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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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她居然還在背后偷偷記恨您,奴婢寧愿把銀票丟下去喂魚也不給她。”綠珠柳眉橫豎。
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了敲,白羨魚心里在想的卻是,她當時想的是,按照他們的說辭,裴楹身上帶著蠱,她又沒有和她接觸,那蠱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她身上來。
今日聽綠珠這么一說,她忽然想到,若是那蠱是先從裴楹身上跑到了綠珠身上,最后才到了她身上的呢。
外面的兩個人似乎說夠了,住了聲往院子里走。
裴楹款款行禮,笑道:“裴中郎將之女裴楹,前來拜訪郡主。”
打掃的丫鬟放下了掃把前去回話,略皺了下眉,“我家小姐還未回來,裴小姐還是在前院等著吧,小姐有時間了自會前去,可這里是小姐的閨房,沒有小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裴楹心中暗道,這些都是托詞,前院等了那么一群人,每日這郡主府都被擠得滿滿的,又有幾人能看到姬霜?
都是借口,姬霜肯定就在里面!
而且誰說不能進的,里面不就坐了兩個女子嗎?
有些面生,似乎不是臨州的官家女子。
在她打量她們的時候,白羨魚也回頭和她對視,掃到綠珠憋屈的神情,她站了起來,主動朝裴楹走去。
裴楹正想問問這丫鬟里面坐的是誰,沒想到這個女子自己走出來了,她摸不準白羨魚的身份,但能在姬霜的院子里坐著的,也絕非常人,于是也行了個禮。
白羨魚回了禮,給了丫鬟一個退下的眼神。
服侍的丫鬟都被姬霜提前提醒過,是以對待白羨魚也十分敬重,接到她的目光后立刻就退下了。
裴楹笑問:“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我在王城待了這么多年,似乎都未曾見過你?”
“這不重要。”白衣少女長得比她高,裴楹不得不抬起頭看她,而她自上而下看她的眼神,竟然讓裴楹莫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她有些不明白這種卑怯的感覺從何而來。
明明她穿的也只能說一般般,釵環首飾有,卻也只是尋常的做工,可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身,竟是讓她穿出了幾分超然脫俗。
少女笑道:“重要的是,你想見姬霜是不是?”
裴楹聽她直呼姬霜的名字,心里暗暗一驚,點了點頭,眼神更怯弱了。
“行。”白羨魚看向綠珠,語氣像是在自言自語,“姐姐,我們剛才看中的那串手釧多少銀子來著?”
綠珠頓時反應過來,假裝嘆氣道:“好似要兩百兩吧,可惜我們出門的時候沒帶這么多銀票。”
裴楹哪能聽不懂話,可像是有些猶豫,她身上是有銀票不錯,但兩百兩……
思索間她看到了姬霜院里緊閉的房門,若是兩百兩,換一個和姬霜見面相識的機會,又可以結交眼前這個女子,似乎也挺值的。
“二位姑娘,我剛好身上帶了銀子,要是不嫌棄,那手釧就當我送給二位的見面禮吧。”裴楹故作大方,“姻兒。”
“是。”被叫做煙兒的丫鬟拿出了銀票,恭恭敬敬地送上去。
“這怎么好意思呢?”綠珠連連推脫。
“姑娘莫要和我客氣,我見姑娘和郡主的關系不錯,日后怕是還得姑娘多多照顧,這點禮物不成敬意。”裴楹強硬地塞給了綠珠。
綠珠心中暗爽,悄悄看了眼白羨魚,接下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嗯嗯,那兩位姑娘現在可否為我引見一下?”
白羨魚笑著點了點頭,“自然。”
裴楹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那一瞬間,少女只能稱得上清秀的臉龐居然有了幾分大美人的神態,她有些古怪地多看了幾眼。
白羨魚大大方方地任著她打量,對于姬霜令人給她做的人皮面具她是十分放心的,自己露怯反倒引人懷疑。
她帶著裴楹坐在了院子里,然后讓丫鬟上了杯茶,接著道:“稍等,我去尋尋她。”
裴楹心道這兩百兩果然沒白花,可想著想著又覺得奇怪,家中有點權勢的姐妹倆出來,怎么都不帶個丫鬟侍衛的?
白羨魚帶著綠珠出了門,綠珠總算忍不住了,笑出了聲,“小姐,這估計是她喝過最貴的一杯茶了。”
“你當時送了她多少銀子?”
綠珠眼里透出幾分狡黠,“一百多吧,零零散散的,可她還在我們船上吃吃喝喝了幾日,還乘走了一艘小船,多收點沒問題吧。”
“當然。”白羨魚隨便找了個位置躺下來,姬霜的府邸她這幾年下來里里外外都不知逛了多少遍,有時還會來小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在這個位置等著,一會兒姬霜回來她就能第一時間看到。
裴楹等了半個時辰,結果都沒等到人,正有些不耐煩了,下一秒一個女子便走進來了。
她穿著一身玄色勁裝,面色有幾分冷凝。
裴楹大喜,行禮道:“裴遠中郎將之女裴楹,參見郡主。”
姬霜瞧她一眼,似乎在回憶,“裴遠中郎將?”
“正是家父。”
“哦。”她應了聲,“聽我朋友說,你想見我?”
“是的,裴楹一直想要……”
“現在見到了。”姬霜徑直走過,半個眼神都沒給她,忘恩負義,還想在她面前詆毀小魚兒,這種人多看一眼她都嫌臟了眼睛,“你可以走了。”
裴楹的話被打斷地猝不及防,愣愣道:“郡主……”
“來人。”姬霜接過巾帕擦了擦汗,轉身進了盥室,“送客。”
“是!”
裴楹一連懵地被送走,直到站在了郡主府的門口都還沒反應過來。
她花了兩百兩銀子,結果就這么被趕出來了?
可她確實見到了姬霜,不過這時間還不到一分鐘,想要找她們麻煩都不好發作,裴楹氣得絞手帕,“不就是個郡主嗎?出了這里,誰還這么捧著你!”
裴楹這邊吃了個啞巴虧,白羨魚這卻一個個神清氣爽的,她坐在姬霜的房間里等她出來。
姬霜很快就洗好了,她走進來,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怎么了?”白羨魚有些疑惑她為什么一直盯著她看。
“……沒事,你剛說你想見我爺爺一面是嗎?”姬霜有些欲言又止,“明日他便有空,今日你就住下來吧,明日我帶你一起去見他。”
“好。”
半晌之后。
“真決定要回京都了?”姬霜在她旁邊坐下來,語氣有些不放心,“那里可不必我們這安寧,況且這一次回去……”
恐怕真的是腥風血雨了。
京都平靜了太久了。
白羨魚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大哥已經收到召令,現在邊疆局勢已經平穩,武宣帝想必已經察覺到了什么,這才會下急召。”
“這一回,恐怕是為了白檀深手中的兵權。”姬霜分析道:“這幾年白檀深在邊疆聲名大噪,說句一呼百應都不為過,眾人將他捧的太高,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這三年莫說外敵來襲,白檀深坐鎮這幾年,連一件偷竊案都未發生過,百姓安居樂業,前所未有的太平,這讓那些飽受戰亂之苦的人怎能不愛戴。
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會到功高震主這一步,而和上一世的區別在于,他們也有了準備。
“不出意外是這樣。”白羨魚淡淡道。
民心所向,若是隨意安插罪名,勢必不能服眾,況且大夔正是武將匱乏的時候,直接動手會寒了許多人的心,到時候人人自危,誰還肯為他鞠躬盡瘁。
所以若是武宣帝要動手,暗中做手腳地讓白檀深戰死沙場才是最好的選擇。
既能激勵將士上陣殺敵,他做做樣子,也能全了表面上的君臣之誼,而將軍戰死沙場,也似乎順理成章。
可現在,他安插在大哥身邊的人,在這三年當中,全數因為各種“意外”沒了。
而且除此之外,白羨魚此次回去還因為一件事。
“姬霜,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母親可能在這世上還有其他親人嗎?”她輕輕蹙了蹙眉,“最近我得到消息,有人拿著一副和我母親年輕時候很是相像的畫四處打聽。”
姬霜頓了頓,“誰的人?”
“那人極其謹慎,我花了很多心思,往他身邊派去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只得到尋人的是京都人這一條線索。”
在她背后若不是有風沙渡和生門,恐怕她也不能身在臨州,也能聽到來自各個地方的情報。
“京都?若是在京都,你能不能猜到是誰?”
畢竟她自小在京都長大,應該對京都十分熟悉才是。
聞言,白羨魚的表情有些變了,可卻并未直言,“還只是推測,若是得了確切的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姬霜見她諱莫如深,便點了點頭。
“另外還有瓔珞寶珠一事,我現在懷疑和已故的先皇后有關,我得想辦法去一趟皇陵。”白羨魚道:“那里有服侍過先帝先后的仆人守墓,興許能知道些內幕。”
姬霜聽她說起過,皇帝就是因為七夕燈宴上一副瓔珞寶珠治的李長寧的罪,連帶著她的母妃都被廢了貴妃之位。
可她有些不理解,“調查這些做什么?”
白羨魚沉思片刻,“我懷疑武宣帝向世人隱瞞了一個驚天秘密。”
姬霜不明覺厲,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么?”
“而且這個秘密和已故的先帝先皇后,還有靜安長公主有關。”白羨魚略微瞇了瞇眼,“若到了最后一步,我們和他定會兵戎相向,可現在還沒有到無法轉圜的時候,要是能避免一場惡戰,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權利斗爭,最后受苦的只會是百姓,縱然戰事非他們本愿,可若武宣帝執意要他們的命,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雖說武宣帝好戰,常年國庫空虛,民間早就怨聲載道,到了后面幾年,更是大興佛寺,耗費巨資迎佛骨,弄得民不聊生。
但現在還沒有到矛盾最激化的時候,他們若是抵抗,絕對會被武宣帝宣揚為亂臣賊子。
姬霜也想到了這一層,嚴肅道:“那你準備怎么轉圜?”
“若我猜對了,那這瓔珞寶珠就是拿住他的把柄。”白羨魚神秘道:“且看著吧。”
說起來,她還得慶幸,當時做出了住在長公主府的決定,最后準備離開京都時,還讓白離備了長公主府的輿圖,不然,恐怕也發現不了。
武宣帝,難道是上一世三哥和四哥在朝為官的時候察覺了你的秘密,才讓你動了殺心嗎?
白羨魚眼眸中劃過一抹深意。
“那要是你猜錯了呢?”
白羨魚往后一靠,輕笑了下,眸間居然有些睥睨一切的氣勢,“猜錯了,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后吧。”
姬霜目露贊賞,“小魚兒,你這幾年的變化可有些大啊。”
“哪變了?”
“說不上來,就感覺整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白羨魚笑了笑,主動轉移了話題,“今日出去吃吧,再好好逛一回臨州。”
“正有此意。”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就動身離開。
坐在馬車內,姬霜方才說出了剛才未說出口的話,“小魚兒,你還記得莫臨淵嗎?”
白羨魚怔愣了下,“大慶太子?”
“對。”
“記得,怎么了?”
姬霜沉默了一下,“他明日到臨州落腳,向我下了拜帖。”
白羨魚訝異,“你和他什么時候有交往了?”
“不是我們。”她道:“莫臨淵是沖著你來的。”
白羨魚睜大眼。
“或者說,應該是沖著你的‘死因’來的,當年將軍府大火發生時,他從大慶趕去了京都,就為了知道將事情弄清楚。”姬霜道:“但看來他失敗了,沒想到三年了,他居然還在調查。”
白羨魚稍稍頓住,“他倒是有心。”
大慶皇室動蕩,乾元十六年正是最厲害的一年,按理說他應該無暇分身的。
“你說我要怎么說?”姬霜忽然問。
“自然是老一套的話。”
見白羨魚不假思索的回答,姬霜無奈地把話挑明,笑道:“我說小魚兒,一個男子千里迢迢趕去見你,還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說這是因為什么?”
白羨魚不傻,“喜歡?”
“是啊,我覺得此人似乎不錯。”姬霜略顯痞氣地吹了吹她的發,勾唇道:“怎么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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