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執政官第六十七章 經濟糾紛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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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經濟糾紛


更新時間:2022年06月21日  作者:錄事參軍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錄事參軍 | 我的老婆是執政官 


在軟軟的月洞床里睡覺,還真挺舒服的。

只是不管有沒有事情做,一大早都要起床,趕去“檢控團”所在的金順旅館報道。

聽著這些檢察官各種打法的切入點討論還是不錯的,另外,還有個好消息,那在醫院治療的幸運兒男童,狀態越來越好,有可能可以取得完整的證詞,至于能不能出庭作證就另說,而檢控方當然是希望獲得法庭認可口供有效,又不用該男童出庭作證。

中午,請跟屁蟲王小虎吃了頓好吃的后,陸銘回溫德寶俱樂部408午休,卻不想,來了個意想不到的訪客,寶銀銀行的執行董事魏寶增,由孟德柱議員陪著來的,不過孟德柱介紹兩人認識后,便借故告辭了。

魏寶增,五十出頭年紀,看起來極為沉穩穩重,按照孟德柱介紹,魏寶增是大公黨北關分部的黨鞭,也是清派11位議員之一。

大公黨,和孟德柱那種小政黨就完全不同,就算北關小小分部,也是五臟俱全,而且級別森嚴。

有黨魁,也就是清佬,此外還有黨部長,為第二號人物,黨鞭魏寶增,是三號人物,其下,還有三個非選舉期間也常設的委員會,分別是城市政策論壇委員會、鄉村政策論壇委員會和政治獻捐管理委員會,當然,這三個委員會加一起,也就十幾名常駐工作人員。

黨部長通常不會競選議員,但是日常管理整個政黨的重要人物。

黨鞭魏寶增,顧名思義,就是管理黨的紀律,此外,執行黨魁交代的事務等等。

現今這三號人物親自來訪,陸銘暗暗有些詫異,只是臉上沒顯露出來。

魏寶增雖然五十多了,但看著肌肉群好像比自己的還發達,顯然經常鍛煉身體,氣質也極為穩重,只是,形容憔悴,頭發花白,和他的氣質有些不符。

“陸律師,這是您肯加入大公黨的話,我們北關黨部的承諾!”魏寶增拿出一頁紙箋,放在陸銘面前,他其實心中也很不解,不知道為什么,清佬這么看重這個年輕人,提出的條件,簡直天方夜譚,但清佬在北關分部,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就算自己等幾人都不同意,最后,自己還得執行黨魁做出的決議。

陸銘拿起這張紙看過去,也微微一怔。

大公黨北關分部,給自己開出的加盟承諾是,擔任鄉村政策委員會的副主任委員,并且,北關大公黨,會全力助選自己,參加今年年底的北關第四十九選區的議員競選。

“陸律師,看好了嗎?”魏寶增伸出手,陸銘隨之會意,將紙箋遞過來。

魏寶增拿了火柴將紙箋點著,扔在煙灰缸里,等整張紙變成灰燼,又倒了點水在上面。

“陸律師,我們黨部還有個條件,就是這些承諾的前提,是東瀛人這場官司,檢控方打贏了,或者,年底前,這場官司還沒有打完。”

陸銘笑笑,這個條件,便是紙上都不帶寫的,只能口頭上說。

能想象到,這場官司自己的作為,會成為大公黨宣傳的重點。

而官司贏了自然好說,還沒打完也可以,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宣傳點,但輸了的話,那失敗者也沒什么可宣傳的。

所以,如果年底前,自己輸了官司,大公黨現今的一切承諾,都當做沒發生過。

政治圈,自己還沒進來呢,已經能感受到其隱隱的虛偽和骯臟。

“清佬,很希望我們大公黨,出現第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地方議員,當然,這也需要你努力。”

陸銘笑笑,問道:“四十九選區,在哪里?”

魏寶增便從隨身公文包里,拿出一張地圖,鋪在了茶幾上。

是北關議員選區分布圖,一共分為五十七個選區,每個選區,換屆時,會產生議員一名。

大部分選區,在北關城區,從四十以后,才是鄉村選區。

地圖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大公黨及同盟議員的地盤,涂得都是紅色,有十一塊選區,涂著紅。

四十九選區,很偏遠,在海灣附近,顏色,涂著綠色,上面有人名,王自力,括弧里標注“正義黨”,看著綠色區域,有六七個村落的樣子,有數字“5672”,應該是這個選區的人口了,而后面標注的百分之81,想來是說,這位王議員的支持度或者上次競選的得票率。

陸銘隨之眼神一凝,這才看出來,這些村落,正是臥龍灣的那幾個漁村小鎮,距離自己從溫涼玉手里買的那塊地很近。

自己公司進入臥龍灣,清佬自也清清楚楚。

“如果陸律師有意愿加盟我大公黨,我這里,有王自力議員的詳細資料。”魏寶增拍了拍腳旁的公文包。

陸銘笑笑,清佬果然好算盤,支持度八十一個點的敵對政黨的議員,那說起來,這個選區,是該政黨的鐵盤選區了,用綠描述那個政黨的話,這個選區,絕對是深綠中的深綠。

也說明,王自力議員,在這個選區,極得人心。

把自己鼓搗過去競選,打人家的基本盤,那就是勝固驚喜,敗也坦然了。

至于自己不是這個選區的人,倒是無所謂。

聯邦議會,議員在其代表的州、省選區必須居住滿一年才有參選資格。

東海大都會區議會,劃分的各選區議員,同樣有居住時間要求。

但鎮議員的小選區劃分,就沒這種要求了,只要該選區選民認可,凡是北關人士,任何選區都可以參加競選。

不過,尤其是鄉村選區,你不是那片的人,沒有宗族支持你,想競選上議員,基本等于天方夜譚。

而看選區圖,這四十九選區的最大村落、中心村,也可以說是個漁村小鎮吧,叫王店,可想而知,王自力議員,自然是該地人士。

陸銘略一沉吟,伸出手,“我想看看這位王自力議員的資料。”

魏寶增盯著陸銘看了幾眼,沒多說什么,從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夾,遞給了陸銘。

又伸出手,“陸律師,歡迎你加入大公黨大家庭,這份資料您可以慢慢看,不要影響你打官司,距離競選,還很遠,過幾天等你得閑,我介紹黨內同仁給您認識,這張表,您填一下!我現在就要帶走。”從公文包拿出一張表格,自然是入黨申請書,又拿出了一枝鋼筆和一方印泥,紅色印泥,自然是按手印用的。

陸銘點點頭,看了魏寶增一眼,“魏董,您不急吧,一會兒開賬戶的事情,我向您討教下。”

魏寶增聞言一怔,苦笑道:“清佬倒是說了您可能來我這里開戶,但等等吧,最近行里有點麻煩。”

“哦,為什么?”陸銘微微一怔。

魏寶增猶豫了一下,嘆口氣,“好吧,陸律師,是這么回事……”想了想,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我正要去東區的瑞德律師行,這件事,很有點麻煩,您看看?”

瑞德律師行在東海大區也算赫赫有名了,以西洋人律師團隊為主體,是東海大區最頂級的律師行之一。

北關人,要雇傭瑞德律師行和人打官司,那這麻煩絕對小不了。

陸銘拿過這摞文件慢慢翻看,越看越驚訝。

想不到,這寶銀銀行都快到了破產的邊緣,惹上了一個很麻煩的官司,還發生了擠兌,處境可說岌岌可危。

莫怪這魏寶增本來明明是型男,中年美男子那種,現今卻極為憔悴了。

寶銀銀行是東海本地的私人銀行,數百年的老字號了,從最早的魏家銀號發展而來。

雖然魏家經營風格極為保守,從不在東海以外開設分號,使得其根本沒有跟上資本發展的腳步,現今看似在那些金融大鱷面前不值一提,但在北關乃至東海本地人眼里,口碑一直極好,是本地老輩人物最信任的銀行,本地曾經有句諺語說得好,“貪婪者把金錢放進鱷魚嘴里,善良者把錢包交給魏家保管”。

這可能也是魏記銀號早年的宣傳策略,形容那些高利息吸引存款的都是鱷魚,最后會吞噬“貪婪者”的金錢,而那些用高額利息吸引儲蓄的銀行,在三十年前的金融危機中確實倒閉許多,魏家銀號或者說寶銀銀行雖然利息不高,但安然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危機,口碑極好。

但現今,這宣傳策略顯然已經過時,明顯已經進入資本大發展時期,寶銀銀行故步自封,本來就舉步維艱,偏偏,又惹上了一樁極為麻煩的官非。

是魏寶增的父親魏老董事長,其一位多年老友想收購一家影視公司,該影視公司在寶銀銀行開的戶頭,是以這位老友請魏老董事長幫忙,想看看這影視公司流水及賬目往來,魏老董事長卻不過情面,著銀行職員幫這位老友查了查。

卻不想,這位銀行職員腦瓜極活,主動找到該影視公司負責人,雙方勾結,虛造了許多流水。

魏老董事長的老友大價錢收購,損失慘重,而影視公司負責人攜款潛逃。

魏老董事長的老友一怒之下,將寶銀銀行、魏老董事長及那位職員告上了法庭。

然后,或許是寶銀銀行的競爭者開始傳播謠言,一時,引起了擠兌風波。

寶銀銀行的現金儲備根本供不上突然大量來取款的儲戶需求,放出去的貸款更有合同約束,暫時根本收不回來,甚至有貸款即將到期的企業,也用各種名目拖著不還。

法庭隨之暫時凍結了寶銀銀行所有賬戶和財產。

官司,已經打了幾個月了。

陸銘看得搖搖頭,看來清佬身邊人,對他已經基本報喜不報憂了,他要查自己,能查得清清楚楚,但他想不到的這些變故,也沒人會主動跟他講,免得他徒增煩惱。

所以,他還提議自己存錢進寶銀呢。

嗯?翻到最后,卻有兩頁紙箋飄落桌上,陸銘看去,一張,是10000元整的支票,收款方戶頭,是瑞德律師行。

最下面的紙箋,卻是一份協議書,陸銘拿起來看,魏寶增本來伸出手想要回來,但想了想,嘆口氣,沒再阻止。

這份協議書,是瑞德律師樓和魏寶增父親魏老董事長簽訂的代理協議。

里面清楚寫明,這三個月的律師費用,總計36700元,還未支付的尾款1萬元需要寶銀銀行方付清后,以下協議才生效。

鑒于寶銀銀行的困境,瑞德律師行本著客戶至上原則,從現在開始,不再收取額外律師費用,但官司結束時,如果法庭裁定己方勝訴,寶銀銀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歸瑞德律師行所有,用來抵扣律師費用,若法庭裁定己方敗訴,寶銀銀行需繳納律師費16萬元,若不能支付,則轉為對瑞德律師行的債務。

也就是,官司贏了,瑞德律師行變成擁有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寶銀銀行股東,官司輸了,看現在情形,寶銀銀行肯定破產,瑞德律師行就成為寶銀銀行的債權人之一。

一式兩份的協議上,都有魏老董事長的簽名和蓋章,瑞德律師行作為甲方處是空白,應該是魏寶增準備拿去瑞德律師行,等對方簽字,就正式生效了。

陸銘搖搖頭,看來魏家已經走投無路,這種協議都能同意。

瑞德律師行,就更是吸血鬼了,簡直是趁你病要你命,律師費簡直是天文數字。

前面收3萬多已經很夸張,后面16萬?簡直在開玩笑。

當然,16萬元的律師費,也是魏家琢磨著打官司要輸了的話,反正銀行也沒了,到時候這些債權人怎么切割瓜分銀行資產和己方已經沒關系,他獅子大開口,那隨意。

而如果官司打贏,要將銀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給瑞德律師行,這一點,條件更是極為苛刻,但魏老董事長及接班人魏寶增怕對官司抱著極為悲觀的看法,如果能打贏,這慘痛的代價也值得。

“陸律師,你莫笑我……”魏寶增深深嘆口氣,“這官司,瑞德的大律師們說了,贏的希望很小,但如果真贏了,有瑞德律師行作為大股東之一,也許,對寶銀,也是件好事,我們是需要改變了!不然,早晚被時代淘汰!”

“我曾經想求變,可阻力卻很大,我昨天還在想,如果這官司能僥幸勝訴,哪怕失去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對寶銀,絕對是一件好事,我那些親叔父,堂叔父,堂爺爺們,就會沒權力對我指手畫腳了吧?只要,瑞德肯支持我……”

說著,魏寶增慘然一笑,隨之,又搖搖頭:“陸律師,您覺得,這官司,是不是輸定了?”

“唉,算了,我也該走了!”見陸銘不說話,魏寶增起身,也覺得交淺言深了,但看這位年輕律師看那份協議,自己胸中那股郁悶,便有些不受控制,可能,和這個還算陌生的年輕人傾訴一番,沒有什么顧慮,反而是身邊的人,這番話,自己便說不出口。

陸銘沉吟著,突然道:“魏兄,這官司,我來給你打吧,我覺得,至少有一半的勝率。”

魏寶增一呆,愕然看向陸銘。

陸銘琢磨著,說:“這個案子,對方,肯定是引用‘飲料瓶里的飛蛾’這個判例原則在打是吧?認為寶銀銀行,或者說,認為你父親和原告,已經形成了法律上的關系,也給原告,造成了損失,是吧?”

本來,魏寶增正要出言拒絕,雖然聽說這年輕律師很厲害,但再厲害,不也就十九歲吧?腦子里能有多少彎彎繞?

清佬要捧他,以從政角度來說,他確實有很多可以宣傳的噓頭,尤其是那東瀛人的案子,他出了大力,可以很夸張的去宣傳,選民們能懂幾個問題?只要宣教角度得當,那就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傻子,而年輕,策略運用的好,反而是優勢,是一種迷惑選民的光環。

尤其又是,將他扔去綠黨盤踞數十年的鐵盤選區去折騰,去直面那四面楚歌的絕境,輸贏,對本黨都沒壞處。

但從法律業務層面,那瑞德律師行是什么所在?隨便拿出一個律師,應該都比這年輕律師厲害的多。

可現在聽陸銘這句話,魏寶增一怔,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本來不怎么懂法律,但這幾個月聽著各種討論,對涉及本案的一些法律知識倒也耳熟能詳。

甚至知道了“飲料瓶里的飛蛾”這個判例原則,是經濟糾紛中很重要的一個法律原則,已經誕生了五十多年。

最早是一位客人,在咖啡店,從朋友請喝的鐵罐飲料里喝出了飛蛾,所以將店家告上了法庭。

而店家覺得很無辜,因為鐵罐很嚴實,看不到里面情形,他并不知道里面有飛蛾,所以,他又將廠家告上了法庭。

同時,廠家和商家,都認為飲料并不是該客人購買,所以,和他并不存在合同上的法律關系。

最后,法庭裁定,廠家和該客人,一樣形成了法律關系,判決廠家,直接賠付客人損失。

這使得現今透明玻璃瓶飲料越來越多。

同時,該案也形成了一個重要原則,就是法律上的“鄰居”原則,并不是一定要有契約保證,才形成法律上的關系。

在這個案子里,自己的父親,就是處于這么一種境地,雖然是給朋友幫忙,但原告方認為,原告和父親,一樣形成了咨詢業務上的法律關系。

如此,造成的損失,自己的父親應該承擔。

法庭,基本認同這一點。

“是,原告那邊的律師,是這么說的!”魏寶增苦笑。

陸銘點點頭:“鄰居原則,從內在意義上來說是對的,但實際上,還需要完善,要多加幾點測試準則才能更客觀的反應事實,我感覺,我有機會說服法官。”

這個案子,是比較復雜的經濟糾紛,雙方律師都沒有申請陪審團審理,都感覺,從法律層面,用枯燥術語說服陪審團太難,陪審團的反應難以掌控。

是以由法官斷案。

而就算經濟案件,只要一方要求陪審團審理,另一方反對,也是無用。

聽著陸銘的話,魏寶增隱隱覺得,這位年輕律師,好像對這個案子真有點不一樣的想法。

可是,穩妥起見,自然不能就這樣將案子交給他,那簡直成了瞎胡鬧。

想婉拒,斟酌著措辭,突然想起一事,奇怪的問道:“陸律師,你現在,不有案子在身嗎?忙得過來嗎?”

陸銘點點頭:“我律師所還有兩名律師,大部分時間,可以讓他們出庭,我請半天假,一堂時間足夠了,如果一堂的時間不能說服法官,再多時間我感覺也沒用。”又問:“主審法官是誰?”

魏寶增立時無語,我這人命觀天的事情,你百忙中抽出半天時間給我?心下更是搖頭,隨口說著,“是北關法院的首席,克莉絲汀法官。”

陸銘“哦”了一聲,“原來是李倌的徒弟。”想來這案子太敏感,涉及太多儲戶利益,更關乎北關的金融穩定,是以才由首席親自出馬。

魏寶增眼睛一亮,突然想起,面前這年輕律師和李倌非同一般的關系。

猶豫了一下,魏寶增道:“陸律師,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將這案子交給您,您希望,得到什么樣的酬勞?”

陸銘想了想,“如果咱們贏了的話,我只要寶銀銀行百分之一的股份,而且,是作價購買。”

魏寶增一呆。

陸銘又道:“如果我輸了的話,律師費一文不收,而且,我賠你5萬元。”

說著話,笑了笑,“最近,正想進金融業呢,如果魏兄肯割愛賣我一點點股份,只需要百分之一,我跟著魏兄學習學習,我就感激不盡了。”

魏寶增一時無語,打官司,怎么還能對賭呢,輸了官司,律師賠錢?這是哪兒跟哪兒?

但陸銘后面的話,說得甚是誠摯。

魏寶增想了想,“陸律師,我需要和家父商議一下!”還是明天找個借口委婉點推掉吧。

但今天,倒是不能去瑞德律師行和他們簽約了,律師圈子很小,被這陸律師知道,終究不好。

陸銘點點頭:“應該的,我這就填入黨表,另外,我給你寫點東西,就是我對銀行業的一點看法。”

魏寶增不明所以,但輕輕點頭,這年輕律師,有點神經質,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清佬,是不是,真看錯人了呢?

人,原來,終究有老去的一天。

魏寶增心里,輕輕嘆口氣。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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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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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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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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