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飯堂第六百八十一章 腐乳肉粽(八)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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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腐乳肉粽(八)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7日  作者:漫漫步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漫漫步歸 | 大理寺小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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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私宴、宮墻之內的事情是郭家兄弟這等人口中獨有的談資,渭水河畔吵吵嚷嚷的擠著看龍舟的百姓自是不會知道的。

私宴結束的比預想的要早上不少,出來之后,郭家兄弟便來到了渭水河畔的觀樓這里。

兩兄弟什么時候出來,什么時候過來這些都未同被請來幫著布置觀樓的大宛王子打招呼,就這么突然進了樓,卻見大宛王子同幾個幫著布置觀樓的下人一道立在欄旁看底下的龍舟飛渡,并未入座。兩兄弟笑了,打了聲招呼之后,說道:“你還真是客氣!這般王子的身份在身布置完了也不坐下歇息,竟同底下的人一般站在那里做甚?快坐啊!”

這種客氣話,大宛王子當然不會當真。他要不是這般的客氣與識抬舉,也開不出這酒樓,怕是直至眼下還如不少西域諸國的質子一般在驛館里打秋風呢!

能當質子的,自不會是西域諸國的尋常百姓,都是國君之子。可同樣的,多數情況之下,被發來長安為質的,于西域諸國國內而言,也同“流放”沒什么區別了。

為質又不是出使,出使代表體面和看重,走一圈是要回去重用的,為質的話,這歸期就不可說了,如此……送出來為質的,多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手頭寬裕的極少,一直在驛館里吃吃喝喝的,偶爾逢年過節,領兩套長安府這里送來的過節衣裳,也算是“衣食無憂”了。當然,這名聲不會好聽就是了,畢竟打秋風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不受歡迎的。

“也才布置好不久,正見底下開始賽龍舟,便過來看了看。”都是體面人,大宛王子當然知道該如何說話,既不撂了郭家兄弟的面子,又不會當真不識抬舉的直接入座。

這回答才罷,兩兄弟便點了點頭,在樓里坐了下來,說道:“私宴是真的無聊,還是這里好,與民同樂,哈哈哈!”說罷偏了偏頭,接過一旁舞姬雙手遞來的葡萄酒杯一飲而盡。

身上沒有零星半點官職的郭家兄弟說起“與民同樂”這四個字著實有些諷刺,想到今日入夜之后才開始的官民流水宴,大宛王子站在觀樓之上俯視底下吵吵嚷嚷、擠的不可開交,間或夾雜著一兩聲“誰把老子的鞋踩掉了”的謾罵,正看的專注,聽耳畔響起了一聲輕咳。

沒來得及分辨是郭家大郎還是二郎,大宛王子自覺的往一旁挪了兩步,將位子讓出來之后才抬頭向身旁之人看去。

輕咳提醒他的是郭家大郎,不過郭家二郎也過來了,兩人正立在他原本的位子上,俯視底下吵吵嚷嚷的人群。

“我喜歡這里的位置。”郭家大郎靠在橫欄之上,說道,“俯視眾生,與民同樂。”

俯視眾生?與民同樂?這兩個詞可不適合連著一起用啊!大宛王子心道,真正的與民同樂又怎會俯視眾生?而是一張長長的流水席上共同席地而坐,邊吃邊聊近些時日的民生近況。

當然,這種旁人不愛聽的心里話就不要說了,是個人都知道忠言逆耳,可逆耳之言真正能聽進去,并且對你的好意提醒表示感謝的,少之又少,多的是一腔好意換來猛烈報復與抨擊之輩。

抬手喚來手下人,讓人將蒲團、軟塌搬到這橫欄邊上來,而不是讓兩個仿佛渾身無骨,沒半點坐相的二世祖站在這里俯視眾生才是他真正該做的事。

二世祖便是要俯視眾生,也是更喜歡坐著或者躺著俯視的。

一屁股坐到了軟塌之上,再低頭看向樓下吵吵嚷嚷的百姓,郭家兄弟嬉笑了兩聲,點頭道:“如此俯視自然更好。”

當然,不止是俯視,還要坐在這里喝著一眾身姿曼妙的舞姬們喂到嘴邊的酒水、吃食,耳畔聽著樂姬們的彈唱,眼睛卻看向那人擠人,不斷拿帕子扇風納涼的百姓,郭家兄弟面上滿意之色更甚,點頭道:“好個與民同樂!我確實覺得樂了,真好看啊!比之那什么驪山秋景也不遑多讓。”

天地鬼斧神工的山水之妙,讓人過足的是眼癮,可眼下看這踩在腳下的百姓,卻能讓郭家兄弟這等人心里暢快,如此……這幅百姓人頭攢動、費力前行的畫面于郭家兄弟看來,自是比起那鬼斧神工的山水之妙來亦不遑多讓的。

擠在人群里,不斷揮動著手里的帕子扇風的露娘也被這擁擠的人群擠的不住拿帕子為自己扇起了風。

不是什么人出門都會認真打扮一番的,甚至連洗個澡干干凈凈出門的都不多。人潮擁擠之下的汗味自也涌了過來,露娘捂住口鼻,眉頭深深的擰了起來:這滿地捂了汗的人味兒……真是難聞,其中還有那些個一出汗就腋下生出怪味的,更是嗆人。

看著自己離前頭最好的觀龍舟的位置還差些距離,露娘舒了口氣,抬頭瞇眼看向觀樓之上,雖然隔得遠,看不真切那坐在軟塌上享盡被人服侍的樂子的郭家兄弟正坐在橫欄邊俯視底下人群的表情。

不過他們在這里人擠人,那兩個二世祖卻在樓上看人擠人,甚至搞不好看人擠人還能看出幾分樂子來,這才像是這兩個二世祖會做的事。露娘瞇了瞇眼,原本待欲往前擠的腳步突然停住了,嘴角翹起,冷笑了一聲:這兩個二世祖的命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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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都想跟他們換命呢!她露娘……也想換啊!

凡人哪里知道閻王爺那里是怎么管投胎的?也不知道這富貴命是不是真的是十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才能輪到一回,這投胎又是不是真的是絕對公平。這世間有幾人能得知前世今生之事,以此推出這投胎是公平的這種推測?

不知道前世今生是不是真的存在,便也只能著眼于眼下。所以眾人所見,便是有些人明明就是比自己差的遠了,卻也不知道為什么能過得這般的好日子。

那長遠的,遠到前世今生這種隔世之事的公平沒人知道,所以也只能求個眼下的公平了。

有那公侯門第之人確實厲害,厲害到就算她露娘投胎成了對方,也做不成對方那般成就的,卻也有她露娘若是投胎成了對方,能比對方做的更好的。

“我行,所以我上啊!”嘴唇動了動,低聲喃喃了一句的露娘瞇眼看向那觀樓之上享樂的兩個二世祖,“這兩人投的這個胎,很多人上的話都能行,也不怪那么多人眼熱了呢!”

十六高中探花的少有,可成日享樂不惹事對于很多人而言都是能夠輕易做到的呢!

“這也不能怪我。誰叫那閻王爺是不是真公平沒人知道呢!沒人知道,看著這群我上我也行的二世祖,自是要質疑憑甚這等人能過得這般的好日子的。”露娘低笑了兩聲,再次瞥了眼那廂樓上的郭家兄弟,退出了人群。

這大抵是活在這片土地上之人的天性,對“公平”二字的所求刻入了骨髓深處。所以,覺得不公平時,有人能吆喝上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便揭竿而起,也所以,質疑這閻王爺管的投胎不公平時,會嘗試自己逆天改命,用自己的法子重新投上一次胎。

不遠處頭上帶著斗笠的王小花抬起了頭,看著轉身離去的露娘,忍不住笑了笑,低頭看向自己手中兩個身上牽著諸多引線的布娃娃,那是上午看完皮影戲后,實在喜歡,便多出了幾個銀錢,問那皮影戲班主買下來的傀儡娃娃。

露娘那兩聲輕笑低語夾雜在周圍吵吵嚷嚷的人聲中讓人聽不真切,便是聽真切了,于多數人而言也不知道露娘這話的意思。不過,她王小花懂。捂住雙唇,遮住忍不住上翹的唇角:她大概知道露娘要做什么了。

手下意識的晃了晃手里的兩個傀儡娃娃,看兩個原本湊成一對的傀儡娃娃手里舉著的刀劍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擊打聲,王小花說道:“班主精心編排的戲很好看,不過最好看的戲還是在這俗世之中呢!”想到這兩日同那些出書商人商議的,原本只是決定為那些話本子畫畫,用老天爺賞的飯碗糊口飯吃來著,此時卻忽然生出一記想法,想自己將這俗世的故事寫下來,畫下來。

這般精彩的故事……坊間定是有很多人喜歡的吧!如此……她王小花是不是也有機會在這書中淘到黃金屋,在這長安城買間屬于自己的小宅子,安家了?

安家……這還是這么多年,她王小花頭一次生出這個念頭,以往都是將軍說什么,她做什么的。吃住什么的,都是將軍安排的。萬事聽將軍的就行了!有這念頭的不止她王小花一個,周圍的人都是這樣的。不過眼下她在學溫小姐嘛!那位溫小姐可不就在想著這件事?所以,她王小花生出同樣的念頭有什么奇怪的嗎?

壓了壓頭上的斗笠,王小花跟在露娘的身后擠出了人群。

今日端午,有出來探望朋友羅三與羅娘子的,譬如溫明棠,也有來渭水河畔看了看熱鬧的露娘和王小花,更有窩在那鳥籠似的屋宅之中,仰面躺著,盯著那屋宅頂上四方大小的天窗出神的,譬如那個帶冪籬的女子。

眼下屋中沒有點燈,那冪籬自也不用帶了,香粉也難得的沒有撒在身上,沒了香粉的遮掩,面上傷口處的異味自己自是聞得到。

察覺到面上傷口處的刺痛,女子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的開始落淚了。咸咸的淚水劃過傷口,自是一陣刺痛。

手下意識的摩挲了一番身下觸手可及的輕軟,是波斯進貢來的毯子特有的觸感,赤足踩于其上,恰似踏立云端。這當然不是尋常之物了,不過于她而言卻是唾手可得。

富貴閑人……她什么都有了。可……又好似什么都沒了。

癡癡的望著頭頂四方大小的天窗出神,那鳥也不知什么時候會來,鳥一來,這宅子還沒捂熱就又要搬離了。

幾聲“吱吱”的叫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女人一下子從軟塌上爬了起來,警惕的看向四周:她討厭極了耗子這種東西。可四周搜尋一遍,也未在黑暗處見到那討厭的耗子。正詫異間,聽得幾聲“吱吱”的叫聲從頭頂傳來,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那四方大小的天窗,正見一只肥頭大耳的耗子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天窗邊,正低頭往這里看來。

她一抬頭,同耗子四目相對,那肥頭大耳的耗子見了人也不怕,只是低頭來回晃著腦袋又看了片刻之后,似是不感興趣,準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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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膽的耗子!偷人東西不藏著掖著躲在暗處,竟還敢大白天的跑出來,也不怕被人打死?”看著那只立在“鳥籠”上方的耗子,女人冷笑道。

也不知是不是身形比之尋常耗子大了不少的耗子是不是真的成了精,那廂準備離開的耗子聽到人的聲音,竟是又折返了回來,走到洞口“吱吱”叫了幾聲,似在朝她叫囂。

這般的動作看的女人臉色頓變,正要喝罵,聽的一聲鳥叫聲倏地響起,還不待她有所反應,便見前一刻還站在鳥籠天窗之上朝她“吱吱”叫的耗子下一刻便騰空而起,飛了起來。

耗子沒長翅膀,當然不會飛了,之所以會飛,是因為被鳥啄了,叼在嘴里當口糧帶走了罷了。

這一幕看的女人不由一愣,一股莫名的暢快之感油然而生,沒有什么事是比前一刻還在招惹自己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下一刻便被叼走吃了更令人暢快的了。

當然,暢快歸暢快,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胸腔中遠比平日里快上不少的心跳聲。方才那一聲鳥叫,她還以為是沖自己來的,卻未料不是那勞什子的神鳥,竟是一只只在夜里出現的夜貓子——貓頭鷹。

這夜貓子便是以耗子為食的,哪有看到這么大只的肥頭大耳的耗子不叼的道理?

正暢快冷笑著,卻還不待笑兩聲,卻見那夜貓子去而復返,一聲尖歷而響亮的叫聲之后,從那天窗邊竄了進來,繞著漆黑的屋宅飛了一圈,似是在尋耗子口糧,飛了一圈沒尋到耗子口糧,那夜貓子又從天窗邊撲騰了出來。

這一進一出的舉動讓女人臉色驟變,她想起來了,周夫子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兩鳥進宅,無禍也有災。小心夜貓子與那昏鴉啊!”

夜行的夜貓子白日進宅,是為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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