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山。
寂靜的潭水邊,落下兩道人影。
為首的男子,身著月白長衫,三十多歲的光景,頜下留著短須,細長的雙眼透著凌人的氣勢。
陪同的老者,身軀壯碩,須發灰白,卻已不復曾經的威嚴,而是賠著小心說道——
“白宮主,此處這便是七星潭,傳說為古神的氣海丹田所化,于野假冒挑水的火工雜役,由古潭潛入秘境,殺我長老、弟子,手段極其兇殘……”
“哼!”
白宮主冷哼了一聲,道:“盤昱,莫與本宮繞彎子,說說你與祖杞的恩怨,以及你所煉制的天神丹!”
“這個……遵命!”
老者,便是古神山的山主,盤昱。他拱了拱手,道:“盤某借助秘法與靈脈之力,嘗試煉制了一枚丹藥,不想走漏了風聲,誤傳為天神丹,因而招來各方的惦記,巫族的祖杞便是其中一位,他與于野聯手潛入秘境,搶走了丹藥……”
“據說你所煉制的天神丹,有修至神皇境界之能?”
“以訛傳訛罷了!”
“不管真假,你能否為本宮煉制一枚天神丹?”
“啊……”
盤昱眼光一閃,道:“盤某自當效命,而煉制丹藥,機緣與天時地利缺一不可……”
白宮主拂袖一甩,踏空而起。
盤昱急忙跟了過去,兀自滿腹狐疑。
一位天神境后期的高人,也對天神丹生出了興趣,難道他想超越他的師父,成為神域至尊?
轉瞬之間,兩人來到一處山谷之中。
放眼所見,山石崩塌,樹木損毀,還有半截石塔陷入地下,一片災后的凄慘景象。
盤昱禁不住抽搐著面皮,恨恨道:“白宮主請看,此處便是雙月峰,以及通往秘境的祭神塔,均被祖杞與于野毀壞殆盡!”
白宮主沒有理會,繼續往前飛去。
須臾,一座破損的石殿出現在高山之上。
而曾經的天神殿,僅剩下斷壁殘垣,可見此處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拼殺,即使堅固的神殿也未能幸免。
白宮主落在廢墟般的大殿前,看著破碎門楣上所殘留的“天神”二字,意有所指道:“盤昱,你的古神山毀了,煉制千年的天神丹也便宜了他人,如今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了本宮,豈敢心存僥幸而再有隱瞞?”
盤昱隨聲而至,忙道:“不敢……”
白宮主轉而面向群山,道:“本宮與師姐常年閉關修煉,難免有所失察,而神域大亂,絕非一時之因。你既然投靠了本宮,還不將你與祖杞的恩怨、入侵之敵,以及那個于野,一一從實道來?”
“遵命!”
盤昱暗暗吁了口氣,念頭急轉,又稍作斟酌,道:“實不相瞞,我古神山傳承已久,所煉制的丹藥,姑且稱之為天神丹,有提升修為之神效,而能否修至神皇境界,暫且不得而知。之所以走漏了風聲,實為盤某有意為之,只為借機鏟除仇敵,誰想巫族的祖杞與于野里應外合,最終被他意外得手。盤某為了報仇,帶人前往神巫湖與神巫山……”
這位古神山的山主,吃了大虧之后,尋找巫族報仇,結果并未奪回天神丹,反而被巫族抄家滅門,弟子傷亡殆盡,僅有他一人逃脫,只得前往月神雙宮求助。至于他所說的又有幾句真話,尚在其次,關鍵是他請來了白宮主,白羽。
“……萬萬沒有想到,巫族卷土重來,假借于野之名大肆報復,將我古神山夷為平地。”
“假借于野之名?”
“于野固然狡詐多端,并且救走了祖杞,卻并非盤某的對手,他沒有本事滅我古神山,或許得罪了巫族,因而被人栽贓嫁禍混淆視聽。此前我古神山遭遇外敵入侵,已查明是一群域外的修士,奈何不明來意,也不知去向……”
“近日又有多家靈山遇襲,據稱是巫族的子宿所為,依你盤昱之見?”
“此事甚是蹊蹺,卻與巫族嫁禍于野的手段如出一轍。”
“哦,難道是于野所為?”
“是否為于野所為,他又是否來自域外,唯有找到他本人,方見分曉!”
白羽伸手撫摸著短須,道:“本宮已派人巡弋結界,不管是于野,還是子宿,或域外修士,休想離開神域本土。此外,青鸞師姐也不會袖手旁觀,她將協助本宮,嚴懲禍亂神域之徒!”
“哎呀!”
盤昱感慨一聲,慶幸道:“此番有兩位宮主出手,我神域之亂可定也!”
青鸞與白羽,乃是監管神域的兩大高人。如今他有了靠山,并且申明原委,不僅神域之亂可定,他的古神山也有了出頭之日。
白羽突然回首一瞥,問道:“據悉,各方對于月神雙宮甚是不滿,早有取代之意,是否如此呢?”未待回應,他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本宮修至天神境后期已久,遲遲難有寸進,你的天神丹或有用處,不妨賜教一二!”
盤昱的臉色一僵……
神巫湖。
湖面上,依然水霧蒸騰,唯有四周的冰原變成了荒野,還有一位女子佇立湖邊。
女子身著青色長裙,二十六七歲的模樣,秀發披肩,雙眉入鬢,膚色白皙,神情冷傲。她便是白羽口中的師姐,月神雙宮的宮主之一,青鸞。
湖邊,僅剩下幾處村落的廢墟,在此居住的巫族男女,已然消失無蹤。
青鸞默然佇立片刻,揮袖輕拂,一陣光芒閃爍,人已飄然遠去。
下一刻,她的翩翩身影已出現在群山之間。
眼下已是三月時節,山頂的積雪仍未消融,山下的房舍與山腰的洞府也依然如昨,卻同樣見不到一個人影。曾為巫族聚集的神巫山,竟然成了一處廢棄之地。
青鸞落在一處山崖上,她打量不遠處的幾間洞府,轉而俯瞰著山谷,雙眸閃過一抹冷意。
子宿上巫?
你在巫星肆意妄為,姑且由你,竟敢來到神域本土作亂,我姐弟二人豈能饒你!
還有一位于野,據說身份詭異、來歷不明,卻膽敢挑起紛爭,便休想一躲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