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可是那位小侯爺的地盤,聽聞他最是潔身自好,這應當是她的錯覺罷。
畫舫中一共有四扇屏風,繡著春夏秋冬,別致高雅。
男人的位置在第一頁屏風的位置。
王顯喻與他維持了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坐下來,試探開口,“小侯爺?”
就在她以為謝行蘊不會回答的時候,屏風內忽地傳來一聲輕嘶聲。
她感覺十分羞澀,“長公主殿下前日和我母親說,她對我很是中意,不知道小侯爺是什么想法?”
那邊久久沒有回答,大約過了小半刻鐘,里頭才傳來腳步聲。
謝行蘊繞過屏風邁步走了出來。
王顯喻先是有些震驚,隨即有些歡喜,她看著男人坐在了屏風外的座椅上,高大挺拔,給人的感覺如同皓月寒霜,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只是那雙幽沉的寒眸,透著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王顯喻心跳的飛快,早就聽說這位小侯爺長相俊美,可不知他竟然長得如此恍若神人。
一時間她都忘記了說話,只愣愣地看著謝行蘊的一舉一動。
他開始卷自己的袖口。
王顯喻羞澀開口,“小侯爺喜歡喝茶么?臣女對于茶道頗為精通,不如給小侯爺沏上一壺?”
她看著謝行蘊一旁放置的桌子上頭放著幾只茶杯以及一只紫砂茶壺。
男人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王顯喻強忍著激動,走上前,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臉。
可這一瞄,讓她頓時僵立當場。
男人唇邊……留有一抹女子的口脂。
嫣紅,刺眼極了。
方才隔得遠,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低下頭,可現在挨得近了,那抹紅色的存在感異常強烈。
王顯喻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他面前,慌亂地收回眼神,她咽了下口水,去拿紫砂壺,“我來吧。”
可她這一低頭,居然看見了一圈牙印!
那牙印十分整齊小巧,而外圈赫然也是女子的口脂。
她驚慌地偏頭看向淡定自若的謝行蘊,如此風光霽月之人,居然……居然如此放浪!
若不是今日一見,她或許還真的想要嫁給他!
她娘說了謝行蘊府上別說妾室了,就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的!
可現在是怎么回事?
他未成婚就已經和外頭的女子耳鬢廝磨,如此纏綿了,若是成婚了,那豈不是小妾成群?
想到剛才她余光瞥到的女子的繡花鞋,王顯喻臉色發白,“小侯爺,臣女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男人并未挽留之意,給自己斟了杯茶。
王顯喻匆匆離開了,步履慌亂,臉上的表情很是慶幸。
珠簾垂下的那一瞬間,謝行蘊已經移步到了屏風里。
那里,少女氣鼓鼓地抱著膝蓋坐著,精巧的繡花鞋毫不客氣踩在椅子邊緣,小小的一團,漂亮軟糯。
他走過去,微微勾起唇,“別生氣了。”
白羨魚閉上眼不理他,“你還有幾個?”
謝行蘊秒懂,“應該還有兩個。”
“今日你抓住我了,明日你可別再想抓住我。”
謝行蘊走上前去,用手給她擦了擦臉上暈開的口脂,她的唇色本就紅艷,被吻之后嬌潤的能滴出水來,白嫩的臉蛋周圍也染上了些紅,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好,不抓你。”
白羨魚微睜開眼,看他面上的表情,像是頗為饜足,待看到他薄唇邊和她同出一源的嫣紅的時候,她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
這樣就出去了,難怪把人家姑娘給嚇跑了。
她一時好玩心上頭,伸出手把謝行蘊的衣襟扯亂,還把他的系帶給解開了一點,松松垮垮的里衣露出來些許。
謝行蘊好整以暇地盯著她作亂的小手,眸間滿是寵溺。
白羨魚帶著點小小的報復心理,心里的郁悶一掃而空,“這樣出去,保管明天你這風流浪子的名頭就能傳遍整座京都。”
謝行蘊笑了笑,“嗯。”
“到時候你討不著媳婦可別怪我。”白羨魚滿意地收回手。
謝行蘊往她坐的椅子旁邊一靠,墨發掛了幾縷在她潔白的裙擺上,略顯悵惘:“不怪你,媳婦跑了都怪我。”
白羨魚:“……我怎么覺得你這話有兩層意思呢?”
“一層意思。”謝行蘊側頭,側臉輪廓完美,“我的夫人只會是你。”
空氣忽然安靜。
白羨魚忽略到投擲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
兩人沒說幾句,就有一道腳步聲傳來。
白羨魚提醒他,“該你出場了。”
謝行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袍子,挑了挑眉邁步走出去。
他走出去沒有多久,就有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頗為好聽。
白羨魚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窗欞的日光灑在她的臉上,靜謐又美好。
這個女子穿著一身木楹花刺繡衣面,發髻飽滿顯得烏發靚麗,小家碧玉的長相,說起話來也柔,“小侯爺,臣女孟馥。”
臨川孟氏出了許多太傅,祖上也多有帝王之師,因此孟氏女從小受到的教育就非尋常人家能夠比擬,每當有孟家女及笄,便有許多王侯貴族前去提親。
這孟馥便是孟家的嫡女。
謝行蘊道:“坐。”
孟馥一直低著眼,未曾抬頭,聞言也只是就近坐下,可臉頰上的紅暈卻一直不曾消退。
讓她坐下之后,眼前的男人就沒有任何動靜了,孟馥只能聽到他輕掃茶蓋的聲音。
過了一刻鐘,她方才大膽地抬起眼睛。
這一眼,驚地她當場失了儀態,“小侯爺,你……”
謝行蘊衣衫半褪,腰帶連著里衣都搖搖欲墜,嘴邊還有手臂上都有女子的唇印,曖昧的咬痕,仔細分辨,這空中分明還有一縷若有若無的女人身上的香味。
孟馥出身書香門第,最是規矩,向來不齒于放浪形骸的紈绔子弟。
她覺得自己和母親都被長公主殿下給戲耍了,“小侯爺見客,都不需要整理整理自己的儀態嗎?”
謝行蘊半闔著眼,“不需要,本侯……”
忽地一杯茶水澆在了他的臉上。
謝行蘊:“……”
孟馥澆了水,羞怒地看他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跑開了。
白羨魚睜開眼的時候,就見男人一臉郁悶地用帕子擦拭臉上的茶水。
她反應過來之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人潑了?”
謝行蘊瞧著她,“你好像挺高興?”
“嗯嗯。”白羨魚幸災樂禍地笑:“看來我剛才給你撥弄的還像剛做過不正經事情的樣子。”
“經驗之談?”
白羨魚疑惑地抬頭看他。
謝行蘊慢慢勾起個弧度,“三兩下就弄地神似,是不是對這樣的我記憶尤深?”
白羨魚:“……”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一些被翻紅浪還有謝行蘊仰靠著床頭休息的畫面。
同樣也是衣衫凌亂,與現在不一樣的是,那時候的他呼吸也沉重絮亂。
她耳朵尖紅了紅,“不要臉。”
謝行蘊心情大好,眸底閃過一絲促狹,“我也對那樣的你印象深刻。”
白羨魚:“……”
長發披散在雪白圓潤的肩頭,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現在的白羨魚及笄沒多久,身段雖好卻還是有些少女的青澀,而那時已為人婦的她眉目間有種渾然天成的媚態,讓人欲罷不能忘。
白羨魚看著謝行蘊在她眼皮子底下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俊臉微紅。
她眼皮狠狠跳了兩跳,“你想什么呢?”
謝行蘊捂住唇輕咳一聲,“沒什么。”
做了這么久夫妻,白羨魚也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雖然……她并不懂多少,可也感覺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白羨魚把他推出去,“趕緊出去,不是還有一個嗎?”
謝行蘊臉上的水漬都沒有擦干凈,就被她推了出來,可他臉上興味盎然,有時候他自己都會唾棄自己,心里時不時會冒出來一些陰暗想法。
譬如將她弄哭,把她惹得氣鼓鼓地,然后去哄她,順便讓她咬一咬再罵幾句混蛋出出氣。
想想就有點手癢。
想一件件做。
謝行蘊努力克制住自己,輕嘆息了一聲,若是有一日他在她面前暴露了本性,她動不動就會掉眼淚,怕是會嚇哭她吧。
這最后一個女子是裴州慕氏女,叫做慕蓉。
她與前幾個女子都不一樣,來了之后直接無視了蕭正,徑直走了進去,眉宇間傲氣十足,可妝容也是花了許多心思的,裝扮無一處不精致,將原本只能算是尋常的長相襯出了一股貴氣。
“小侯爺?”慕蓉揚唇朝謝行蘊走過去,頗為大膽地直接往他那邊看去。
看到謝行蘊身上微濕的衣領還有曖昧的痕跡之時,慕蓉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白羨魚被剛才謝行蘊說的那幾句話徹底驅散了睡意,她瞥了眼屏風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茶壺。
坐這么久了,她有些口渴了。
屏風擋著,應該是看不清楚的吧。
于是白羨魚挪動了下位置,去夠茶壺。
慕蓉僵硬片刻,立即又恢復了笑容,“小侯爺怎地衣衫不整就出來了,臣女幫你收拾一下罷?”
謝行蘊冷掃她一眼,“不必。”
畫舫中沉默了幾個瞬息,接著慕蓉的聲音又響起,“我聽聞小侯爺最是不喜女人近身,尋常男子這個時候都已有貼心人,可小侯爺身邊沒有,現在故意這樣見我,難道是在試探臣女的心意嗎?”
白羨魚往屏風外看了一眼。
他不是在試探你的心意,是想絕了你們的心思啊。
她搖搖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此時的白離終于趁著蕭正昏昏欲睡的時候磨破了繩索,用力一蹬船板,跳到了畫舫的二樓!
蕭正立刻清醒,驚道:“白兄弟!”
白離呵呵兩聲,“少廢話,我現在就要帶我家小姐走!”
蕭正一看這還了得,立刻也一蹬船板跳上去追著他纏斗!
白羨魚正要喝茶,忽地船板一晃重心一歪,差點直接摔下去!
好在她拉住了雕窗邊緣這才穩住!
正心有余悸的時候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她拼了老大的勁才沒有摔下去,可茶杯里的茶在這接二連三的動靜下傾倒了出去!
白羨魚暗道一聲糟糕。
屏風外,謝行蘊巋然不動,可慕蓉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看到了濺落在地的茶葉和水漬,還有倒下去的瞬間看到閃過了一片白色裙角!
慕蓉如遭雷擊,方才她還以為是謝行蘊在試探她,可萬萬沒想到,這畫舫之中居然還有一個女子!
她手指抓著船板,“小侯爺,我看里頭還有一位妹妹,不如讓她出來見個面吧?”
說完,不等謝行蘊回答,她就直接沖了進去!
她倒要看看是誰!
謝行蘊瞇了瞇眼眸,先她一步站在了白羨魚面前。
白羨魚聽到動靜之后立刻就把錐帽給重新戴上,剛戴好謝行蘊就將她擋了個嚴實。
慕蓉看到了男人玄色袍子背后的裙擺,震驚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還是不死心。
天知道她聽到母親說,自己有機會嫁給謝行蘊的時候她心里有多高興!
可是現在,他居然抱著一個女子這畫舫當中耳鬢廝磨,把袍子都揉亂了!
慕蓉試圖看清那個女子的容貌,可是她還戴著一頂錐帽,身形也被完全擋住了,根本就看不清。
她咬牙道:“小侯爺,這個妹妹是誰啊?是婢女嗎!”
謝行蘊的聲音冷的掉渣:“她是我的心上人。”
白羨魚在他懷里抬頭。
“我不信!”慕蓉氣勢洶洶就要沖上前去,可下一秒頓時僵住!
男人低頭,像是掀開了女人的面前的薄紗,他毫不費力地抱起她,吻住了她的唇。
這是一個一觸即離的吻,更像是在安撫。
可在慕蓉這里仿佛被放慢了幾十倍。
謝行蘊轉頭,眸底冰寒一片,“你可以滾了。”
慕蓉倔強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后……哭著跑出去了。
白羨魚看她的哭聲遠了,才重新坐下,有些緊張地拍拍胸脯:“嚇我一跳,這畫舫怎么回事,一晃一晃的。”
謝行蘊把她的錐帽給取下,面不改色道:“興許是浪吧。”
“哦。”白羨魚伸了個懶腰,“方才你不是說要送我去梁角巷嗎,現在能走了嗎?”
謝行蘊笑得意味深長,“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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