吟便道:“不急,你先帶我去瞧瞧。”
她一邊跟著六兒過去,一邊便道:“我伺候格格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知道這貓與狗是小時候一起養大的。戲耍打鬧是有的,但是下這般的狠手——論情分,卻是不應該。”
若是要動手,早就動了。
六兒聽了只能苦笑,她覺得爾曼實在太浪漫了:“爾曼姐姐,貓狗就是貓狗,不是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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