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講故事的貓:
白羨魚忽然回憶起兩年前在臨州看到的熟悉的背影,這時候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與那時候何其相似。
她放滿了腳步,并且示意綠珠也往那處看。
正院里站著許多人,看起來都是今日的訪客,身旁跟隨的丫鬟拿著拜帖,恭恭敬敬地站了一排。
“這不是……”綠珠的聲音戛然而止。
“沒錯。”看了她這個反應,白羨魚更加確信自己的直覺,“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居然?你之前還見過她嗎?”
在眾人面前兩人皆是以姐妹相稱,掛的是被姬霜行俠仗義救下的一對姐妹的名號,因此綠珠說話并沒有帶上尊稱。
“大概在我們來到臨州半年之后。”她道:“我在街上偶然見過一次,可并沒在意。”
綠珠點點頭,小聲道:“那我們得小心些,她在府上的船上待過幾日,興許還記得我們。”
白羨魚經她一提醒,長睫輕動,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從前還時不時會出現在夢里,現在倒是很久沒有做過有關謝行蘊的夢了。
可一旦開了閘,過往的記憶就如同潮水一般涌現。
……不是我。
男人的語氣和說話的神態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她略怔了片刻,下意識看向裴楹。
谷遇說他們在找裴楹,因為裴楹是唯一一個能證明他們沒有說謊的人。
情蠱究竟是誰下的,她早已經不打算再糾結這個問題。
可偏偏在這遙遠的臨州,她又遇到了裴楹。
綠珠見白羨魚許久不說話,頓了下詢問道:“怎么了嗎?我看你好像有問題想要問她。”
白羨魚卻收回目光,像是一聲輕嘆,“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了。”
就在她們剛剛離開走廊,裴楹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轉頭看去,可眼神卻撲了個空。
“奇怪……”她嘟囔了聲,拂袖轉頭。
白羨魚由姬霜身邊的貼身丫鬟一路引到了她的院子,里面十分亮堂,還有習武場。
“兩位小姐在此處稍作休息,我們家小姐還未回來,等小姐回來之后奴婢會馬上告訴她。”
“好。”
丫鬟點了點頭退下。
白羨魚來了這里許多回,已經十分熟悉,便沒在屋子里呆坐著,去院子里賞花喂魚去了。
姬霜同樣不喜歡太多丫鬟服侍,加之她比起白羨魚來,衣衫和飾品都簡單許多,是以院子里很清靜,丫鬟大都在做著打掃的活。
白羨魚喂了一會兒魚,覺得站的有些累,就在旁邊的石桌上坐下。
綠珠倒了兩杯茶,她喝了一口,就聽見一墻之隔的地方傳來聲音。
“你確定是這里嗎?”
“沒錯的小姐,老爺和夫人都打聽清楚了,這就是姬小姐的住所,姬小姐以前老在軍營里泡著,身邊沒幾個可以說話的手帕交,小姐您要是和姬霜小姐打好了關系,這王城可就沒幾個敢惹您的了!”
“莫說王城,就算是整個大夔,敢惹小姐您的人也絕對不多。”
白羨魚喝茶的動作一頓,這聲音,不會是……
“那自然,姬霜可是咱們王上最寵愛的嫡孫女,天大的事王上也會幫她扛著。”
裴楹踮起腳往里面看了兩眼,“不過最重要的可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么?”
“我聽說,姬霜似乎和白羨魚的關系很好。”她道:“那日令人將我從船上丟下來的就是白羨魚。”
她已經死了,她無法再報復她,可把她的好朋友搶來,不也是一件讓人很愉快的事情嗎?
沒準,她還能在姬霜這里,好好刷新一下她對白羨魚的印象呢。
裴楹心中暗道。
“白羨魚?是鎮國將軍府已故的五小姐嗎?”丫鬟似驚訝道。
“就是她。”
“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人,小姐失憶的時候那么無助,孤零零一個弱女子,白羨魚居然還派人將小姐您趕下船,簡直就是最毒婦人心!”
裴楹像是自己也信了這套說辭,跟著道:“還好我命不該絕,這人在做,天在看,她這不就遭了報應了,哥哥封侯了,正是最長臉的時候,她卻被一場大火給燒死了。”
“我坐的船被水賊襲擊,就只剩我活了下來,本以為遇到了好人,結果一個個都是披著羊皮的狼。”裴楹半點不提自己勾引白景淵還有試圖勾引謝行蘊的事情,憤恨道:“先是白羨魚,后來是那個叫谷遇的!我逃了一劫,差點就又死在那個男人手里。”
丫鬟似乎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猶豫了一下,“谷遇是治好了皇后的那位民間神醫嗎?”
一舉成名天下知不過如此,谷遇自從治好了皇后的病癥之后就聲名鵲起,尋他之人不計其數,可他行蹤成謎,不少人失敗而歸。
“對。”
“既然是神醫,不是應該救死扶傷嗎?怎么會傷害小姐您!”
裴楹漲紅了臉,“他哪里是神醫,鬼醫差不多,每天研究他的蠱,還天天疑神疑鬼,覺得他的蠱跑到我身上了,還拿刀威脅我,說要從我身上取出來,還好最后他不知道為什么改變了想法,不然我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天吶,谷大夫竟然是個這樣的人!奴婢曾聽說有些喪心病狂的大夫會將人做成藥人,幸好小姐您……”
后面的話白羨魚沒有聽進去多少,若不是太巧合,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
可轉念一想,這又不是在京都,有誰能將手伸到這里來呢。
世間總有許多陰差陽錯。
有人奔赴萬里,卻擦肩而過,有人看似近在咫尺,卻已是陌路人。
“小姐,明明是她想要引誘公子,不然您也不會將她丟下船,現在她居然倒打一耙,虧我還在她坐的船里塞了些銀兩,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忘恩負義的人。”綠珠有些肉疼,氣得端茶的手都不穩了。
白羨魚卻敏銳地握住她的手腕,“你說什么”
綠珠壓低聲音,略有些憋屈,“就是那日我向您求情,然后您答應給她一艘小船,讓她自己乘著離開,我想起了家中的弟妹,就覺得她有些可憐,便偷偷給她塞了不少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