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這事兒并不好辦,似這樣的江湖人士,武藝高強又神出鬼沒,還睚眥必報的,他們這是殺了男人,又來女人,便是結下仇了,以著錦衣衛一貫行事的風格,必是要斬草除根的,若是留了這女子一命,日后她糾糾纏纏,怕是會有后患。
這些話牟彪自然不會同四蓮講,只是點頭應了下來,四蓮又問他,
“我爹呢……他在何處?”
牟彪應道,
“無事,賈仵作同你一樣被她弄昏了,藏在驗房里,我去時把你抱過來了,你爹……”
說到這處牟彪臉色一變,這時節才想起來,自己把未來老丈人給忘記了!
前頭在大街上遇到四蓮之后,說起那妙峰山,牟彪便知曉這是有人尋仇來了,立時就回衙門安排,四蓮同那婦人一進衙門,便被錦衣衛的高手暗中盯上了,這廂眼見著賈氏父女被那婦人打昏,知曉他們一時沒有生命之虞,便沒有動二人,卻是等到牟彪從詔獄里出來,將四蓮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倒是將一旁還在尸床上躺著的賈金城給忘記了!
賈四蓮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我還是快回去瞧瞧吧!”
說不得爹還在那床上躺著呢!
賈四蓮與牟彪急急忙忙回轉驗房里,黃仵作與祝仵作此時正在里頭大呼小叫,正要到外頭叫人呢,見著牟彪進來忙道,
“公子爺,這……這老賈是怎么了,我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呀!”
二人吃罷了飯回來,見著驗房里多了一個死人,還當是新來了案子,過去一揭白布,見是賈金城,當時就嚇了一跳,幸得況仵作是個性子冷靜的,伸手探了探賈金城的鼻息,發覺人沒死,二人立時又推又叫又打又拍的,可賈金城就是不醒,正自沒奈何間,牟彪到了。
牟彪嘿嘿一笑道,
“無妨無妨,你們將他抬到聶大夫那處,聶大夫有法子叫醒他的!”
二人也是久經世事的老油條了,見這情形知曉這當中必是有鬼,卻不是他們能多問的,當下二話不說將賈金城抬去見了聶大夫,賈四蓮忙跟著過去,聶十三見了賈金城一皺眉頭,問牟彪道,
“怎么又來一個,前頭就不能一起抬了來么?”
自己這剛收拾了銀針。
牟彪嘿嘿一笑,
“一時情急……忘記了!”
聶十三聞言看了一眼賈四蓮,扶著頜下稀疏的胡須,沖著賈四蓮嘿嘿一笑,
“原來如此……”
賈四蓮臉上一紅,
“還請聶大夫出手,多謝您了!”
說罷福了福身,聶大夫笑瞇瞇道,
“都是衙門里的兄弟,不必客氣!”
聶大夫出手自然是針到人醒,賈金城醒過來,見著女兒就是一驚,一下子翻身坐起,嚷道,
“四蓮,那女子……”
拉著女兒正要說話,只見一旁牟彪站著,
“公子爺,您怎么在此……”
牟彪應道,
“賈仵作放心,今兒的事兒我已知曉,那擅闖衙門的女子已經被拿下了,你是被那女子點了穴道,一時昏了過去,現下已經由聶大夫施針,把過脈了,你與四蓮的身子都無異樣。”
賈金城聞言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小的瞧著那女子武藝十分的高強,衙門里的兄弟們沒受傷吧?”
牟彪笑道,
“賈仵作不必擔心,人已經關入大牢了,今兒賈仵作受了驚,且回去歇息半日吧!”
賈金城忙起身行禮謝過,這廂帶著女兒回轉家中不提,牟彪回頭就將此事報給了牟斌,牟斌聞言點了點頭,盯著兒子微微一笑,點頭贊道,
“賈四蓮那女子倒是個膽大心細的……”
頓了頓又道,
“做我們這一行的,家眷不易太過嬌柔……”
錦衣衛也是刀頭舔血的營生,衙門里的兄弟每年因公殉職的不少,這頂梁柱一去,家里若是沒個潑辣能干的女子,如何能撐起一家老少以后的日子?
牟彪是自己兒子,自己定是要護他周全,但成了公家人,長年不顧家那就是一定的,賈四蓮女子能吃苦,又精明能干,最緊要膽大心細,在女子之中卻是少見!
“我前頭還覺著她出身太低,配我兒實在是委屈了你,如今看來……她是個好的!”
牟彪聽得親爹夸四蓮,倒比夸自己還高興,當下笑得是見牙不見眼,呵呵一陣傻笑,
“爹,兒子的眼光,那自然是頂頂好的!”
不是好女子,兒子如何能瞧上眼?
牟斌笑瞇瞇道,
“不如我明兒派人去賈家,把你們的事兒定下來吧?”
牟彪聽了連忙擺手,
“爹,兒子的親事,兒子自己心里有算,待時機到了兒子自會請人上門提親的……”
“哦?”
牟斌有些奇怪,
“怎得了,以爹看來,你們明明是兩情相悅,兩小無猜的,不成親……你難道還想將四蓮當外室養不成?”
前頭說要納人為妾,他又不肯,這不肯娶妻又不肯納妾的,不是養外室是甚么?
牟彪聞言立時惱了,一翻白眼道,
“兒子是那樣負心薄幸之人么?左右兒子是定要娶四蓮的,不過不是現在,我的事兒您別管了,有那閑心不如去操心操心哥哥姐姐們!”
說罷一甩袖子走了,牟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離開,笑著搖了搖頭,
“臭小子!”
那頭賈金城與賈四蓮回去,那朱氏的弟媳婦馮氏還未走,賈金城提前回來,二人都有些驚詫,朱氏只當是賈四蓮特意把賈金城叫回來的,這心頭便有些忐忑,生怕賈四蓮是在賈金城面前告了一狀,賈金城回來尋自己晦氣的。
可她那知賈氏父女在衙門里根本沒顧上說話,賈金城根本不知曉朱氏娘家來了人,見著馮氏有些吃驚,朱氏忙上前為二人引見,賈四蓮卻是提著竹籃子去了灶間,鬧到這時節,賈金城都沒顧上吃飯,她在灶間升了火,熱了飯又給賈金城端了進去。
賈金城倒是態度客氣,同馮氏拉了些家常,又留了馮氏在家里吃晚飯,馮氏就這般在賈家吃了兩頓飯,吃的心滿意足,滿嘴流油的回去了,待到了晚上,一家人關起門來說話,賈金城先將兩個小女兒和妻子打發進屋睡了,再同四女兒說話。
賈金城先問了四蓮今日之事,四蓮便將那婦人的事兒,挑挑撿撿,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便略過去不講,告訴給了賈金城。
賈金城聽了嘆一口氣道,
“人都當我進了北鎮撫司是一步登天,得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這世上就沒有那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銀子是拿得多了,可提心吊膽的日子也過得不少!
四蓮應道,
“爹,人已經被抓住了,自有衙門里的人處置,我們不用擔心,還是照常過日子就是了!”
賈金城點頭,
“只能如此……”
不是這樣還能怎樣,不管再怎么害怕,這一家子的日子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
他回了屋里朱氏沒睡,披散著頭皮,斜靠在床上正等著他,見他進來忙下床來伺候他脫衣,說起今日馮氏的事兒,一臉的不安道,
“夫君,我那弟媳婦過來,我是事先不知情的,我也是沒想到她會從外城尋到這里來……”
賈金城笑了笑應道,
“無妨,總歸是親戚,也不能斷了來往的,平日里走動走動也是應當的……”
只要不是似向氏那般,日復一日的想方設法把銀子往娘家搬,他也不是那近人情之人!
只是……
賈金城想起今日馮氏那滿口奉承,看見桌上肉菜滿眼放光的樣子,卻是在心里躊躇了一番,心里暗暗道,
“前頭原是想著,將家用銀子交給她管的,現下看來……還要再等等!”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是被向氏這么多年給弄怕了,不敢輕易再相信人,如今這家里他最信的便是四女兒了,
“四蓮年紀雖小,但能干精明,又是個處事公正的,對弟弟妹妹們極好,銀子由她管著我放心!”
于是便熄了讓朱氏管銀子的心思,每月的俸祿和攤上的一半銀子還是自己收著,再拿出一些給四蓮做每月的家用,朱氏那頭沒有銀錢的來處,他每月便給她一錢銀子,算做了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的錢。
朱氏那是高興的不成,她何時享過這樣的福,在這家里,想做事便做,不想做可以整日整日的歇著,還有一錢銀子可拿,想買甚么都成,這樣的日子她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這廂在心里第一百遍笑起向氏來,
“她到底是有多傻,把這好好的日子不過了,自己一個人在楊花胡同受苦?”
這也就是向氏的命,好好的日子讓她自己過成那樣,倒讓自己來撿了便宜,怪得誰來?
詔獄里那婦人倒是不比她丈夫那般嘴硬,關上五日,不吃不喝又失了內力,不用怎么上刑便招了。
原來這婦人與她那丈夫住在山東東昌府外五十里的米家莊,婦人的丈夫姓米,叫做米宸剛,自幼學的家傳武藝,早年也曾闖蕩過江湖的,倒也闖出了些許的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